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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車廂都安靜了下來。
那人微眯起眼睛,仔細打量著他。
白新羽一米八二的個子,在這個人面前依然矮了好幾厘米,他又感受到了那種壓迫感,這種壓迫感跟他最怕的他哥不一樣,他哥再怎麼生氣,也不會真把他怎麼樣,可是眼前這個人,好像真的能掐死他似的,真他奶奶的嚇人。
白新羽悄悄縮了縮脖子,但是他已經站起來了,沒臉就這麼坐下,再說這個人好像也沒打算放過他。
下一秒,白新羽只覺得眼前一花,那人已經兩步跨到了他眼前,一把將他從座位上拎了起來,他只覺得自己一頭撞到了那人臉上,一股純男性的氣息撲鼻而來。還不等他反應過來,他只覺得手臂一痛,兩條胳膊都被那人擰到了身後,手腕被對方一隻手鉗住,死死固定著。
白新羽驚叫道:“你要gān什麼!”他使勁掙扎,可抓著他手腕的手跟鐵鉗子一樣,力氣極大,這手的主人明明看著年紀比他還小,勁兒怎麼這麼嚇人,他越掙扎,手腕就越疼,疼得他嗷嗷叫起來。
那人充耳不聞,把他連拖帶推地弄到了這節車廂的盡頭,然後一腳踹開廁所門,狠狠把他推了進去。
一股惡臭撲鼻而來,白新羽差點兒吐出來。在他急著穩住身形,不至於親到廁所牆板的時候,廁所門在他身後砰地一聲關上了。他回身撲過去,發現門把手已經被掃帚卡住了。
一道戲謔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這裡氧氣多,你慢慢兒吸吧。”
車廂里傳來一陣鬨笑聲。
白新羽哪兒受過這種待遇,氣得直接哭了,拼命拍著門板,“你他媽的混蛋,放我出去!”
他聽到王順威的聲音慢悠悠地從外面飄來,“哎呀,別這麼鬧,小俞你不像話啊,快把人放出來。”
然後是許闖的大嗓門兒,“不許放,關著,這小子就是欠教育。你們都別笑,老實坐著,不許看!”
許闖吆喝完後,外面就沒聲音了,白新羽咣咣咣敲了半天門板,罵了半天娘,都沒人理他,想起那個王八蛋嘲諷的臉,白小爺咬死他的心都有了!
在那個臭氣熏天的廁所被關了一個小時,才有人把他放了出來。
白新羽這回徹底老實了,坐回座位後一聲不吭,只是心裡默默詛咒著那個把他關進廁所的傻bī。
錢亮關心地推了推他,“哎,你沒事兒吧?”
白新羽搖搖頭,不想看他的臉,他覺得整個車廂的人都在嘲笑他。
錢亮道:“你誰不好招惹招惹他呢。”
白新羽剛哭完,嗓子還啞著,一開口帶著濃重的鼻音,聽上去特別委屈,“他怎麼了?”
“聽說那個人很有背景的,考上軍校卻不念,跟我們跑崑崙山遭罪去,你說他怎麼想的?”
白新羽咬牙切齒地說:“腦子有病唄。”不然能gān出那麼禽shòu的事兒嗎。
第二天,他們終於下了火車,轉而被塞上軍用大卡車。此時他們已經進入崑崙山脈,即使現在還是夏天,氣溫也偏低,而且氣候gān燥,白新羽感覺每一次呼吸都要費好大的勁兒,他高原反應不像昨天那麼嚴重了,但也沒舒服到哪兒去。車上有不少比他壯的人都上吐下瀉的,比起那些人,他還算幸運的。
又經歷了八個小時大卡車的運輸之後,白新羽覺得自己就像一頭待宰的牲口,被送到了屠宰場,而且他這頭“牲口”,還是半死不活的狀態。
營地建在一個非常偏僻的地方,手機連信號都沒有。背靠光禿禿的山,面朝一望無際的山林,這一趟走過來的路,形狀跟奶酪差不多,深深淺淺全是坑,白新羽腿肚子直抖,看到這樣的景象,他覺得自己該哭,可他發現自己眼淚不夠用了。
指導員要囑咐他們的話在漫長的車途上早說完了,他看這些新兵都累了,就分配好宿舍,讓他們去休息。
白新羽抱著行李,拖拖拉拉地往宿舍走去。他也想早幾步到chuáng上,好痛快睡一覺,可他實在渾身沒勁兒,身上沒一個地方不疼的,而且手裡的行李真他媽重啊,白小少爺打小沒gān過一次活兒,掃帚倒地上都不會扶一下,哪兒提過這麼重的行李。
磨磨蹭蹭地走到了宿舍門口,他剛要跨進門,突然肩膀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害得他臉差點兒砸牆上。
他就是再遲鈍,也知道這個力道絕對是故意的。他憤怒地回頭,一打眼就看到了一雙帶著揶揄和不屑地眼睛,那眼睛狹長明亮,波光流轉之間,儘是說不清道不明的風情,只是這臉長得雖然人模狗樣的,人卻是缺德得不行。這人正是在火車上把他關廁所里,害他一天沒吃下飯的那個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