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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元欻回來的時候,明語都睡下了。聽到外間的動靜,披了一件衣服就去了外間。他正準備去隔間沐浴,突然看到她出來,不自覺離她遠一點。
她鼻子尖 ,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煙火之後的硝煙氣。怪不得他最近回來後都沒有立即回內室,而是洗過澡後才進去,原來是因為這個。
隨手一揮,讓下人們都出去。然後湊到他身邊,他還想往後退,被她一把拉住。她皺著鼻子,可愛地嗅了幾下。
“這氣味…莫不是硝石…”
“你知道硝石?”
“當然知道的,你可別忘記了,我是佛門長大的。庵里也是有煉丹爐的,這種氣味並不陌生。你是不是還在查大涼山山崩一事?”
季元欻沒有瞞她,他最近不止在查山崩一事,更重要的是暗中查找那東西究竟是何物,為何能有那麼大的威力。
去年那次他會在佛相寺,也是知道佛家有煉丹之術,想在寺中尋找一些線索。
“此物威脅極大,自打出事後,陛下夜不能寐。”
身為帝王,陛下當然睡不著覺了。臥榻之側豈容他人覬覦,何況那東西威力之大能炸飛一座小山頭,萬一歹人想奪江山,炸了皇宮怎麼辦?
如此重要之事,陛下委任他去辦,是因為信任,還是別的。
“這事頗為棘手,你可有什麼眉目?”
“有一些,試了幾回,炸開的時辰難以掌握。”
她微微蹙眉,什麼叫時辰難以掌握,他不會是用煉丹的法子吧。如果是那樣,確實很難掌握時間。
“我以前在山中時,倒是接觸過一些,要不…你帶我去看看?”
他聞言目露沉思,半晌後微微頷首。
兩日後,季元欻休沐。夫婦二人婚後第一次一起出門逛街,先去的是簪珠閣。胡掌柜看到他們上門先是一驚,緊接著歡喜不已恨不得把鋪子裡最好的東西都拿出來。
兩人此番並不是為挑選首飾而來,略做了一會兒樣子,隨意挑了幾樣東西。在季元欻朝胡掌柜使眼色後,胡掌柜立刻帶兩人去了後院。
從後院出去,經過一條巷子右拐後再進一條巷子,可見一座供奉著觀音的寺廟。寺廟的左側彎進去,是魚龍混雜的槐樹街。
穿過槐樹街,進了一間院子。這院子不大,旁邊住的是一個戲班子,不時傳來鑼鼓聲。更巧的是,這間院子正好在觀音廟的後面。
又吵又有香火氣,果真是個好地方。
明語先前在簪珠閣的後院換過裝,戴著帷帽與一般的婦人沒什麼兩樣。她站在院子裡,隔著帷帽認真打量了一通。
屋子裡出來兩個人,看到她以後什麼都沒有問,低下頭去接著幹活。
“他們是你的人?”
季元欻輕輕搖頭,眼神看向皇宮的方向。
明語瞭然,和他一起進了屋子。屋子裡充斥著硝石丹砂和火油的氣味,角落裡擺放著一排小號的煉丹爐,與她猜想的一樣。
期間兩人都沒有說話,僅用眼神交流。出了院子後,又一路折回,途經觀音寺時,兩人還進去求了一個簽,問的是子女緣。
一直到簪珠閣的後院,明語才問起那院子的事情。
“那地方極好,大隱隱於世,又有戲班子和廟裡的香火做掩飾。”
“你還看出了什麼?”他問。
她微微皺起眉來,搖搖頭。她沒看出什麼來,倒是隱約猜到一些東西,“依我看,你已有眉目,算是略有小成。何不將法子獻上去交差,言明弊端。我想陛下手中定有能人異士,比你一人苦思要強上百倍。”
他聞言,深深看著她。
她也看著他,遲疑道:“臣子太過能幹,陛下不見得歡心。自古帝王多猜疑,你要真試出了那厲害之物,他必會忌憚於你。”
以他這樣的法子再試下去,也試不出什麼結果來。倒不如就此脫手,先把自己摘出去再說,至於以後,走一步看一步。
“你向來看得清,上次你就提醒過我,原本我也是打算再試幾回,若實在不成便這般交差。以我之力確實難再有進益,與其多做無用功,不如呈上去交由陛下定奪。”
換過衣服後,兩人帶上挑選好的首飾出了簪珠閣。既然是出來逛街,正事已辦,兩人自是不用急著回府。
珍珠樓離得有些遠,他們尋了一家看似不錯的酒樓,要了一間雅間。這家酒樓有幾道招牌菜,什麼牡丹蝦、脆皮香酥鴨和蔥燒鰣魚等。
在等菜的功夫,打開朝樓里的窗戶,能聽到底下說書人抑揚頓挫的聲音。
大堂內賓客濟濟,聽到緊要之處,無不高聲歡呼。明語聽得興致勃勃,她還是頭一回現場聽人說書。隨著一聲驚堂木響過,那說書人說了一句請聽下回分解便收拾東西下去了。
四周一片扼腕聲,緊接著上來一對父女般的男女。男人拉著二胡,女的捏著蘭花指唱曲。曲子婉轉纏綿,頗有幾分江南韻味。
那女子生得粉面桃腮瓜子臉,很是有些姿色。明語想到舉凡書中寫什麼唱曲的女子,總會引來一些是非。比如說哪個喝醉的男子強行調戲,或者是油頭肥肚的鄉紳要強納為妾之類的。
才想到這裡,就看到大堂之中一個醉熏熏的男子跌跌撞撞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