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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從地上爬起來,拖著坡腳,在屋裡看了一圈都沒找到工具,她看著外頭半人高的火勢,咬咬牙,將陳大堂屋的門給她拽了下來。
阿福將門板往門口一蓋,暫時將火給壓住了。阿福慌忙扶起林綿綿,主僕兩人踩著門板往外走。
林綿綿從床上滾下來,身上只穿著中衣,腳上連鞋子都沒穿,如今踩在門板上,只覺得燙的腳心生疼。
可算是出來了。阿福啞著嗓子說了一句,整個人跌坐在地上,看著身後被火海吞噬的屋子,心裡一陣後怕。
若不是少爺,她怕是就被活生生的燒死了。
「陳氏。」林綿綿呼了口冷冽的新鮮空氣,涼的心尖發疼渾身發抖,他看到陳氏倒在廚房門裡頭,火已經從主屋往廚房上頭躥了。
點火的也是個蠢貨,只點了主屋沒點廚房,想必目標在他,陳氏這才逃過一劫。
阿福慌忙過去將暈倒的陳氏從廚房裡頭拽出來,靠著旁邊的水缸坐著,用力推了推他,「沒事少爺,只是暈過去了。」
林綿綿見沒人因為自己丟了性命,心裡一松,這才眼前一黑暈了過去,載倒在雪堆里。
路長歌到的時候,蔡三的馬車跟車婦早已沒了人影,眼前陳大的屋子被火海吞噬,已經坍塌下來。
這種情況下,沒有人能在裡頭活著。
路長歌膝蓋一軟,手勉強扶住籬笆院門,眼前一片模糊,差點就這麼跪了下去。
綿綿。
路長歌胸口一陣滾燙喉口腥甜,忍了又忍,一口血終究還是噴了出來,染紅了面前的雪。
星星點點的紅,像是雪地里盛開的紅梅。
路長歌攥著門框站起來,抖著雙腿往前走,眼前只有一片火紅,什麼都看不到。身後陳大也跑了過來,還沒進門就摔在了外頭,她跪在地上,絕望的哭聲讓人悲慟心疼。
「路管家!」阿福見路長歌眼神沒有焦距,抬腳要往火海里走,不由大聲喊了她一句。
路長歌猛的回神,站在了火海外的三步遠。她聞聲扭頭,看到了坐在地上的阿福,她靠坐在廚房門口的水缸邊,灰黑的缸跟她的衣服融為一體,竟沒讓人發現。
阿福身旁是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陳氏,那綿綿呢?
「綿綿呢?」路長歌抖著聲音問,將周圍環視了一圈,終於在雪地里看到了身著中衣跟周圍白雪融為一體的林綿綿。
林綿綿凍的嘴唇發白臉蛋緋紅,平時白皙的臉上也是黑一塊白一塊,手裡還攥著兩人的包袱。
路長歌小心翼翼得將林綿綿抱起來,珍之又珍的將人按在懷裡緊緊摟著,剛才死寂的心緩慢的跳動起來,越跳越快,陣陣後怕席捲而來,啃食著她的骨肉肺腑,整顆心疼的擰成一團,陣陣痙.攣。
路長歌把臉埋在林綿綿微涼的髮絲里,臉上一片溫熱濕潤。
還好,還好。
還好她的綿綿聰明。
第33章 退燒
阿福從地上爬起來, 朝悲慟大哭的陳大喊道,「你夫郎在這兒呢。」
阿福喊了兩聲, 陳大才從悲痛的情緒中緩過來, 連跑帶爬的來到水缸旁,將陳氏摟在懷裡, 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又哭了起來。好歹也是頂天立地行事粗獷的女人, 如今抱著夫郎哭的跟個孩子一樣。
阿福看的眼眶發熱, 在旁邊笑著提醒,「就只是暈倒了, 沒燒著, 連根頭髮絲都沒燒著。」
提著桶的茶農們站在院子裡, 看著已經面目全非屋子, 覺得沒了救火的必要。屋子沒了就沒了,好在人沒事就行。
村長站在眾人前面,看著眼前的場景, 只覺得頭暈目眩,「這是怎麼回事啊,怎麼好好的著起火來了?」
路長歌隨意用袖子擦掉嘴角的血,將身上外袍脫掉裹在林綿綿身上, 單膝從地上站起來, 她面容微冷,問村長,「蔡三呢?」
「蔡帳房被您砸暈了, 我怕出了好歹,讓人把她抬屋裡休息去了,如今人應該在我家呢。」村長看著路長歌懷裡光著腳的男子,微微一頓,試探著問,「這是少爺?」
路長歌看了她一眼,明明什麼情緒都沒有,卻覺得駭人的很。村長眼神移開,不敢再看。
陳大也抱著陳氏去了村長家,村里就她家屋子多。
村長夫郎只收拾了一間房子,正給蔡三躺著呢。路長歌抱著林綿綿大步跨進去,讓人將躺著的蔡三從床上拽下去,小心翼翼得將懷裡的林綿綿放在床上。
「把她捆起來找幾個人好好看著。」路長歌給林綿綿掖好被角,將外袍穿上,坐在床邊看著林綿綿燒到顏色緋紅的臉頰,皺眉道,「去找大夫來。」
村長哪裡敢說個不字,唯唯諾諾的應了聲「好。」她讓人捆著蔡三關在柴房裡。
「這是蔡帳房,要是她醒了看到被咱們捆了起來,肯定要發火的。」有茶農不太敢動手。
村長氣的一把奪過繩子,自己動手,「蠢貨,是蔡帳房大,還是路管家大?林少爺差點被人火燒了祭天,路管家讓捆了蔡帳房,你還看不明白嗎?這裡頭肯定有蔡帳房的事兒。」
她這麼一說,眾人就明白了,怪不得飯局上路管家會揪著蔡帳房的衣襟。
村口的車婦在那兒等了一個時辰,遲遲不見蔡三過來,眸色暗了暗,直接自己駕車走了。
陳氏沒事,醒來後就好了,有事的是林綿綿。他本就高燒在身,如今又這麼折騰了一頓,一條命都沒了大半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