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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執念吧,梁將軍以前是盧家的家將,盧家是他的主子。奴才得了勢,哪個還會希望旁人記得他曾為奴的過往。要想洗白出身,最好的法子是和主家成了親戚。早些年,梁家就有此心,這些年來,想來此心不死。”
“你想的可能正是他們的心思,否則我還真不明白梁家的舉動。”
“不光是這一點,他們或許還有其它的目的,日後我們自會知曉。”
梁公子的夫人和連王的側妃是親姐妹,京中各世家之間關係盤根錯節,梁家費盡心思和楚家結親,一定還有其它的原因。
季元欻垂著眸,目光落在一匹華光流彩的錦鍛之上,“這料子不錯,包起來。”
掌柜樂顛顛地把那匹布取下來,明語看了看,又選了幾匹。不用他們吩咐,掌柜的命人包好後直接送去侯府。
這時一位戴著帷帽的婦人進來,直直朝他們走過來。
季元欻身形一動,將明語護在後面。那婦人掀開帷帽的輕紗,露出一張久違的面容,正是多日不見的君涴涴。
君涴涴清瘦了一些,眼神不復以往的溫婉平和,微微透著一絲戾氣。所謂相由心生,以前的溫柔都是裝出來的,卸去偽裝後,那種尖刻便冒了頭。
“侯爺,我有話要和你說。明姐兒你也一起聽聽吧,我想起了一些舊事,或許對你們有用。”
明語和季元欻對視一眼,示意掌柜的把他們帶去鋪子後面。錦珠記的布局和簪珠閣差不多,後面都帶了一個小院子。
“說吧。”
君涴涴摘下帷帽,苦笑一聲,“前些日子渾渾噩噩,有些事情要不是旁人說起,我自己都想不起來。我在莊子上住了一段時日,許是離佛相寺不遠,我竟一日比一日清明起來。每每想到自己糊塗時做的那些事,就羞愧得無地自容。”
明語深深看她一眼,不愧是書里重活一世的贏家,心裡素質還真是常人難及,她倒是會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東西來洗清自己。
“有話直說。”
“侯爺可曾記得,那年冬日你發著高熱我給你送藥的事。那時你人都快燒糊塗了,要不是我碰到了,只怕…罷了,前塵往事,侯爺想來都忘記了。”
季元欻不語。
明語道:“你一個二房的姑娘,是如何能不被發現進入大房的。若不是有我外祖父的默許,你根本就靠近不了侯爺。”
“明姐兒對我誤會頗深,我知道任憑我再解釋,你都不會信的。這些日子以來,我日日吃齋念佛反思自己,不敢有一日落下。我方才是突然記起那樁事,隨口一提的,明姐兒不要生氣。我不知道大伯是不是默許,總之我看到的是侯爺都快燒糊塗了,沒有一個人知道,也沒有一個人給他送藥。”
明語下意識看一眼季元欻,這個男人此前一直認為君涴涴才是恩人,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的。無論君涴涴是不是別有用心,她確實幫過他。
他面色冰冷,眸光更是無波無瀾
“說吧,你想要什麼?”
君涴涴聞言,似是受到莫大的侮辱,她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目光沉痛又悲傷。許久之後,咬了一下唇,溢出些許苦澀。
“侯爺以為我現在落魄了,是來討要好處的?”
難道不是嗎?
故意提起當年的恩情,不就是為了索恩圖報。
她又是苦笑,“我今日來,是偶爾聽到一件事情,想著或許對侯爺有用,所以才會來見你們。你們也知道,如今我不是什麼楚家大夫人,也沒有資格登侯府的門。便是去求見,你們也不會見我。我只好守在侯府門口,一直跟著你們,好不容易尋到這個空。不知侯爺可還記得你的生母?”
明語驚愕,感受到身邊男人氣息驀地一寒。
他是庶出,且是一個沒被記在季家族譜上的庶子。關於他的生母,更是無人提及,應該是個出身低微甚至不堪的女人。
“我在莊子上的時候,無意間碰到一個老婦人,聽她說起一樁舊事。我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告訴侯爺。”
其實君涴涴根本不是在莊子時聽到過什麼,而是她在莊子上的那些日子,天天想著如何翻身不停地回憶著前世的一些事情。
終於讓她在某個清晨想到一件舊聞,說是當年先帝在京郊皇莊避暑時寵幸了一個女人,那女人還被封為妃很是受寵。
聽說有人見那新妃成了事,也想效仿。不知怎麼的,先帝勃然大怒,還派人把那個女人丟出皇莊。那個女人被丟出皇莊後不久,便被人接走了。巧的是,那時候負責皇莊守衛的人正是季將軍。
“侯爺,我聽說季將軍的內宅除了你生母外,並沒有其他的妾室,可見你娘在季將軍的心中很是特別。”
“你到底想說什麼?”
明語厲聲問道,這個君涴涴明著是來告訴他們的,實則是想用此事來威脅他們。如果季元欻的生母真是那個試圖爬先帝床的女人,陛下知道後必然膈應。
君涴涴露出哀傷的模樣,“我沒有想做什麼,如今我是個被休的女人,娘家也不怎麼容得下我。我又有那樣的名聲,兒女也不認我,我還能做些什麼?要是侯爺顧念舊情,願意提扶我一把,我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