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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方才瞧著柳家公子面色焦急,許是有什麼急事,侯爺知道?”
季元欻的眼神變得高深莫測,“我之前從那邊過來,似乎聽到有個女子提到柳二公子。我覺得有些事情,還是你親眼看到親耳聽到才能作數,你說是不是?”
“侯爺說的極是,不知侯爺可否帶路?”
她目光坦然,他眸色一暗。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桃林,從寺後面繞了一圈,明語心裡記著地形,始終保持三步距離跟在他的後面。
微草緊緊跟著,她倒是不擔心侯爺會對姑娘怎麼樣,就是擔心被別人看到。誰知一路走來,居然連個小沙彌都沒有看到。
繞過一排竹林,穿過一道內牆,便到了客院。
輔國公府是皇后娘娘的母家,地位超然。他們的客院自是寺中最好的一間,院子寬敞且位置幽靜。
院子裡一男一女在說話,女子背對著他們,低著頭露出形狀優美的脖頸,站在她對面的男子目光憐惜表情溫柔。
明語認出那男子正是柳澤學。
季元欻帶她隱在客院右側的竹林後面,不僅可以瞧見院中男女的舉止,還能聽到他們說話。方才明語瞧了一眼,大概猜到那女子的身份,應該是柳澤學身邊侍候的人。
那女子啜泣著,聲音又嬌又柔,“公子,您可要替奴婢作主啊。芳香姐姐怎麼能那樣說奴婢,奴婢根本沒有那樣的心思,奴婢只想好好侍候公子,萬沒有什麼非分之想…”
“好憐花,我當然知道你是什麼人。你看看你哭成什麼樣子,眼睛都腫了。等會用帕子沾些冰水敷一敷,莫要傷了才好。”
“公子,奴婢就知道,還是您心疼奴婢…芳香姐姐說奴婢有野心,方才還讓奴婢擦洗屋子裡桌凳。奴婢想著出門在外不比家裡,杜娟那個丫頭怕不是個得用的,奴婢少不得事事親歷親為…誰知道她嫌奴婢笨手笨腳……還是杜娟看不過,去叫了公子過來…奴婢沒有誤公子的事吧?”
“沒有,楚家大姑娘是個性情好的,她不會怪我的。倒是你從不曾做粗活,哪裡受得了擦桌子這樣的活計。你把手伸出來,讓我看一看。”
憐花扭怩起來,一雙眼柔得像三月的春水,情波蕩漾。在他的再三要求下,怯怯地把手伸出來。那雙手平日裡應該保養的極好,之前在冷水裡泡過,泡得紅紅的,有些腫。
柳澤學立馬心疼起來,“女兒家的手何等珍貴,怎麼能弄成這樣,你怎麼沒用我給你的膏子。”
明語再次聽到女兒家精貴的話,跟吃了一隻蒼蠅似的。原來他認為的女兒家可不只是自己將來的妻子,還有身邊所有的女人,包括侍候他的丫頭們。
她竟不知一個丫頭是不用幹活,難道不成擺在屋子裡當千金小姐的。想到他之前說的什麼彈琴,莫不是他身邊的丫頭平日裡都是彈琴吟詩不做活的?
那丫頭很是受用這樣的話,聞言嬌羞滿臉,美目含情,“公子疼奴婢,奴婢心裡知道。那膏子精貴,奴婢捨不得用。”
“傻憐花,膏子而已,哪裡比得上你的手精貴。好好養幾天,千萬不要再碰水。”
“可是…芳香姐姐…”
“她是月華妹妹的丫頭,憑什麼管我屋子裡的人。你聽我的,好好歇著就是,有什麼事讓杜娟去干。若是有人問起,你就說是我說的。”
憐花大受感動,“公子,您對奴婢真是太好了,奴婢一定好好服侍您。”
“傻憐花,你是跟著我長大的,我自會護著你。“
明語覺得再也聽不下去了,她對柳澤學的了解已經足夠。她朝季元欻示意,轉身沿來時的路出了客院。
一出客院,微草先炸了。
“姑娘,那個柳二公子是怎麼回事,怎麼和自己的丫頭拉拉扯扯糾纏不清?那哪裡是什麼丫頭,連擦個桌子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奴婢看著怕是他的心尖尖吧。”
“微草,別人的事,咱們不用理會。他如何寵愛自己的丫頭,和我有什麼關係。”
微草噤言,聽姑娘這話……
季元欻也跟著出來,明語向他行禮道謝,“今日之事,多謝侯爺。”
先不管他居心如何,今天這事確實應該謝謝他。要不是他帶她看到方才那一幕,只怕她根本沒想到柳澤學會是這樣的一個人。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其實柳二公子這個人沒什麼大毛病,不過是心軟了些,太過憐香惜玉了些。”
明語苦笑,一個男子太過憐香惜玉可不是什麼好事。相反對於女子而言,尤其是他的妻子,那可是致命的缺點。
因為這樣的男子會處處留情,也會引得其他女子將一顆芳心交付,比如說像憐花那樣的貼身的丫頭,怕是一顆心思都在他的身上。
明知是和自己相看,他都能撇下自己去安慰自己的丫頭,這不僅是憐香惜玉,而是濫情。這樣的男人,哪怕再好,她也無福消受。
“小女很感謝侯爺,不敢打擾侯爺辦理公務,小女告辭。”
“請留步!”
轉過身去的明語心下嘆息,咬著唇停下來。微草緊張地看著自己的舊主子,生怕兩位主子又會像上次那樣鬧得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