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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城公主見她盯著畫看了許久,命人將畫取下來。
“殿下,臣女可否要這幅畫?”
“自是可以的,我很高興你選的是這幅畫。”
明語詫異,問道:“殿下也喜歡這幅畫?臣女怎能奪殿下所愛…”
“不,不是這樣的…”
錦城公主看著那幅畫,目露懷念,“這幅畫是我與一位好友所作,你能挑中它,說明你是有緣人。”
明語心頭驚駭,宛如巨浪滔滔。
她說什麼?畫是她作的?
“殿下…是不平山人?”
“並非我一人,還有我的一位故友。當年我們年少輕狂,遇不平之事義憤填膺…我每每回想,那時是多麼的恣意…人生中後來的那些苦難,或許都是因為此前的人生太過順遂。”
明語的心在巨浪中被高高拋起,任何一種語言都無法形容她此時的心情。她能聽懂對方的每句,因為她猜到了對方的來歷。
不會是姑姑。
姑姑撫養她長大,知道她過去的所有事情,不會再費心打聽。而這位錦城公主,對於她的過去十分感興趣,也問起過祖母,就是沒有提過父親。
如果是姑姑,一定會因為父親的找回而激動。
如果是姑姑,她應該會有感覺。
所以,這個人…
是君湘湘!
第39章 撮合
她拿著畫的手在抖, 她的心因為激動而顫。然而她的表情是那麼的平靜, 平靜到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臉在發僵。
沒有人知道她此時的心情, 她突然想哭。
所有受害的人中, 她始終覺得君湘湘是最無辜最悽慘的那一個。堂堂侯府嫡女,就因為自己的堂妹是重生的,便被人奪去屬於自己的人生。
死後還有那樣的污名,活在世人的恥笑中。她從來沒有像這一刻覺得老天是開眼的, 冥冥之中有些事情都應該有一個公道。
錦城公主的目光依然在那幅畫上, 那時候的她們年少驕傲, 便是畫中的美人眉宇間都帶著隱約的傲氣。如果換成後來的她們, 定然畫不出這樣的畫作。
時光荏苒, 滄海桑田。
一夢醒來,恍若隔世。
好在天不薄倖,還她一絲垂憐。
“這畫送你, 算是我給你的見面禮。”
明語垂眸收好畫,道了一聲謝。
激動過後,她立馬想到了另一個問題。祖母想讓爹續娶,親娘這邊已經合離。他們兩人雖是被人設計陰差陽錯, 但卻實實在在是她的親生爹娘。若有親生父母, 誰會喜歡後老子後娘。
只是親娘年紀不小, 還是合離的皇家公主,又有不能生養的名聲,祖母那裡怕是不好過關。不過爹定然是願意的,他都打算過繼四叔的兒子, 又對親娘有愧疚之心,未償不能發展成愛情。
親爹有意,親娘……
身為女兒,她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撮合這對苦命的男女。
兩人出了閣樓,沿著抄手遊廊往回走。身後跟著一大群有宮女還有一位年長的老嬤嬤,那老嬤嬤似乎有什麼心事,一直板著臉。
趁明語欣賞風景之時,那老嬤嬤趕緊上前,對錦城公主耳語幾句。
錦城公主目光一冷,“本宮與駙馬已經合離,萬家的事情與本宮有何干係。若是再有人敢到公主府外喧譁,趕走便是。”
老嬤嬤應聲,朝後面的小太監使眼色。
明語假裝一無所知,表情懵懂。
錦城公主見她對世事懵懂,有心想教導一二,嘆自己道:“世間禮法,對女子總是苛刻。我與駙馬成親多年,縱然我是公主之尊,也因為沒有生養而忍著他置辦外室。後來我大病一場,總算是想通了許多。人生一世,若為虛名所累,苦的只有自己。你以後切莫因為顧忌別人的眼光,而委屈自己,那是最愚蠢的行為。”
明語就知道親娘不同於一般女子,換成很多人,當年根本不會生下象徵恥辱的孩子。若不是君涴涴趕盡殺絕,她根本不會死。
“公主說得極是,臣女記下了。”
錦城公主哪裡放心,一想到國公府里那些糟心的事,她恨不得把自己畢生的經驗都傳授給這個孩子。
“你是個好孩子,你姑姑將你教的極好。只是這世間有許多人,對你笑的同時卻在暗地底捅你刀子,你千萬要擦亮眼睛,好好看清身邊的人。便是骨肉至親,有時候也不能全信。”
都是重生的人,她自是知道當年的事情是何人所設計,那些人是她的親人。他們在謀算爵位時毫不手軟,害她父母雙亡胞弟早夭。這都還不算,就連她的親事,他們都要謀去。
那樣的親人,比之外人,更加可惡。
明語知她心中悲憤,更是鄭重,“臣女省得,府里除了祖母和父親,其餘的人都不是臣女的親人。”
聽到這句話,錦城公主看上去像是放心了一些。同時心裡隱隱覺得有些難過,若不是經歷過什麼,一個十幾歲的姑娘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那個府里啊,魑魅魍魎太多。
明語感受到對方眼神瞬間的冰冷,必是想到了君涴涴。
“說句難聽的話,便是臣女的親祖父,那也是不能信的。這些年他寵妾滅妻,不顧祖母的體面抬舉一個妾室,傷透了祖母的心。大房的大伯娘雖是臣女的二姨,可臣女卻覺得她居心叵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