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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羞恥難當悲痛絕望,當夜自縊。
君涴涴已經病倒,府里的事情暫由小冷氏代替。小冷氏哪裡會顧她的身後事,覺得她壞了國公府的名聲,還死在國公府里,真是晦氣。命人用個草蓆子一卷,把她丟到亂葬崗。
她看到有人給她收屍,還看到那人的主子。
季元欻。
他面無表情的臉,冰冷的眼神,一如他們初見時那般。
她被埋在一片青山之中,那裡離君家祖墳不遠。墓碑上一個字都沒有,像是一座孤墳。寒鴉啼叫,聲聲遠去。
他走後,她發現自己的魂魄也跟著走了。她看到他請了一個高人,高人說她沒有來處沒有去處,已成孤魂野鬼。
她心頭大驚,以為他會讓人把她給收了。
誰知他反問高人,要如何度她投胎。高人說,若想度她超生,必須要用活人的陽壽為介,陽壽越多,投的胎就越好。
他聽後,沉默不語,派人送走高人。
她想,他肯定捨不得用自己的壽命幫她,能給她收屍都已是極為難得。她倒也不怨,畢竟每個人的生命都很珍貴。
從那以後,她像是他的影子,他在哪裡,她就在哪裡。她看到他派人去查自己生前的事,再聽到他讓人查多年前君家兩房的事。
那些查回來的內容不出所料,她看到他把那些東西付之一炬,然後該幹嘛幹嘛。她氣得破口大罵,可惜他聽不到。
皇帝死後,登基的是賢王。謝氏為後,楚琉璃為貴妃,倒是格局和先帝時一樣。
那個討人厭的寧雲弈是大皇子,是朝中擁護最多的皇子。她發現姓季的狗男人也插了一腳,他沒有擁護寧雲弈,而是暗中支持嫡皇子寧雲啟。
寧雲啟和這世一樣,依舊是個啞巴。然而有一天,她聽到這個啞巴皇子和季元欻說話,她這才恍然大悟。
當上皇帝的賢王很看重楚國公府,君涴涴這個國公夫人在京中風頭無二,很是體面。這樣風光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十年後。
十年後,皇帝暴斃。
以季元欻為首的臣子擁護寧雲啟上位,寧雲弈一派以寧雲啟身體有疾不能為帝從中阻撓。寧雲啟當殿出聲,滿朝譁然。
嫡庶有別,寧雲弈一派的人被打個措手不及,倉促之間發起宮變。不想所有的布置都被季元欻暗中破壞,多年謀劃功虧一簣。
最後上位的是寧雲啟,封季元欻為攝政王。
一朝天子一朝臣,楚國公府身為逆王一脈自是受到牽連,不僅爵位被奪,還落到抄家的下場。君涴涴去求季元欻,卻從他冰冷的口中知道,他早就知道君家二房的所做所為,以及是她害死了君家大房最後的血脈。
她百般爭辯,那冰冷無情的男人根本不願再聽,讓人把她丟了出去。
楚家敗了,君家也敗了。
君涴涴搶來的人生終於還了回去,甚至比她的上一世還要慘。她不僅沒了尊貴的身份,甚至最後的體面都沒有。在楚家被流放的路下,她生了重病,沒多久就死了。
明語跟在季元欻的身邊,看著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下,看著越來越孤獨,兩鬢的白髮漸漸滋生。他陪著他從春夏走到秋冬,又從秋冬迎來春夏。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每天重複著同樣的事情。她突然覺得他這一生好生無趣,好生可憐。
有一天,那個高人又來了。
她聽到那個清冷的男子說,他願用自己的陽壽度她,希望她能投身到一個好人家,父母雙全,衣食無憂,一生平安喜樂。
然後他聽到高人說,若如此,得折十年陽壽。他問自己還有多少陽壽,高人說他身體勞損得厲害,也就剩十年的陽壽。
她看到他點頭,很想阻止她。可是她只是一縷魂魄,什麼也做不了。那高人布了道場,嘴裡不知念著什麼,她感覺自己慢慢縹緲,最後消散。
混沌之中,她聽到爸爸媽媽的聲音,他們歡喜地給她取名明語。一道洪鐘般的聲音響起,說是已度她再次入世,前塵往世便不用再記得。
她隱約知道,自己之所以有視她為明珠的父母,有平淡快樂健康積極的人生,是那個男人用十年陽壽換來的。
再次睜眼,她是凍醒的。冷風刺骨,濕透的衣服像冰布一樣掛在身上。一抹雙頰,竟是一片冰冷的淚水。
她竟然哭了嗎?
什麼奪舍重生,卻原是她的前世和今生。本以為他們的糾纏是這一世開始的,不想早在上一世,他們的命運就已經連在一起。
到底是他欠了她,還是她欠了他。
季元欻…
那個男人啊…
“明語!明語!”
原本清冷的聲音嘶啞著,從遠及近。
他找來了!
從來沒有這一刻,她像現在這般想見到他。
“…季元欻…我在這裡…”
第62章 夜風
夜風把她的聲音送到季元欻的耳中, 他瀕臨絕望的心重新活過來。屏著氣細細聽去, 那低低的呼喚似乎是從前面傳來的。
他沒有去想她為什麼直呼他的名字, 他滿心只有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
她還活著!
天知道他聽到那兩個雜碎說她跳江後有多絕望, 他一遍遍地告訴自己,她會水性。她那麼聰明,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可是江面茫茫,那麼寬那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