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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承諾,不可謂不重。
永王是男人,深知子嗣的重要。他說得很婉轉,意思卻很明白。錦城公主一則年紀偏大,二則有不能生養之名,恐怕是不能給國公府生嫡子的。
世家勛貴,豈能沒有子嗣。是以永王的這句承諾,有兩個意思。他會認楚夜行的庶子為外甥,同時沒有提到庶子的生母半字。
去母留子。
這才是他今天說這番話的根本目的。
楚夜行又拱手,“王爺,臣說過不會讓公主受半點委屈,所以臣不會有庶子。子嗣皆由天命,臣命中若真無親子,願從旁過繼一個承嗣。”
永王大受震動,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他。
舉凡男人,無一不將子嗣權勢看得比女人重要。他為了不讓皇姐受委屈,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可以不要,足見他對皇姐的心意。
這個時候,永王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的誠心。
“姐夫,有你這句話,本王就放心了。”
季元欻若有所思,靜默著。
永王像是現在才看到他,“季侯爺,本王今日心中實在歡喜,趁此心曠神怡之際,不如我們三人結為異姓兄弟,你們意下如何?”
第54章 大婚
校場地處國公府的西北邊, 偌大的校場兩邊架著鼓。長矛大刀上的紅纓隨風飛揚, 因著四周守護著的侯府侍衛與王府侍衛, 莫名有種戰場蕭蕭的感覺。
永王是軍功出的頭, 季元欻亦是靠戰功掙出來爵位。楚夜行雖未親歷沙場,卻也不是一個文弱男子。
幾人之間暗湧來往,呈三方拉鋸之勢。
永王看上去粗枝大葉行事頗有些兵痞之氣,瞧著是個光明磊落的漢子。然而他是皇家子孫, 註定不可能真的如外表看上去的那般簡單。
三人之中, 楚夜行是永王的姐夫, 結不結拜自是沒什麼差別。他深深看了季元欻一眼, 上次他有意結拜時被母親給擋了。這一次沒有外人在場, 又是永王親口所求,就看季侯爺要如何應對。
季元欻面上不顯,拱手行禮, “王爺抬愛,臣深感榮幸。只是此事一旦傳出去,恐怕引起不必要的猜測,於王爺不利。”
為帝者不喜看朝臣們拉幫結派, 更不喜自己的兒子們結黨營私。連備受聖寵的冷貴妃都知道忌諱這點, 給賢王結的姻親都是不太顯的謝家。
永王不在意地笑起來, 眼露深意,“元欻說得有理,是本王一時忘形疏忽。今日之事,你們就當沒有聽到, 沒有聽到…哈…哈…”
楚夜行蹙眉深思,見永王當真一副不在意的樣子,深深看了季元欻好幾眼。
接下來,幾人又小切磋了幾個回合。或是季元欻對楚夜行,或是永王對季元欻,來往皆是平手。永王笑聲越發爽朗,楚夜行越發有所思。
很明顯,季元欻的實力在他們之上。
出了國公府,永王毫不吝嗇地表達自己對季元欻的欣賞,言辭之中無不是讚嘆之意。他像是不經意提到季元欻的親事,“季侯,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這京中的貴女沒有一個能入你眼的嗎?”
“臣性子孤僻,許是不太入別人的眼。”
“季侯謙虛,放眼京中,如季侯這般的年輕權貴有幾個?那些貴女只要不是眼瞎,都應該知道你可是難尋的乘龍快婿。男婚女嫁天經地義的事情,季侯要是想娶,本王倒可是保個媒。本王的王妃有一妹妹,知書達禮十分貌美,與季侯很是相配。”
季元欻態度恭敬,惶恐拱手,“臣恐有負王爺心意,臣資歷尚淺,且君臣有別,萬不敢和王爺結為連襟。臣一直覺得自己應該是王爺和國公爺的晚輩,不敢生出其它的心思。”
永王聽他提到楚夜行,眼中精光一閃,突然哈哈一笑,“原來如此,本王明白了。好,甚好!可否要本王幫忙?”
“多謝王爺美意,臣不敢強求。”
“元欻,你就是顧慮太多,既然看中,為何不上門求娶?”
季元欻臉色泛苦,早知自己會有這麼一天,他當初哪裡會那般對她。都是自作孽,他只能自己受著。
“她年紀小,現如今還將我當成長輩看待。”
永王聞言,先是難掩笑意,然後終於沒忍住不厚道地哈哈大笑起來。頗為同情地看了這位人人懼怕的冷麵侯爺一眼,心裡感慨著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他拍拍季元欻的肩,“元欻啊,那你可得動作快些,免得被別人給捷足先登。”
“多謝王爺提醒,臣省得。”
兩人於前路岔口分道揚鑣,季元欻恭送永王的人馬消失在街角,若有所思地看向行人往來的街市,目光漸漸幽長,再次恢復成清冷孤傲的樣子。
錦城公主和楚夜行大婚前三天,冷姨娘突然病重,眼看著人就要不行,她唯有一個心愿,便是再見老楚國公一面。
老國公沒想到她身體垮得這麼快,明明是算著藥量的,怎麼突然人就不行了?以前有多少寵愛,到現在就有多少恨。恨得太多,到頭來聽到她快死了,心裡反倒惆悵起來。
長隨扶著他,頂著黑夜去冷香院。
他站在冷香院的門口,院門外的匾額仍在,冷香院三個字還是他親手所書。他閉上眼甚至能聞到一年四季院子裡飄出的花香,往來穿梭的下人丫頭婆子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