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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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的多歸多,但是夏谷的睡眠質量還是挺好。一大早醒來,渾身輕鬆又舒暢。每天早上起床洗刷完畢,夏谷都會晨跑半小時,回來後會在他專門給自己配置的房間裡,練上一個小時基本功。
夏谷從十歲就進了本市翠峰山上雲延廟。雲延廟很沒落,偌大的寺廟裡,就只有一個老和尚。夏谷剃了光頭跟著老和尚做了小和尚,後來老和尚閒得難受,就開始教夏谷練武。
老和尚對夏谷說,這不是正規的少林武功。這只是一種強身健體的廣播體操,像在學校里練的一樣。夏谷天真無邪地信了。直到他見義勇為生擒了兩個搶劫犯,他才意識到,他練的廣播體操,還有行俠仗義的功效。
練完基本功,身上出了一身汗,夏谷去沖了個澡,清清爽爽地去了攝影基地。
下了公交車,夏谷去攝影基地附近的飯店吃了碗豆腦,抹了把嘴就去了劇組。
劇組裡正在收拾場地,夏谷算是來的早的。夏谷也沒有站著等著,而是跑過去幫著工作人員搭把手。
他這種明顯是沒事找事獻殷勤的動作,剛好被剛下車的許浠看到。鼻間一聲冷哼,許浠將墨鏡推了推,嘴角扯了個嘲諷的弧度,轉身走向了他的化妝室。
而跟在身後的經紀人張雪,看到許浠這個樣子,無奈地翻了翻白眼,跟了上去。
等到了化妝室,許浠將墨鏡摘下開始化妝,身後的張雪拿著手機在和他對通告。許浠近來的熱度越來越高,通告排得滿滿當當。眾多通告當中,一部電視劇都沒有接。
「接部電視劇吧。」許浠閉著眼睛思考了一會兒,對身後自顧自地把電視劇通告全都推掉的張雪說。
「電影都看不起,天天在家看電視的觀眾,流失了又有什麼好心疼的。」張雪扯著嘴角笑道。
這話許浠不怎麼愛聽,看了張雪一眼,挑眉笑了笑說:「粉絲們都是愛我的,我想要的是他們的愛,錢我自己有。」
眉毛抖了兩下,張雪無奈地聳聳肩,有時候,許浠的自大讓人覺得他天真的可愛。
「你對你粉絲倒是寬容,那你對人家夏谷怎麼就那麼苛刻。」張雪低頭邊挑著電視劇邊說。
「夏谷誰啊?」許浠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你的武替啊。」張雪說。
「以後啊,在我面前少跟我提他。」臉上的鄙夷衝破天際,許浠冷笑了一句。
「行行行。」張雪趕緊岔開話題,叮囑道:「你今天能做的動作還是自己來吧,不然導演那邊,該對咱有意見了。」
一直以來,許浠都是「勞模」形象,深受導演和觀眾喜愛。要是再繼續用替身,那種不入流的小報歪曲一下事實發個報導,可是會導致許浠形象受損。
許浠自然懂得這個道理,閉上眼睛淡淡地說:「知道了。」
兩人正說著話,外面突然傳來一個女人嬌俏的聲音。
「哎,王導,今晚於總的慈善晚宴,您不賞臉啊?」
聽到這句話,剛剛舒展開的眉頭再次緊擰,許浠說:「把門關上。」
門很快關上,隔斷了外面的聲音。女人的話倒是提醒了張雪,她對許浠說:「李琦說的慈善晚宴,你也得去。」
「慈善晚宴不就是吃吃喝喝,哪裡有什麼慈善可言。」許浠冷笑地鄙夷道。
「如果是你自己的話,不去也就不去。」張雪嘆口氣,開始勸道:「你也聽到了,剛才李琦在拉著導演去呢。要是王導也去,你不去就不行了。」
李琦是《清醒》的女主角,作為一部男人戲,李琦硬扎在這部戲裡就有些蹊蹺,再加上她平日那些八卦花邊,更讓許浠不喜歡這個女人。
身處在娛樂圈這個泥沼之中,許浠看多了那些髒東西。而他又生性耿直,尤其討厭這些髒東西。
所以,許浠在娛樂圈就是個矛盾體和異類。就連張雪都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明明有潔癖,卻奮不顧身地跳進這片沼澤。
今天一天,許浠所有的武打動作都是自己完成的,除非特別專業的動作。一天下來,夏谷算是比較清閒。
不過,許浠好像對他成見更深了啊。交接走位練動作的時候,那臉冷的跟閻王似的。
一想到閻王,夏谷又仔細比對了一下,覺得……閻王其實並沒有那麼冷。
今天王導和男女主角要去參加慈善晚宴,劇組提前放工。下午五點,夏谷去菜市場買了些新鮮蔬菜,拿著回家做飯了。
自己住了這麼久,夏谷做飯的能力依舊沒什麼長進。好歹糊弄完一個辣炒甘藍,一個紅燒茄子,夏谷拿了瓶飲料,在客廳里吃飯。
現在才六點,外面太陽還沒落山,陽台上烤人。
邊吃著飯,有時間觀念的夏谷時不時抬頭看著時間。總的來說,從與許浠相處的對比當中,夏谷覺得閻王這個人……神仙,還真是挺不錯的。
等到了八點半,黑無常準時到來。夏谷正在看電視,直播慈善晚宴。許浠穿著一身西服,舉手投足之間都如貴族般紳士,帥的不要不要的。
再帥夏谷對他的印象也一般,練武之人喜歡性情率真的,許浠這樣知人不知面,處著也累。
黑無常進夏谷家像是自己家一樣,見夏谷已經吃完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眼睛裡怎麼看怎麼有股子失望。夏谷看到黑無常的樣子,好笑地去冰箱裡拿了罐飲料,並且將自己買的瓜子遞給了他一包。
黑無常的臉瞬間就沒那麼黑了。
等躺在床上被黑無常把魂魄勾出,夏谷這才看了看四周,問老黑:「白無常呢?」
「老白找老崔去了。」黑無常邊走邊說,嘴巴還吸溜著飲料,一臉滿足。
老崔,說的是地府判官崔鈺吧?夏谷尋思了尋思,想想也是。兩次都勾錯魂魄,並且兩次都是勾的他。要知道,黑白無常每日勾魂無數,這可是少有的差錯。一次勾錯也就罷了,兩次都勾錯確實蹊蹺。
在前天之前,夏谷打死也不會相信,自己竟然在沒死之前就跟地域的這些個……神仙有了交集。不僅有交集,他還在地獄裡謀了個差事,成了閻王愛寵小花的御用鏟屎官。而他的酬勞,則是添陽壽。
白無常說,陽壽要添多少看他和閻王的商量。現在他和閻王一點都不熟,哪裡敢商量。
不過,家人身體都還健壯,臨時應該也不用緊急添陽壽。想到這,夏谷心情也放鬆了下來。
再走那條小徑,夏谷看得仔細了些。來來回回看下來,夏谷才發現雖然每次都開新的光芒岔開,但是好像都選擇左邊數第七條線路。
等將夏谷放到大殿外,黑無常就被白無常的電話叫走了。又重新感受到地獄的這股寒風,夏谷已經漸漸習慣。大殿正中,閻王正在埋頭看著卷宗,燈光下,眼睫毛在下眼瞼處打了一個半圓圈的剪影。
閻王很高,肩膀寬闊。現在,小花正騎在他的寬闊肩膀上打著瞌睡。地上投著一仙一貓的倒影,溫柔而又孤獨。
乍想到孤獨這個詞語,夏谷愣了一下,看著低著頭的閻王,而閻王這時也抬起頭將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四目相對。
仿佛嗅到了空氣中傳來的夏谷的味道,小花突然一睜眼,然後流星一般竄下閻王肩膀,竄下桌子,竄上了夏谷的身體……
將目光趕緊抽回來,夏谷一把抱住小花,嘿嘿笑著,摸了摸它的毛,對沉香木桌後的閻王說:「我來了,大人。」
對於夏谷的撫摸,小花享受得很,喵嗚喵嗚叫著。
聽著小花叫得滋潤,閻王臉色並不是很好,盯著夏谷,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一直低頭摸小花的夏谷並沒有看清閻王的臉色,小花舔著自己的手指,刺著挺癢。唇邊勾著笑,夏谷問閻王:「大人,小花吃了沒有?」
提到這個,閻王的臉色似乎更不好了。夏谷察覺到有些不對勁,抬頭一看,肌肉瞬間再次緊繃。
閻王有一件事不明白,一個牌子的貓糧,同樣是一手拿碗,一手摸小花,讓小花蹲在大腿上……
為什么小花在夏谷腿上就吃,在自己腿上就不吃?
見夏谷緊張,閻王低了頭,末了,冷冰冰地說了一句。
「沒吃。」
夏谷:「……」
怎麼還突然就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