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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步錯,滿盤輸。
如今除了隱忍,她什麼都不能動。好在這個孩子來得及時,倒能讓她緩上一緩。
只是她慶幸得太早,她想修身養息以圖後事,別人可不答應。世人還在拿國公府分家的事津津樂道時,京中興起了一齣戲。
戲名為《奪姻緣》。
說的是一對姐妹,姐姐自小定了一門高親,妹妹心存嫉妒。為了占姐姐的姻緣,一面與姐姐的未婚夫暗度陳倉,一面設計把姐姐推下山崖,並散出姐姐與家中下人私奔的話敗壞姐姐的名聲。
妹妹代替姐姐嫁入高門後,很是風光了一些年,生下一對兒女。
誰知有一天,大難不死的姐姐回來了。
然後世人都知道妹妹的真面目,那個男人不顧夫妻情分將她休棄,企圖和姐姐再續前緣。姐姐看透男人的花心,斷然拒絕,皈依佛門。
姐姐的結局令人唏噓,但卻更符合當下的三觀。
且這齣戲的著重點並不在姐姐的結局,而是在妹妹的狠毒和心機。關於姐妹二人及姐姐未婚夫三人的相處極為詳細。明語一看,就知道這齣自何人之手。
除了她娘,再無別人。
為此她寫了洋洋灑灑近十張的信去公主府,大意是女子就算沒有男人,也可以活得很瀟灑。就算不再嫁人,也千萬不要生出出家的心思。然後列出一堆出家人的清苦,以自己的親生經歷相勸。
錦城公主收到信後,大受感動。
感動之餘,也回了信。
信不長,卻是讓明語安了心。
至少她娘無論嫁不嫁給她爹,都不會有出家的打算,這就足夠了。至於爹娘是否真能再續前緣,那也要講緣分。她身為女兒,自是希望他們能在一起。但如果不能,她也會衷心祝願他們各自會有各自的幸福。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就到了元宵節。
盧氏不是因噎廢食的人,也不會因為兒子曾在元宵節走丟過,便拘著明語不許出去。她心裡自是擔心的,一遍遍地叮囑楚夜行和下人。
下人們都提著心,亦步亦趨地跟著。
按明語的意思,既然長輩擔心,自己就算再想湊熱鬧,還不如留在家裡陪祖母說說話什麼的。盧氏又不肯,說姑娘家不易,在娘家還能玩鬧,等嫁了人許多事情都不能做,非要楚夜行帶她去逛燈會。
她拗不過,只好同意。
元宵算得上是這個時代最熱鬧的一天,滿街的花燈,擁擠的人群。雖不如後世的繁華,卻有一種古色古香的美。
放眼望去,花燈連成長龍,人潮如織。明語感染了氣氛,在燈火的映照下,面色越發的瑩潤如玉。楚夜行經商多年,走南闖北見過各地的風俗。看到女兒歡喜的模樣,亦同樣感受到節日的氣氛。
父女二人不想惹人眼,行事頗為低調。
賣花的商販將字謎掛在花燈之下,吸引無數的行人。楚夜行詢問女兒,想不想去試一試。明語笑著搖頭,她對猜字謎並不是很感興趣。
有那個時間,她還不如好好體會一下這個時代的繁華。
再者,她提前給公主府送過信,娘一向疼她,想必會來。如此良辰美景,她希望娘能更了解一下爹的為人。
許是心有靈犀,在她想到錦城公主的時候,便見不遠處那素衣女子盈盈而立含笑嫣嫣,像極月下仙子遺世獨立。
“娘。”
她小跑上前,親熱地挽著錦城公主的手。
楚夜行聽到女兒這聲娘立馬滿臉通紅,那邊錦城公主看到他,再看看身邊的女兒,也是羞紅了一張臉。
不明就裡的人必以為他們夫妻吧。
偏明語還不自知,朝楚夜行招手,“爹,我在這兒。”
錦城公主雙頰紅到發燙,這下不用誤會,別人肯定覺得他們就是夫妻。楚夜行硬著頭皮上前行禮,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神。
“…小女心性單純,若有言語不敬之處,還請公主包容一二…”
“…楚國公不必多禮,本宮很喜歡明兒…”
明語的眼神在兩人之間流轉著,高興地指著旁邊的花燈攤子,“娘,我想去猜燈謎,你陪我一起去吧。”
楚夜行看著女兒,剛才不是還說不想要花燈,怎麼這會興致勃勃?
他猜不透女兒的心思,只能跟在那母女倆的後面。聽著女兒一口一聲娘叫得親熱,心裡微微奇妙起來。
在明語的煽動下,楚夜行贏了攤子上掛得最高的的兩盞花燈。一盞自是明語的,另一盞明語送給了錦城公主。
母女二人一人提著一盞花燈,像一對姐妹花。一家三口慢慢地走著,除了明語外,其他兩人都隱約有些不自在。
一個男子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直勾勾地盯著錦城公主。明語認出那人,下意識拉了錦城公主一下。錦城公主看去,眉頭微微皺起。
那人正是萬駙馬。
萬駙馬最近的日子不好過,他被萬家趕出來後,帶著那外室和一雙兒女住在一間兩進的宅子裡。起先他還覺得沒什麼,隨著銀子流水似的花出去,日子開始捉襟見肘後,他才生出悔意。
他從前是駙馬,走哪裡都有一些人捧著。如今他已和公主和離,萬家那邊雖有貼補,卻遠不勝從前。
起先,他想得好。
就算錦城公主貴為公主又怎麼樣,一個不能生養的女人,和離過後哪裡還能找到像他這樣的丈夫。誰知很快京中就有傳言,說錦城公主看上楚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