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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連的最後幾天,白新羽沒訓練,把時間騰出來做了好多事,喂喂豬、除除草、去炊事班幫幫忙,他還給父母和他哥打了電話,不過不敢跟他們說自己要去當特種兵,最後,他給程旺旺寫了封信。
他去傳達室寄信的時候,值班的人給了他一個包裹和好多信,說他剛走的時候寄到的,白新羽一看,都是從庫爾勒來的,肯定是那些學生寄的,他把幾封信都看了,打算回去一一回復,最後他拆開了包裹,發現是陳晨寄來的,裡面有一些庫爾勒的零食、特產,還有一個信封,裡面居然是一疊照片,翻了幾張,全是他和俞風城的!仔細看這些照片幾乎都是偷拍,簡直跟狗仔隊偷拍的明星照片似的,各種角度、各個場景,足有三十多張,還有一張明信片,上面是陳晨娟秀的字跡:白教官,祝你和俞教官幸福喲~白新羽看著照片上他和俞風城自在說笑的樣子,心裡一熱,忍不住想,這誰家的倆兒子啊長這麼帥,站一起真般配。
他把照片仔細收好了,打算等沒人的時候給俞風城看看。
臨走前一天的白天,許闖讓他們三個去新兵連亮亮相、講講課,激勵一下那群新兵蛋子。
那天不僅新兵連的兵都去了,還有一些老兵去湊熱鬧,看著台下呼啦啦地一群板寸腦袋,白新羽真有點兒打怵,畢竟他是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面前講話。
陳靖和俞風城說得都挺好的,言簡意賅,白新羽不用看都能感受到台下熱烈而崇敬地目光。
輪到白新羽的時候,他把演講稿攥在手裡,有些緊張地在話筒前說了起來,前面說得都是一些不會出錯的話,可說著說著,看著那些稚嫩的、英氣的臉,他真的感覺自己回到了一年多前,短短十幾月,他的蛻變卻連自己都不敢相信,這些新兵里,會不會也有老掉隊的、很灰心的?就像當初的自己。
他把演講稿塞進了褲兜里,輕咳一聲,道:“說實話,我剛進部隊的時候,可能比你們中的絕大多數人素質都要差,我第一天晨訓就遲到,連長警告我之後,我第二天又遲到了,被罰跑步,跑得我差點兒吐血。”
台下響起笑聲。
白新羽也笑了笑,“頭一個月的訓練,我一直是得過且過的心態,老是想著怎麼偷懶,所以我當時的成績是全班倒數第一,後來聽說訓不好要去炊事班餵豬,我才開始認真訓練起來,但那個時候已經晚了,我考核成績差,最後果然還是被派去炊事班餵豬了。”
台下又是一陣鬨笑。
“從那個時候起,我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想念槍、想念起chuáng號,我想當一個讓人看得起的兵、合格的兵,我想回到連隊,我就是抱著個目的,真正努力訓練了起來,當你為某一個目標認真努力的時候,很多事自然而然就好起來了,我得到了我想要的尊嚴和成功的喜悅,我開始覺得自己的時間有意義,我還想變得更qiáng。我說這麼多,就是想告訴那些一開始在部隊生活不順暢的兵,你們不要懷疑自己的能力,既然來到了這裡,就不要空著手回去,竭盡所能地去做,一定能做好!”
台下掌聲爆響!
坐在他身後的許闖和陳靖,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俞風城看著白新羽挺拔的身形,就好像看到了他們營區內外隨處可見的那些筆直筆直地白楊樹,在高遠的崑崙山上迎風矗立,什麼也壓不彎它的脊柱,白新羽這時候轉過了臉來,他明眸閃動、炯炯有神,倆人的目光隔著兩三米的距離相望,那一瞬間,他們的心都狂跳了起來。
大會結束後,白新羽見到了那個被馮東元特別“照顧”的兵,個子很高,長得很好看,就是眉宇間一股桀驁之氣,一看脾氣就不太好,白新羽還特意去警告了他兩句,他雖然表面上“是”來“是”去的,但好像也沒怎麼把白新羽說得當回事兒。不過有錢亮,有這麼多兄弟在,也不可能真的讓新兵騎到老兵頭上來,其實他就是不捨得馮東元和錢亮,一想到要和他們分開了,總想為他們做點什麼,留下點什麼,可他知道這分開了就是分開了,也不知道下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錢亮挺心酸地說:“真沒想到咱們當了一年的戰友就要拜拜了,不過也不一定,說不定你沒通過第二輪選拔又回來了呢。”
白新羽嘆道:“你可真會說話,謝謝你啊。”
晚上,許闖給他們辦了個歡送會,三連一共就百來號人,全來了,在食堂里給三人送行。
白新羽看著食堂牆上貼得氣球、條幅,突然就想起了程旺旺退伍那天的事,他當時還感嘆,程旺旺就這麼走了,不知道下一個會輪到誰,卻沒想到,輪到的是他自己,當自己成為那個要離去的人的時候,心裡更是五味陳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