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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裡的疑惑讓他莫名煩躁起來,這女人瞧著聰明得緊,怎麼在有些事情上如此迷糊。一個君涴涴,哪裡值得他費神。
“今日之事,你細細與我說一遍。”
燭火暈黃,他看著她迷茫的小臉,頓時身體發沉,壓根不想起身。
她迷惑著,抬頭瞧一眼黑漆漆的窗戶,覺得這死男人莫不是故意的。深更半夜的有什麼好說的,難道他沒有聽別人說過嗎?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她敢肯定今天承恩伯府發生的一切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以他的耳目之靈,早就應該知道完整的版本,怎麼還要讓她說一遍。
不想說,一個字都不想說。
“侯爺,我困…”
今天她確實費了不少的心神,累得很。
軟軟糯糯的聲音,帶著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的嬌氣,聽在季元欻的耳中,就像撒嬌一般。他忽然不自在起來,手握成拳低咳一聲。
“明姐兒,你還沒有睡嗎?”
盧氏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嚇得明語心一跳。
“祖母,不…不是,我就是起來喝口水。”
“金秋呢,怎麼沒人服侍你?”
盧氏說著,聽腳步聲好像是要進來。
屋內的兩人同時變臉,明語急得四下張望。衣櫃不行,衣服太多,他人高腿長鑽不進去。桌子底下也不行,桌布不能全部遮住人。
“床…床底下,你快…快進去…”
季元欻又是臉一黑,其實有這個時間,他完全可以從窗戶出去。只是見她著急驚慌失措的模樣,他又不想走了。
不過床底下不行。
他的目光看向床上繡著雀登枝的深綠錦被,隱約聞到一絲淡雅的香氣。
明語被他的目光嚇一跳,趕緊捂緊被子警惕地看著他,膽顫心驚地壓低聲音,“不行,床上不行,我祖母會看出來的。你趕緊躲到床底下去!”
他目光一收,看了她一眼,心道她之所以不讓自己躲到床上,並不是忌諱他,而是怕楚老夫人看出來。心裡泛起莫名的竊喜,快速一躍,從床頂躍到房梁之上。
明語堪堪放下心,盧氏就進來了。一摸桌子上的茶壺,臉色有些不好看。茶是涼的,明姐兒起夜金秋那丫頭居然都不醒。
“祖母,金秋她們幾個一向侍候得很好,是孫女不願叫醒她們的。”
盧氏嘆息,明姐兒的心還是太善。人太善是好事也是壞事,若遇感恩之事,則是好事。若遇別有用心之人,便是災難。
“下人們侍候不力,該敲打的時候還是得敲打,不能太過心慈手軟。”
“祖母,孫女省得。”
金秋今晚真是無妄之災,明明是季元欻弄的鬼。想到那男人還在房梁之下,堂而皇之的聽她和祖母說話,甚感不太自在。
盧氏不知道房間裡還有另一個人,愛憐地摸著孫女的頭。
“明姐兒是不是也有些睡不著?”
明語點頭,“祖母也睡不著嗎?”
“年紀大了,晚上總是會失覺。今天在承恩伯府里,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和那個君氏對質,可有害怕過?”
明語搖頭,她沒有害怕,也壓根沒想過害怕的事。在那樣的情況下,她若是不站出來,娘說不定會忍不住。她不想看到娘的秘密暴露給君涴涴,更不想眼睜睜看著娘和姑姑的才名被對方占為己有。
所以,那個時候,她必須要直面君涴涴。
“孫女不怕,我不能看著姑姑的東西被別人搶走。”
盧氏動容,多年來她虔心理佛,自問對世間很多事情都能泰然處之。唯有事關她的孩子,才能引起她的情緒。
那個院子她許多年沒有踏足過,要不是為了她的孩子,她至死也不願去找那個名為丈夫的人。夫妻至此,何其可笑。
大房鬧出這樣的事,那人還想維護著。若不是她決心分家不惜以和離之言威脅,只怕那人還要袒護大房。
冷氏和她的子孫後代,她一個都不想看到。依她原本的想法,分家後那幾房自是要搬出去的,然而那人堅決不同意。
最後,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將國公府一分為二。
“沒錯,不要怕。你要記住你是國公府的嫡出大姑娘,你身後有祖母和你父親,只要你占著理,就不用害怕任何人。無論什麼事,祖母和你父親都會護著你。”
明語很感動,大多世家往往把家族利益和名聲放在首位,女子一般都是聯姻和政治交易的籌碼。祖母能說出這樣的話,可見是把自己這個孫女放在第一位的。
“孫女記下了。”
盧氏目光慈愛,想到錦城公主對自家孫女的另眼相看,又是一聲嘆息。明姐兒待人至純,那錦城公主性情也不壞。
真要性情壞些的人,那萬家也不敢在外面置辦外室。便是有外室,碰到性子潑辣些的,早就鬧翻了天,哪裡能讓人欺到那個份上。
堂堂皇家公主,弄死個把人還是舉手之事。不說是公主,就算是尋常的世家夫人,背著丈夫處置外室,那也是任誰無法指責的。
要不是公主太過綿軟,外室所出的兒女都不能平安長大。這樣的女子,若說有什麼壞心,她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