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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在系統里搜索名字里有’童’字的遇難者、受害者或者失蹤者,這個人的家庭關係中,母親名字里有’敏’字,生日是8月12日。她就是我們所見的’童敏’。”
簡瑤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說話,只是看著他清冽的眼睛。方青沉默片刻,低頭就在電腦中搜尋起來,雙手十指快速在鍵盤中跳動。
薄靳言淡定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
過了一會兒,方青抬起頭:“沒有找到符合條件的姓童的,或者名字里有童字的。”
簡瑤一怔,薄靳言卻看著他,不說話。
“但是……”方青的神色變得無比凝重,把電腦屏幕推向他們,“我找到了這個。”
薄靳言和簡瑤低頭望去。那是一宗失蹤案的檔案。
……
姓名:佟生。
xing別:女。
出生年月:1987年4月5日。
失蹤時間:2010年9-10月。
失蹤地點:不明。
失蹤原因:不明。
……
姓名:謝敏。
xing別:女。
出生年月:1967年8月12日。
與事主關係:母女。
——
“謝敏,女,49歲,HN湘潭人,原來是當地鎮上小學老師。”會議室內,方青厲聲對刑警們說,“經查實,她就是我們要找的’謝敏’。丈夫於2005年因病去世,女兒赴A省讀大學,她就一人獨居在HN2010年女兒失蹤後,她辭去工作,不知所蹤。”
“佟生案當年由A省警方負責。據我們所了解案件記錄,佟生當時曾到過古城旅遊,但後來有蹤跡顯示,她離開古城,去了另一個旅遊縣市。但A省警方在那個縣搜尋,一無所獲。只能將此案件確定為失蹤,至今未破。
目前謝敏為什麼會找上姚遠戈,姚家跟佟生案是否有關聯,還不知曉。但我們在上山搜捕謝敏時,務必掌握這一qíng況,準確把握嫌疑人心態。
小張,你帶兩個人,跟我一起暗查姚遠戈。趙霞案他也有重大嫌疑。”
——
同樣的中午,姚家大院裡,卻是一片靜默壓抑的氣氛。
傭人做好了午餐,放在餐廳里。院內院外兵荒馬亂,菜色也顯得倉促潦亂了些。但沒有人會在意。
到底還是都按時間,坐到桌邊吃飯。但沒有一個人說話,女人們的臉色都是灰暗的。本來位於長桌尾部的趙霞的椅子,已經撤了下去。
明蘭的臉色很沉靜,低頭,動作緩慢地夾菜喝湯。今天連她都不發一言,更別說別的需要看她臉色的女人了。
姚遠戈的臉色倒很平靜,衣裝也打理得整齊如昔,仿佛看不出昨晚剛經歷過一場謀殺。他吃了一小碗飯,放下筷子,問:“趙霞的家人已經通知了嗎?”
明蘭答:“通知了。”
姚遠戈淡淡道:“處理好,別讓他們來家裡鬧。”
“好的。”
明玥咬了咬下唇,顫聲問:“童姐為什麼要殺趙霞?趙霞平時對她最好的,她是瘋了嗎?”
“可不是瘋了。”姚遠戈淡道,“還沒說你,看好兒子!我就那一個兒子,今天差點就被人害了!今後要是再發生這種事,你這個當媽的,別想好過!”
明玥嚅喏兩聲,不說話了。
“是啊!”張jú芳趁機說道,“連兒子都沒看好,明玥,你這次真是太馬虎了,這麼大的責任,你負得起嗎你?”
“你閉嘴!”姚遠戈吼道,張jú芳臉色一變,不吭聲了。像是終於被惹起了火氣,姚遠戈冷冷地說:“今後趙霞的事,在家裡誰也不許提了!還有那個殺人犯!媽的,都是些什麼東西,媽的!”
他罵完,起身回了房間裡。就剩下一群女人,大氣也不敢出,個個臉色yīn霾。
其實有什麼差別呢。
誰多愛一點,誰少寵一點。誰得到的財產多,誰分的房子少,又有什麼差別?
自從踏進這個院子,她們或許愛他,或許恨他。
可最多最多的,依然是他冷酷的眉目下,那個yīn戾心狠的男人,隱隱帶給她們的……懼怕。
——
天很高,雲緩緩飄浮。山裡的太陽,很大。繁密的樹林裡,燥熱得幾乎令人無所遁形。
童敏——或者現在應該稱之為謝敏,她的衣服上還有gān涸的血跡,滿臉滿身的泥,50歲的女人,曾經過著安穩小鎮生活的普通婦人,此刻正靠在一棵大樹下,疲憊地喘著氣。
她一直在跑,在逃。卻不知道,還能逃多久。
她抬起頭,眯著眼看著刺眼的陽光。遠遠的山坡下方,似乎又有動靜。是警察又搜尋過來了嗎?
她咬著牙,看著旁邊的泥塘里,有一小攤水,俯下身去,喝了幾口。低著頭,起身又朝樹林深處跑去。
要跑,一定要跑。因為她現在,還不能被抓到。
她想起一個小時前,在山上遇到一個徒步的旅人。對方並不知道她就是逃犯,還遞給了她一瓶水。當時她也有片刻的動搖,跟對方借用了手機。
她想起那個晚上,那個男人說過的話。
……我叫薄靳言。我的一生所求,就是令真相大白、沉冤得雪、罪犯伏法。
她撥了110的電話,想要找他。可在接通的一剎那,又慌忙掛斷。
不行。她要等找到女兒,再打這個電話。
陽光,越來越刺眼了。謝敏奔跑在樹林中,有片刻的暈眩。
那些鮮血、那些哀嚎,死人驚恐的雙眼,仿佛又在她腦子裡環繞。她甚至感覺到,自己對於這些畫面,現在已經是麻木的了。只是它們總是不停出現。帶來一片空曠,也帶來痛快。
她的眼睛睜得很大,眼眶隱隱發痛。而眼前再次浮現的,是昨晚的畫面。
薄靳言的bī近,她在黑夜中的逃竄。空dàngdàng的房間,亮著燈的房間,相擁的男女。
……
最後,是趙霞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緊緊抓住她的手,用勉qiáng能聽清的微弱聲音說:“你去找山……”就斷了氣。
可眼前的這片山脈這麼大,去哪裡才能找到她的佟生?
謝敏的心裡仿佛裝著一片快要被燃燒殆盡的荒原,茫然地朝森林深處跑去了。
第15章
下午的陽光,暖暖的曬著。街上人不多,幾個清潔工,聚在樹下聊天歇息。
一個年輕姑娘走過來,禮貌地笑了笑:“麻煩問一下,張素芬大姐是哪一位?”
幾個清潔工都看著她,其中一個站起來:“我是,你有什麼事?”
簡瑤頓了一下,笑著說:“阿姨,我們到這邊說。天有點熱,我先給你們買幾瓶水。”
她到旁邊的書報亭買了一大袋水,給她們送了過來。這些大姐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都有點不好意思。可簡瑤只是柔和地笑著,請張素芬走到一旁,和她一人喝著一瓶水,說:“阿姨,有件事我想跟你打聽,你幾年前,是不是在姚家當過幫工?”
張素芬抿了一下嘴,說:“姑娘,你問這個gān什麼呀?”
簡瑤答:“這幾天姚家不是死了兩個人嗎,我聽那邊的幫工阿姨說,你曾經在姚家也做過,想找你了解一下qíng況。”其實,張素芬和其他傭人的資料,是警方通過其他渠道得到的。在沒有任何證據之前,對姚遠戈的調查,不能驚動任何人。萬一佟生案真的跟他有關,萬一某個傭人或者當年的知qíng人,恰好是幫凶,或者跟姚遠戈關係密切呢?
張素芬有點明白過來:“你是……記者?”
簡瑤笑而不語。
“是啊,我是在那裡gān了一年,後來實在gān不下去了。”張素芬說。
“為什麼呀?”
張素芬沉默了一下說:“那哪是人gān的活兒啊。雖然現在掃地錢掙得少了很多,但是自在啊。”
……
“姚家的人,哪裡算得上是人。”
簡瑤靜默片刻,問:“他們nüè待幫工,你們沒想過報警嗎?”
“有什麼用?姚家有錢有勢,萬一報了警,回頭他們找人報復怎麼辦?反正也只是些小傷,還不是算了。”
簡瑤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她:“這個女孩,你看到過沒有?”
張素芬仔細看了看,搖搖頭:“沒見過。”
“那……”簡瑤又拋出一個更大膽的問題,“姚遠戈有沒有帶過年輕女孩回家裡呢?”
“沒有,這個好像沒有看到過。”
簡瑤轉身走過街,就看到薄靳言戴著墨鏡,一人站在屋檐下,雙手cha在褲兜里,望著她的方向。
別說,那模樣挺拔中帶著幾分清秀,清秀中帶著幾分冷酷,有種不同於平日的帥。
她朝他輕輕搖頭示意。
他們和方青分成兩個小組,分頭調查當年可能的知qíng人。但至今一無所獲,沒有人見過佟生。
薄靳言攬住她的肩,兩人往回走。
簡瑤說:“我發現你戴墨鏡很好看呢。”
薄靳言淡淡一笑:“當然。”
簡瑤嘴角彎起,抬頭看他,卻被他背後的灼亮陽光,刺得偏頭看向地面。
薄靳言的手立刻捏住她細白的後頸:“你沒帶墨鏡?”
“沒那個習慣。”簡瑤答,“以前跟熏然啊、簡萱啊,天天在太陽下跑,也沒覺得有什麼。沒事的。”
他看著她,意味不明地“嘖……”了一聲。
眼前忽然一黑,卻是他已把墨鏡摘下來,戴在她的臉上。
“gān嘛呀。”她笑了。摘掉墨鏡的他,露出清俊得叫人眼前一亮的臉。
“保護好我所鍾愛的那雙眼睛。”他說。
簡瑤也懶得推辭,好累,忙了一通宵加一個白天,她把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
古城街道兩邊,總是有許多小店。簡瑤漫無目的地四處看著,忽然目光被吸引住。
那是家貌不驚人的小店,門口放著個小柜子,裡面是許多髮簪頭飾。都是huáng銅做的,多為花瓣形狀,有的還鑲了玉,出乎意料的細緻jīng巧。她看了好幾眼,才移開目光。
卻被他察覺了,停步,說:“你喜歡。”肯定的語氣。
“不用了。”她拉他的手,“還要查案呢,而且我也沒有什麼機會戴。”
“噢。”他笑了,“我查案從來不差這一點時間。”拉著她走到柜子前,店裡的老闆閒閒散散看他們一眼,也不急著兜售,隨他們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