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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了不知感恩的名聲,楚琉璃還如何能翻身,早就成了京中的笑柄。賢王妃依舊纏綿病榻,也不出來應酬,和孝公主的嫁妝皆由禮部準備。
礙於太子病逝沒多久,京中各大世家瞧著冷清了不少。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平靜之下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暗涌。這股暗湧來自儲位之爭,儲位之爭的信號就是柳月華這個國公府明珠會花落誰家。
柳月華一直在宮中侍疾,傳出孝名。幾位王爺每日也會去長春宮點個卯,一派母慈子孝。明語有時候會猜,不知道皇后娘娘心中屬意的到底是誰。
這一日永王妃上門來做客,明語很是驚訝。幾日不見,以前瞧著大氣明麗的她臉上難掩郁色。她此行獨自一人,身邊既沒有永王,也沒帶兩個兒子。
明語大概知道她的抑鬱所為哪般,找不到什麼話寬慰她。
倒是她喝過花果茶後,不停夸這茶煮得好,“我瞧著你這日子過得自在,無事坐著喝茶,府里也沒有雜眼的人,真真是叫人羨慕得緊。”
永王府雖然沒有側妃,姨娘通房卻是有的。永王對於妻子敬重之情最大的表示,就是府里沒有庶子庶女出生。對於這一點,永王妃是很滿意的。
“舅母要是喜歡,往後常來陪我坐坐,我一人悶在府里,確實有些無聊。”
永王妃嘆一口氣,若是王爺沒有其他的女人,她也願意天天這麼無聊。她知道以王爺的身份,能做到今天這個地步已經是難得。那些妾室通房侍寢後,王爺都會吩咐廚房煮上一碗避子湯。這些年,王府除了她生的兩個兒子,連個庶女都沒有。
她也一直慶幸著,慶幸自己能嫁給王爺這般看重正室的男子。可是皇權至上,王爺有沒有那個心,她最清楚。正是因為她清楚王爺也想爭上一爭,才會如此糾結。
柳月華是柳家嫡長女,屈為側妃已是委屈。要是對方真進了王府,王爺自會萬般寵愛。柳月華身後有柳皇后撐腰,她這個正妃也要避其鋒芒,王爺也不會像對待妾室通房一樣對待柳月華,定會讓對方誕下子嗣。
“換成是我,我寧願這樣天天無聊,也不想府里熱鬧。”
“舅母,你要是在王府覺得煩,以後常來找我。”
除了這句話,明語也沒有其他的話能安慰到她。任何一個女人,都不願意和別人分享自己的丈夫。那些勸女子要大度的人,用心都不正。
反正明語是說不出來什麼想開啊,什么女人都這樣的話。
“我呀,還真是沒地方找人說。這不左思右想,就來煩你了。道理我都知道,我也知道這些年王爺對我很好,我不能阻著他的前程,可是我…或許我還不夠大度,不夠賢惠吧。”
這些話,永王妃連錦城公主都不敢說。因為錦城公主是皇家女,皇家人生來最看重的都是皇權,那個位置誰會不想,錦城公主肯定是支持王爺去爭的。
她也不知道為何,就感覺這個外甥女和別人不一樣,有些話她在別人面前說不出口的,在這個外甥女面前倒是輕鬆說出來。
明語替對方再倒一杯花果茶,“如果大度讓自己痛苦,賢惠是給自己添煩惱,那麼為何要大度,為何要賢惠?”
永王妃接過果茶的手一頓,驚訝地看著明語。明語的眼神清澈乾淨,透著未染塵世的純粹。這句話說得極好,自己都不痛快,要大度賢惠的名聲做什麼。
她慢慢吹散杯子裡的花瓣,小口小口地抿著,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慢慢浸潤著五臟六腑,舒泰直到全身。
“這話說得極好,這茶也極好,我這趟算是沒白來。”
“世間諸事,貴在自己做何想,舅母其實心中早有答案。”
“你說的沒錯,我還能怎麼辦,我又不能攔著。”
這樣的事情是阻不住的,何況事關儲位之爭。別說永王妃不會阻,便是她的娘家,恐怕也是支持永王的。在世人眼中,一個側妃而已,撼不動育有兩子的正妃。
永王妃坐了約不到一個時辰告辭,明語再三留飯都被對方婉拒,親自送對方出去後,兩人在侯府門口話別。
經此一敘,永王妃把明語當成了知己。
永王妃此行較為低調,沒有乘馬車,乘的是一頂沒有徽記的轎子。明語目送著轎子離開,最後那抹油藍消失在街角才欲轉身回府。
誰成想聽到一聲尖叫,緊接著又是一陣尖叫。
她心下一突,連忙帶人趕過去。卻原是轎子撞上一匹發瘋的馬,永王妃從轎子裡跌出來,摔得不輕。
又是瘋馬。
她記得上次元宵花燈會上,就是不知從哪裡衝出來一匹發瘋的馬,害得許多人落水。這麼雷同的手法,或許出自同一幫人之手。
上次元宵花燈出事後,京兆府的人找到那匹馬。那是一匹普通的半血馬,一般的世家官員府上都有圈養。查來查去都查不到主,只能不了了之。
這馬看上去也是尋常,恐怕又是一匹無主之馬。
那馬像瘋了一般橫衝直撞,金秋和兩個家丁費一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制服。幸好這條路上沒什麼行人,除了永王妃受傷外,並未傷及他人。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永王妃被安置在侯府客院,手上臉上都是血,看上去駭人得很。大夫以最快的速度被請過來,診過脈上過藥後被明語拉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