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頁
“你的故事講得很好,陳年往事誰知道是真是假。當年先帝出京避暑,身邊肯定不止季將軍一人,你又怎麼肯定此事是季將軍所為。便是退一萬步說季將軍真把那女人帶走了,你又如何能肯定那女人就是侯爺的生母。”
“我信不信無所謂,有人信就成。明姐兒到底是山里長大的,人情世故知道的還是不多。這世間之事真亦是假,假亦是真,端看聽的人做何想。明姐兒不懂,我想侯爺肯定是明白的。我記起此事後,日夜憂心生怕還有其它人知道,壞了侯爺的前程。侯爺,滋事體大,你不能大意啊。”
季元欻像根冰雕有柱子一般,渾身散發著寒氣。君涴涴有些怵,但一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除了這般豁出去,也沒有其它的路可以走。
反正季元欻這個白眼狼娶了賤種,再也不可能為她所用。既然如此,她何必要畏首畏尾,又何必怕得罪他。
“侯爺,我前段日子總犯糊塗,生怕自己想起來事情會忘記。於是我寫了好幾封信放在隱蔽的地方,一旦我出事,那些信必會大白於天下。到時候引來世人揣測陛下猜疑,侯爺您該怎麼辦?”
這就是明晃晃的威脅了,季元欻方才確實起了殺心。聽聞此言後,眸光更是冰冷刺骨,森森然看著她。
她被看得渾身涼透,牙齒發顫。
“我…要不是走投無路,我也不會這麼做。侯爺就當是可憐可憐我,念在我曾以給你送過藥的份上,幫幫我吧。”
所謂光腳不怕穿鞋的,君涴涴今日來見他們,必是決定破釜沉舟背水一戰。要是他們不答應,那消息一旦傳開,對他們極為不利。
“你已經被休,我們沒有那麼大的本事讓大伯收回休書。你想要什麼就明說吧,不用再裝什麼柔弱,再裝也不像了。”
“還是明姐兒爽快,以前我看走了眼,以為明姐兒是個單純沒有心機的孩子。不想山里長大的人,心眼子不輸旁人,倒是應了那句窮山惡水出刁民的老話。”
“承讓,比起你來,我想許多人都要自愧不如。你那麼早就開始布局,似乎料到自己侯爺會出人頭地重振季家。在我娘毫無防備的時候,你有意接近大伯,對於搶走大伯勢在必行。這份心計,單拎一項出來就足夠震懾旁人。”
季元欻把她輕輕往身後一帶,目光森寒地盯著君涴涴,“你要什麼?”
“侯爺…”
“你要是再不說,信不信我現在殺了你!”
“你…我…我還能要什麼啊?我一個被休的婦人,也沒有個倚靠,娘家明顯容不下我,我還能怎麼辦?侯爺,我知道你是念舊情的,我也知道你一定會有法子。我是柔姐兒和越哥兒清哥兒的娘,他們不能有個被休的親娘,那梁如蘭不會善待他們的。可憐我一片慈母之心,還請你們成全。”
明語就有些看不懂了,楚夜舟都渣成那個樣子,她為什麼還想回到大房。她難道不知道一個變心的男人有多可怕,楚夜舟再也不是以前的楚夜舟。
“恐怕你不止求這些吧。”
“還是明姐兒懂我,我一個沒了名聲的母親,哪裡能替柔姐兒尋到什麼好親事。你是柔姐兒的姐姐,這事少不得還要你多費心。還有那兩個賤人,這些日子可沒少磋磨柔姐兒。她們勾住了你大伯的心,我說什麼都不會管用的,非得母親出面不可。”
還真是好,一下子把他們全家都快算計進去了。
明語氣極反笑,在季元欻的腰後輕輕一戳。暗示他無論君涴涴求什麼先答應下來,至於這件事情的真假,他們再從長計議。
季元欻冷著臉答應,君涴涴目的達成,說了好些感恩戴德的話,與先前威脅他們的樣子判若兩人。心理素質如此之好,身段收放自如令人嘆服。
她走後,明語和季元欻好長時間都在沉默。
“你說,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季元欻不語,他對生母的印象就十分模糊。他記得爹說生母生了重病不能見人,只有每月初一時爹才會帶他去見她。
見她時,爹都陪在身邊。他記得她的臉色,總是慘白慘白的。她的長相他沒記住,應該是不差的。
她在父親的面前,總會說嫡母的壞話,說嫡母苛待她。每每那時,父親就會允諾許多東西給她,她聽到這些後臉色會好看一些。
明語沒有等到他的回答,不由自主往深想了想,突然想到一個可能,驚愕地看著他,“你說當年你爹的事,會不會和你生母有些關係?”
先帝那樣一個手段狠絕的人,在得知爬自己床的女人被季將軍給帶走了,他的心裡難道就沒有一絲感覺。或許他會覺得季將軍是個陽奉陰違的臣子,或許還會覺得季將軍不把他看在眼裡,才會把那女人帶到府中藏起來,還納為妾室。
自王帝王多疑,先帝是不是懷疑季將軍的忠心,所以在事情未查明之前就定了季家的罪。只是為何默許祖父收留季元欻,難道最膈應他嗎?
她越想越心驚,心驚的同時又被自己另一個念頭給嚇得渾身冰涼。轉念一想君涴涴不是說先帝嘛,應該沒有關係。
可是當年先帝去皇莊避暑,難道身為皇子的陛下不會跟去嗎?
她聲音都帶著顫音,“季元欻,你們季家在你這一輩是元字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