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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你的教養,你個不受教化的東西…咳……你給我滾…滾出去!”
“您不讓我走,我也會走,您真當我願意來看您嗎?至於我的教養…您更是沒有資格指責!您說我不受教化,我不認。我雖自小喪母,父親不在身邊,可我卻是姑姑親自撫養教導長大的!”
楚國公從咳嗽中驚訝側目,眼神中難掩震驚。
“你說什麼?什麼姑姑?”
明語冷著一張臉,面冷心冷。
“我姑姑,楚氏瓔珞,國公府的嫡長女。”
“胡說八道!你怎麼可能是瓔珞養大的?”
“我姑姑當日遇險,所有人都死了,唯獨她活下來。她不僅臉被毀了,身體也殘了。她知道一旦回京,且不說名節不在,各種流言蜚語足可以將人淹死。她自己名聲受損沒有關係,卻不想連國公府的名聲,不願連累國公府的眾人和她一起受世人指點。所以她沒有回來,而是選擇青燈古佛了卻一生。”
楚國公心頭巨震,老二走丟時才三歲,他愧疚了一陣子後便也過去了。但瓔珞不一樣,那是一直長在膝下的嫡長女,他還是很疼愛的。
乍聞長女當年竟然臉毀身殘,他如何不震怒。
“你說的都是真的?”
“出家人不打誑語,明人不說暗話。這是姑姑替我取的俗名,她希望我做一個磊落的人,不算計別人,也不要被別人算計。她是國公府的嫡長女,按理說應該是一生榮華受人羨慕。我父親是國公府的嫡子,人生如果沒有意外該是何等鮮衣怒馬意氣風發。然而他們一個年幼丟失,歷經坎坷。一個慘遭不測,從雲端跌落塵泥。您說,世間有這麼多的巧合嗎?”
所謂巧合,有多少都是人故意而為。嫡系全部出事,受益的是誰?嫡子不在,庶子便能出人頭地風光承爵,庶女也變得金貴起來,可以嫁入皇家。
這些年,她不信老渣男沒有懷疑過。
不過是枕頭風一吹,心越來越偏。他享受著妾室的溫柔小意,享受著庶出子女的承歡膝下,卻忘記了受苦的嫡出子女,忘記嫡妻該有的尊榮。
可是他千般得意萬般受用之時,卻壓根不會想到,枕頭風中會帶著入骨的毒香,趁他不備時慢慢耗盡他的生命。
“您以為我告訴您這些,是離間您和冷姨娘嗎?您想錯了。冷姨娘和冷貴妃想算計我們國公府,祖母和父親都知道。你時日無多,不光冷姨娘知道,我們也知道。我之所以告訴您這些,是想讓您死得明白,不至於糊塗一生,至死都沒看清枕邊人的面目,稀里糊塗便做了鬼。”
“你…你…孽障!”
他猛烈咳起來,指著明語,抖得厲害。
明語微微傾身,離他近一些,壓低聲音,“您可要保重身體,爭取多活一些時日,把身邊人好好看個清楚。來日便是黃泉路上,也做個明白鬼。”
說完,她把那瓶藥放在床邊,然後快速往後退幾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
“祖父保重,孫女告退。”
楚國公抖著手倒了一枚藥下肚,喘了好幾口氣才緩過來一些,眼睛像噴著火一般看著她開門出去。
劉向趕忙進去侍候,不想沒多會卻聽到楚國公大怒的聲音。很快劉向被趕了出來,被人押著關進柴房,而侍候楚國公的人,則換成另一個姓張的長隨。
明語很意外看到季元欻,擠出一個笑意,“侯爺怎麼還沒走?”
“我怕國公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或許會找我再次詢問。多留一會也不打緊,總好過還要跑來跑去。”
“侯爺大義。”
兩人默默出了院子,明語準備送他出府,不想將將走過園子,便看到一身粉色的楚晴柔怯生生地等在路邊。
看到他們,楚晴柔雙眼一亮。
“欻舅舅…”
第34章 酒話
那尾音拉得老長, 隱隱帶著一絲哭腔, 柔情似水的眼神像是不敢看季明欻一樣欲語還羞, 含羞帶怯的表情分明是個情竇已開的女子。
明語聽得毫毛立起, 一陣嚴寒。
季元欻微皺著眉,居然下意識看了一眼身邊的小姑娘。恰好見她搓了一下手臂,臉色頓時又黑又沉。
楚晴柔已走到近前,這麼冷的天, 虧得她為了一身俏連斗篷都不加一件。粉色的衣裙看上去也不厚實, 腰束得細細, 頗有弱柳迎風之感。
然而風是冷風, 瞧著都叫人替她冷。
“欻舅舅和大姐姐, 你們這是…”
話不問完,憑留一些斷句讓人遐想。
明語心想,這個楚晴柔當真是君涴涴的女兒, 慣會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誤導別人。若是不明就裡的人聽了,還以為她和季元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去了。
“我陪武安侯去探望祖父,二妹妹不在大伯娘跟前侍疾,怎麼跑出來了?還穿得如此單薄, 下人們是怎麼侍候的?要是二妹妹也病了, 大伯娘跟前豈不是連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
楚晴柔俏臉一白, 似是被她說得委屈不已。那怯怯的言言眼神看向季元欻,無助又可憐,隱隱帶著淚光。
“欻舅舅,我母親病了…一直不見好, 父親幾日沒有歸家。我心裡著急,連找個商量的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