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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她羞赧低頭,像是說錯了什麼話。
錦城公主強忍著淚意,愛憐看著她,“別怕,要相信自己的感覺,是好是壞你心裡有數就好。你自小陪伴佛祖長大,自是生就一顆澄明之心,能看清這世間的真情偽善。你姑姑若是知道,定然很欣慰。若是以後遇到什麼難事,不好和祖母講的,你可以來找我。”
明語乖巧點頭,面露遲疑。
“其實眼下就有一件事…”
“何事?”
“…原本也不是臣女該多嘴的事,臣女就是心中難過…祖母這些年過得委屈,要真讓那庶出的得了勢,哪裡還有她的活路。好在父親回來了,祖母和臣女總算是有了仰仗。可是父親膝下無子,祖母說他不能無後,臣女以後也不能沒有娘家兄弟倚仗,所以要給父親續弦…”
錦城公主錯愕不已,萬沒料到她會說起這事。這事說起來沒錯,一個世家國公,後宅怎麼能沒有主母。
爵位傳承,也不能後繼無人。
“你不願意嗎?”
明語點頭,又搖頭,“臣女知道祖母說得沒錯,父親不能沒有兒子,我們二房的爵位不能再落到別人的手中,臣女也知道自己不能太過自私…可是臣女心裡好難受…臣女不希望有人搶走母親的東西…”
錦城公主心頭巨震,她下意識別過臉,快速用帕子按壓眼角,將差點噴涌而出的眼淚給強行壓回去。
“傻孩子…你母親早就不在了,你又沒有見過她,為何會有如此想法?”
“臣女雖沒見過她,卻知她心裡是愛著臣女的。若不然…當年她為何要生下臣女?父親說當年之事他亦是被人陷害,他對母親一直愧疚,不會再娶。臣女相信他…可是臣女又不忍心他身邊沒有照顧…公主殿下,您說臣女該怎麼辦?”
錦城公主的心處在悲傷和震驚之中,她以為經過那樁事,世人提及她無一不是唾棄和不恥。不曾想這個孩子竟然是這麼想她的,還有那個男人……
她想起在宮門口的那一瞥,心頭泛起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她早就猜到那個男人和她一樣是被人算計的,便是沒有他,那些人也會選中另一個男人。
關於他的事情,她也聽說了一些。對於他那個人,她說不上來恨,但卻下意識的不想與之再有瓜葛。
然而他們真的能做到毫無瓜葛嗎?
“他是如何跟你說的,真不願意續娶嗎?”
跟在她們身後的嬤嬤若有所思,殿下自從病一場後確實想通了不少事情,也發作了好幾個身邊侍候的人。原來的貼身嬤嬤被貶,自己是後提拔上來的。
楚國公無妻無妾,京中多少人盯著,難道殿下也存了此心?應該沒錯的,若不然為何對楚家的大姑娘如此抬舉。
她這般想著,越發肯定。
只聽見前面明語輕聲回答著:“父親是這麼跟臣女說的,他說他此生最對不住的就是臣女的母親。在他的心裡,一直將臣女的母親當作自己的妻子。有臣女母親那樣的妻子,他看不上世間任何一個女人,所以他不會續娶。他還說若真是無後,可從四房那裡過繼孩子,不會讓臣女沒有娘家兄弟依靠。”
這些話,有一些是父親的原話,有一些是明語加上去的。她一心想搓合親生爹娘,自是不遺餘力在親娘面前替親爹刷好感。
果然,聽完她的這番話,錦城公主的臉色變得十分微妙。
她猜得沒錯,錦城公主就是君湘湘。
只是她忘記了,有過婚姻生活十多年的是錦城公主,不是原來的侯府嫡女君湘湘。君湘湘去世時,還不到二十歲。縱使生了一個女兒,那也是沒有嫁過人的女子。
乍然重生,從一個花季少女到婦人,君湘湘心頭的落差已是極大。一醒來就是十幾年後,得知有一個和自己差幾歲的女兒,那都是花了好些日子才接受。
而楚夜行已年近四十,比起心裡年紀才不到二十歲的錦城公主,他確實有些老。君湘湘的記憶中,是那個有著赤子之心的年輕侍衛,她那時還想把他收為自己的心腹。
誰知世事難料,被那些人利用生事。一夜之間,她失去了所有。她以為那些人定然不會留他的性命。
再次為人,不想他還活著。再也不復當年的青澀模樣,而一個穩重有城府的中年男子。所以君湘湘的心情十分的複雜,不知如何面對女兒的親生父親。
思及他這些年的過往,證明她確實沒有看錯人。
“他倒是個不錯的人……”
“臣女的父親是天下最好的父親的,這些年他一直在找臣女,一直對母親念念不忘。臣女覺得世間男人,如臣女父親這般有責任心有膽當有情義的男人不多…所以臣女更不希望這麼好的父親,會屬於另一個女人,他應該只屬於臣女的母親一人。”
親娘啊,那樣的好男人,你可不能拱手讓給別人。
錦城公主不自在起來,那個男人…屬於她?
這話叫她如何接。
“大人的事情,你別管,也管不了。來,我帶你去看看花房。聽說國公府也有一處花房,你且比比看,是我的花房品種多還是你們府上的更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