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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氏顯然很高興,直誇他是個知禮難得的人。
途中在茶棚稍做休息時,他得體的談吐和分寸拿捏極好的舉止,再次博得盧氏的歡心。明語在另一張桌子坐著,聽著他語氣不徐不緩,字字得當。再看祖母那一臉的慈愛,無語望天。
期間他眼尾的餘光像是看了過來,等她望過去時,只看見他認真虛心的樣子,在聽著自家祖母說話。
真會演戲。
她想,他這是演給誰看。
再次啟程後,盧氏不掩對他的欣賞,滿口誇讚。
她從季元欻的為人夸到長相,再從長相夸到侯府。口中不停感慨著,不知以後哪家的姑娘有福氣能嫁進侯府,一嫁過去就能當家做主,上無公婆又無兄弟妯娌,更無姨娘妾室,真真是一門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親事。
明語看似認真地聽著,心裡不以為然。他縱有千般好,卻是個不能人道的,恐怕嫁進侯府的姑娘沒兩天就哭著鬧著要和離。
盧氏說了半天,都有些口乾了,卻發現自家孫女神遊太虛根本就沒聽進去多少。心下嘆息著,明兒還是沒有開竅。
又想到自家的事,更是嘆氣連連。
季侯爺再好,和他們楚家關係再近,也不可能入贅到國公府。
進城後,兩行人這才分開。
祖孫二人一回府,錦城公主早早就命人備好熱水,讓她們沐浴更衣洗漱一番。等她們收拾妥當,熱騰騰的飯菜就擺到了屋子。
盧氏很滿意,對錦城公主更是高看一眼。關於錦城公主不能生養的事,是在他們成親前就知道的。眼下人都進了門,一應規矩也挑不出錯來,且和自己也是頗為投緣,她哪裡能說出傷人心窩子的話。
想著官哥無後,也不能全怪公主。畢竟人是官哥自己要娶的,也是官哥自己說不願納妾不想要庶子的。
真要說,只能說是命。
罷了,她老婆子活了這大輩子,有什麼看不開的。如今能有兒子盡孝,還有一個乖巧的孫女兒,已是佛祖開眼。
等到吃完飯,婆媳二人把明語支去休息,兩人談了許久。不用說,談的自是關於柳澤學的事情,以及這次相看的結果。
明語回去後,睡了一會兒。這一覺睡得不怎麼踏實,坐馬車太久後身體還有慣性在,便是睡在床上都像是感覺床在搖晃。
搖著搖著,仿佛還在馬車之上,她掀開車簾,看著前面棗紅駿馬上的男子。男子的後背很是堅實,紫檀色的大氅在騎行時翻飛,氣場強大。
他長得還是不錯的,就是性子難以捉摸。
她正想著,恰巧他回過頭來,沖她邪魅一笑,“女人,你終於發現了,是不是被我帥氣的外表給迷住了?”
帥個鬼!
這聲怒吼喊出去的同時,她醒了過來。一睜眼,就看見自家親娘坐在床邊上,一臉憐惜地看著她,而爹就站在娘的身後,臉上的表情既心疼又生氣。
“爹,娘。”
“你方才叫著什麼鬼,是不是做噩夢了?”
明語支吾兩聲,確實是做噩夢了。她怎麼會夢到那個男人,而且他還變成那個鬼樣子。一想到夢裡的他,她就一陣惡寒。
錦城公主以為她是被柳澤學的事情打擊到,連睡覺都不安穩。
“趕緊躺著,再睡一會兒。”
你們倆這麼看著我,我還怎麼睡。
明語想著,乖巧搖頭。錦城公主不讓她下床,她索性靠坐在床頭。心知爹娘必是有話要和自己說,她聽著便是。
楚夜行是男人,沒那麼的彎彎繞繞,直接就說柳家的哥兒不行,那樣男人就算現在沒有通房,以後肯定是個喜歡納妾的。他再給她找一個稱心如意的郎君,保證一心一意從不沾花惹草絕無二心。
錦城公主白他一眼,嗔怪他說話太過直白。女人家的心思細一些,當娘的說話技巧更好更婉轉,不過意思一樣。
明語真的一點事都沒有,她完全沒有受到任何的打擊。那個柳家二公子對於她來講,就是一個一面之緣的普通男子。睡了一覺後,她都有些想不起他的長相,只記得長得頗為白淨。
“爹,娘,我真的沒事,我也不急。”
“我的女兒不愁嫁,急什麼。”
楚夜行的話,又引來錦城公主一記嬌怪的白眼。
他聽話地閉嘴,眼神討好地看著妻子不再說話。
“明兒,你爹話雖糙了些,卻是那麼個理。你是國公府的嫡女,又是獨女,莫說你長得萬里挑里。便是貌丑無鹽,世人也會趨之若鶩。你爹說得沒錯,咱們要挑就挑個好的,不求他有多能幹,長得有多好,但求他對你一心一意沒有二心。”
明語感動,為證明自己真的沒有把柳澤學的事情放在心上,她還說起在寺中藏經閣看到孤本的事。表示以後若有機會,會再進去借閱一番。
錦城公主觀她的表情還有說話的神態,心放下了一半。看來明兒確實未受此事的影響,否則她定要私下派人教訓那柳家二公子不可。
“我聽你祖母說,這次你們回京還碰到季侯爺了,他還一路護送你們回來。”
明語心頭警鈴大作,娘可不是爹,不會無緣無故提起別人。祖母已經被那人收服,娘本就對他有好感,要是好感增多,豈不是大大的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