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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裡沒有其他人了嗎?”
向南山搖頭,又是苦笑,說起自己的出身。
他是杜城人氏,是被人遺棄在山裡的。養父把他撿回去後,以在南山發現他為名,替他取名南山。
養父臨終前對他說,當年撿到他的時候他燒得滾燙,醒來後除了記得自己叫官哥之外什麼都不記得了。不過聽他的口音像是京城這邊的人,是以他安葬養父後獨自一人上京。
明語早就想過他能在侯府當下人,出身肯定是低的。只是沒想到他不光是出身低,身世也是可憐。
心下唏噓,深感命運殘酷。
“既然有一絲線索,慢慢找說不定會找到。”
她把此事記在心上,尋摸著有機會幫他打聽一下。即使雙親不在,也還會有族人,多少有些倚靠。
“我聽說你走的是奉先將軍府的路子?”
他目露訝然,點了點頭。
“行商之人想要安身立命,哪個不是要走通權貴世家的路子,否則如何在京里立足。這些都是銅臭之道,你一個姑娘家少知道的好。”
明語搖頭,“你說得不對,凡事還是多知道的好,總好過以後日子艱難。”
她這一說,向南山立馬道:“你說得對,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
“我還聽人說最近將軍府的女眷們讓你們送東西過去挑選,不想她們居然把東西都留下了,且不付一文錢,可有這事?”
向南山嘆了一口氣,沉重不已。
他也奇怪的很,之前將軍府得了兩成乾股,便是府上的老夫人想添置東西也會付銀子。誰知最近突然變臉,他正為此事發愁。
可是這些事情,女兒不能插手。眼下她剛到國公夫人的身邊,要是仗著國公府的勢做些什麼,難保不會惹來國公夫人的厭棄。
“這些事情我心裡有數,你別擔心。千萬別在國公夫人面前提及,半個字都不許提,明白嗎?”
明語自是知道的。
外祖母疼愛母親不假,疼愛自己也不假。可對於親爹,怕是除了恨再無別的感情。甚至她還害怕,害怕外祖母為了替母親報仇而做出什麼事情。
“那你自己保重,一有機會我就來看你。”
聽到她這句話,他的目光隱含淚花。
在她出門之時,他又叮囑,“姑娘,你切記不要對任何人說,千萬要記得。”
姑娘兩個字,讓明語覺得很難過。在他的心裡該是何等的自卑,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要尊稱一聲姑娘。
她慢慢回頭,淚中帶笑。
“爹,我記下了,您回去吧。”
這一聲爹驚呆了兩個人,一個是向南山,一個是胡掌柜。向南山腦子一片空白,直到她的馬車走遠,他才激動地轉頭看向胡掌柜。
“你是不是也聽到了?她叫我爹,我是她爹,她認我…她認我…”
胡掌柜是胡家的老人,知道東家是老東家從京城撿回去的,只是想不到東家竟然是當年與忠勇侯府大小姐有私情的那個人。
如果是這樣,他們或許不用靠梁將軍府,也不用處處受制於人。
“東家,既然咱們姑娘得國公府老夫人看重,咱們何不…”
“不可!”向南山斷然拒絕道:“我不能讓她受人非議,更不能讓她失了老夫人的歡心。鋪子的事,咱們再想法子。”
胡掌柜搖搖頭,無聲嘆息。
那邊明語若無其事地回到國公府,回到國公府,便看到桌子上多了兩個紫檀匣子。她一問才知是季元欻派人送來的,裡面全是首飾頭面。
她想了想,不會是季元欻為阻止自己再收爹的東西,所以才送這些個來吧。這男人到底是個什麼意思,難道是真心要報恩?如果真是那樣,她算不算發了一筆橫財。轉念又覺得有些不妥,去問盧氏。
“武安侯念著外祖父的恩情,說是要報恩。可是這些東西太過貴重,且多少有私相授受之嫌,我怕惹來別人的閒話。”
盧氏精神有些不濟,靠在織綿的軟榻上,淡淡一笑,“你能想到這些,外祖母很欣慰。私相授受的說法大多指的是未婚男女相互贈送定情信物或是私密物件。他大張旗鼓送來兩匣子東西,又打著報恩的由頭,怎麼也扯不到私相授受上面去。”
“那外祖母的意思是我可以收下嗎?”
盧氏含笑點頭,明語便放心了。
明語與盧氏說此行的收穫,盛讚了親爹好幾句。盧氏聽後很是欣慰,直道多條人脈多條路,以後指不定有用上的時候。
這時,一個婆子捧著一套衣服進來,安嬤嬤接過呈上來。
盧氏懷念地抖開衣服,傾刻間似一道流光划過,再仔細看去那衣服卻又是素淨得很。便是再不懂料子的人也能看出來,這衣服的料子極為珍貴。
“明姐兒,去試試吧。”
明語聽話地去了屏風後面,微草和金秋跟上去侍候。
不多時衣服換好,明語從屏風出來。
盧氏的眼神透出懷念,仿佛從她的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這衣服出奇的合身,就像專門量身訂做的一般。
“很合適。”
明語低頭看著,覺得這料子真是越看越好,低調又奢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