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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榜首開始看,名字不認識,想來不是易峰書院的或者跟自己沒什麼交集。
趙義目光在榜首的名字上可疑的停留了片刻,微微皺眉,疑惑上面寫的竟然不是路長歌?
身旁聲音嘈雜,有眼力好眼睛尖的人已經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高聲喊著,「中了中了!」
也有些許焦急的聲音呢喃著,「怎麼還沒有我。」
或者語氣悲憤情緒頹然,「怎麼又沒中!」
趙義斂下心緒,接著往下看,眼睛睜大不由愣在原地。
第二名:
路長歌。
趙義咬牙,她知道,她就知道,以路長歌那個腦子那個性子,就不可能在後面,至於落榜,趙義開玩笑都不會用這個開。太沒水平了。
她心裡莫名放鬆些許,繼續往下看,終於在中間偏上的地方找到了自己。
趙義激動的跺腳拍腿,表情扭曲。旁邊的小廝眼神沒她好至今還沒看見主子的姓名,猛的見她這個反應,當下嚇了一跳,慌忙安慰她,「主子別難受,您還沒二十呢,日後機會多的是啊。」
「我中了!」趙義大笑著搖頭擺手,「什麼難受不難受的,我中了,我中舉了!」
她歡喜的從人群里鑽出去,只覺得近日來的綿綿秋雨落在人臉上都是舒服綿軟的,清晨剛起的風裡帶來濕潤的水汽,裡頭藏著桂花的香味。
趙義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大口氣,神清氣爽,覺得總算沒枉費自己熬夜苦讀不肯娶夫的辛苦。
她正準備去林府給路長歌報喜,抬腳卻看見巷子口停著一輛熟悉的馬車,馬車前站著個身形筆直雙手背後的老人。
雖看不清臉色神色,可只看那身形趙義也能認出對方,畢竟就算她想裝作不認識,挨過不少戒尺隱隱作痛的手心都不答應。
「嚴夫子!」
趙義驚呼出聲,朝嚴夫子走去,拱手鞠躬作揖,「夫子也來看榜?」
平日裡不苟言笑的老夫子今日眼裡帶了些許笑意,蒼老的聲音里都帶著溫和,「中了吧。」
陳述的語氣。
作為夫子,她可太了解手下的這群學子了。若是沒中,趙義這會兒定然臊眉耷眼的,瞧見她在這兒肯定不敢上前打招呼,生怕自己罵她。
只有中了,趙義才會像現在一樣腰背挺直眉眼帶笑的站在她面前。
「不錯,也算是付出得到了回報。」嚴夫子抬手拍拍趙義的肩膀,「接下來的這段時日還是莫要放鬆下來,畢竟春闈近在眼前,我們的眼界不能僅僅局限於一場秋闈。」
原本想著放榜後去相親的趙義,「……」
她腦袋焉焉的耷拉下來,眉眼失落,小聲嘟囔道,「我這才剛考中舉人,您就不能讓我休息放鬆兩天嗎?」
嚴夫子手又背到了身後,「那就休息兩天調整調整狀態,大後天開始繼續努力,拿出比秋闈還要刻苦的拼勁,你要知道,能參加春闈的可都是舉人,你比她們優秀不到哪兒去,若是掉以輕心就會被淘汰。」
趙義神色放空,目光毫無焦距的看向榜單前黑壓壓的人群。想著又來了,嚴夫子太愛說教了,跟她聊天純屬給自己找不痛快。
趙義想,若是路長歌在的話,她肯定要捂著耳朵「頂撞」嚴夫子。
想著榜上那排名,趙義笑,路長歌的確不是個乖學生,但她極其聰明。
「夫子,長歌考了第二名。」趙義跟嚴夫子說,「我覺得她是有可能拿第一的,只是她不會考春闈,覺得得了舉人就夠了,所以才沒往上去爭。」
嚴夫子臉板著,嘴角下壓,「哼,她就是沒有能力,若是有能力何須管這些?」隨即她又說道,「也沒有上進心,能考秋闈怎麼就不能考春闈了?」
「這是她的選擇。」趙義雖然不能苟同,但她選擇理解,「長歌有她自己的追求,她想要的也許不是名利。」
路長歌想要什麼,其實兩人心裡都清楚。
林綿綿。
嚴夫子目光遠眺嘆息一聲,轉身回了馬車上。趙義垂眸頷首作揖跟她告別。
坐在馬車上,嚴夫子下壓的嘴角慢慢平直,最後沒忍住揚起來,嘆息一聲,語氣驕傲又矜持,「這才是,我教出來的學生。」
哪怕不埋頭苦讀,也能得個第二。
趙義來到林府的時候,路長歌才剛起,今日下雨,林府灑掃的下人都沒在院子裡,所以沒聽見趙義進門就喊,「路舉人!」
哪怕下人們聽見,也不會覺得特意稀奇。關於路長歌能考中舉人這事,整個林府上下沒人覺得奇怪,她們甚至盲目的自信,覺得自家路管家去考殿試說不準都能拿個狀元回來。
「同喜啊趙舉人。」路長歌微微挑眉,故意裝模作樣的拱手彎腰跟趙義作了個長揖,隨後掌心朝上往她面前一伸,「可有喜銀?」
「去你的喜銀!」趙義佯裝生氣的朝路長歌的掌心用力一拍,只是今天高興,怎麼都擺不出生氣的臉色,更何況只是佯裝生氣,「我給你報喜,該你給我喜銀才是。」
林綿綿來到堂屋,兩個剛中舉的人竟在為誰給誰喜銀而掰扯。
趙義坐在椅子上,絲毫不見外的跟林綿綿控訴,「你瞧瞧你家路管家,摳門摳成什麼樣了,這樣的女人將來嫁給她,她肯定連盒胭脂都不給你買!」
路長歌睜眼瞪她,趙義眉飛色舞滿臉得意的瞪回去,「我說的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