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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得直白,說完後她自己都覺得有了底氣。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她身處自己的家中,他一個客人再是腦子發狂,也不敢在別人家裡行兇。
連說兩遍,微草才慢騰騰地一步三回頭往過走。走三步停下來,等明語點頭又往前走三步再停下來,明語再次點頭後接著往前走三步停下來。
圓圓的臉皺成一團苦大仇深,像是被人硬生生拆散的有情人般,依依惜別不願離去。如此這般約摸走到十五之遠,她再不肯往前走一步。
要不是時機不對,明語都要給微草點個讚。這演技樸實自然純屬本色發揮,要是配上一曲憂傷的二胡,當真是應景得很。
“沒事的,不怕。”
“姑娘,奴婢不怕。”
季元欻被這主僕二人快氣笑了,鐵青的臉色差點沒崩住。他是壞人還是強盜,把她們嚇成這個樣子?合著他這個舊子是個擺設,連個下人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叛變。
“呵呵。”
明語被他這聲呵呵嚇得不輕,心驚肉跳之後,也跟著呵呵兩聲。
“還是侯府會教人,多謝侯爺割愛相讓,微草特別忠心,我很滿意。這一切都是侯爺的功勞,相信侯爺看到她如此護主,應當感到十分欣慰。”
“呵呵。”
巧舌如簧。
他見多她現在乖巧的樣子,差點忘記她以前在他面前利爪相向伶牙俐齒的模樣,還真是有些懷念。
一段日子不見,她似乎長開了不少。斗篷之下,掐腰的粉藍裙子將她嬌好的身形裹緊,身段較之以前明顯有了變化。光潔的額頭之下,是彎彎的柳葉眉,柳眉俏然包容著清澈如兩汪泉水的眸子。瓊鼻似懸膽,櫻唇飽滿鮮艷。
她的美看似不顯山不露水,幽靜如空谷芝蘭。然而一旦她露出真性情,怡靜之氣瞬時被明艷逼人所取代,剎那間光芒畢現。
在此之前,他從不知何為心悅,何為心動。
須臾間,他好像頓悟了。所謂心悅必是那人無論喜怒,皆是你喜歡的樣子。她的哀傷能牽動你的心,她的快樂能感染到你。
明語被他看得心裡發毛,不由暗罵,呵呵你個頭。有什麼話就直說,陰陽怪氣的呵來呵去做什麼。不就是看破他見不得人的心思,有必要這樣嚇人嗎?
一陣風吹過,將他身上清冽的氣息帶過來。裹挾著牆頭木香上的一片枯葉,轉轉悠悠落在她的髮髻,正好點綴在珠花之間。
突然他傾身向前,她嚇了一跳。以為他要將自己滅口,雙手擋在前面呈防護狀。看到她的舉動,他眸色一暗無比心塞。
清冽的氣息濃郁起來,她仿佛能感受到溫熱之氣。他之於她而言,雖說最近印象改觀不少。但以前兩人交鋒時他幾次發瘋掐死她的事情,她可是一日不敢相忘。
恰因為如此,她覺得如果鬧翻臉以後再不通往來也未必不是件壞事。何況她以為大房已搬出侯府,他應該沒什麼再用到自己利用自己的可能。
他的動作明明可以很快,卻在兩指夾起那片枯葉後稍作停留。少女的幽香像蠱惑人心的迷毒一般,浸進人的四肢百骸深植骨髓。他貪戀著,憤怒的情緒短暫得到安撫。
待回歸原位時,明語這才看到他手指中的枯葉。枯葉被他修長的手指輕輕一彈,像只蝴蝶般旋轉著飄落在地。
原來是替她摘葉子,害她虛驚一場。
木著一張臉,也不道謝。謝什麼,謝你替我摘葉子?明明可以出聲提醒的,他偏要自己做。萬一被別人看到,她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死男人,性情還真是讓人難捉摸。
“侯爺,你要是沒有其它的事,我先走了。”
大家都是明白人,有些事情你知我知,要是說破說穿就沒意思了。她覺得如果換成他,被人看破心思後,與其和人對質,還不如假裝不知。
誰知他的心思不能用尋常之心度之,幽深的眼眸盯著那飄落到地上的枯葉,“告訴我,你怎麼知道我有心上人的?”
低沉的聲音帶著不明意味的暗啞,聽在明語的耳中卻是那種咬牙切齒恨不得咬人的溫柔。她不免覺得驚悚,越發心裡打鼓,乾笑兩聲。
“都說了,是聽別人說的。這世間傳言太多,真真假假叫人難以分辨。如果非要一件件的計較,恐怕誰也顧不過來。侯爺一向立身嚴明,所謂身正不怕影子斜,侯爺大可不必介懷此事。我相信事實勝於雄辯謠言止於智者。任何經不起推敲的流言都會不攻自破,侯爺又何必太過在意。”
他認真看著她胡說八道,不僅不生氣,反而覺得頗為愉悅,眼底染上一抹笑意。
“謠言止於智者,那你方才為何還要偷偷議論?”
明語一哂,這死男人拐著彎罵人呢。
“侯爺,我不過是一個小女子,自然算不上什麼智者。我還小不懂事,聽到有人傳,因為一時好奇便私下和自己的丫頭嘀咕幾句,萬沒想到隔牆有耳被人聽到。侯爺大人有大量,想必不會和我這樣的小女子計較的。”
什麼隔牆有耳,小姑娘是在罵他不知禮數,不知非禮勿聽。最後還給他戴一頂高帽子,讓他不得不放過她。
“不計較也可以,你老實說還聽說什麼了?我剛才好像聽到你罵我眼瞎,說我看中的女人不怎麼樣。你說說看,她有什麼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