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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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小姐您真是有福氣,譚先生人這麼好,對女朋友一定很體貼。」小護士笑鬧著調侃道。
寧洛一怔,慌忙擺手解釋道:「不,我跟他,不是,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小護士張大了嘴巴表示震驚:「誒?是這樣嗎?可我看剛才譚先生抱你進來的時候,神情可緊張了,鄭醫師要是再來晚一點,他說不定就要罵人了。」
「這......這樣嗎?」
寧洛捂住心口,好像有點不一樣的感覺湧上心頭。
她的腦海里不自覺浮現出譚之宇緊張時的樣子,說起來自己還沒有見過他狼狽的時候呢,那會是什麼樣子呢?
他額前的碎發一定會軟軟的散在眼睛上,留下一片淺淺的陰影,還有他的鼻樑,應該會微微冒汗,看上去可愛又性感,眉頭微蹙也是好看的模樣。眼角的淚痣更顯憂鬱,輕易就能把人騙過去。
呸呸呸,她想這些幹什麼!
寧洛晃晃腦袋,對小護士露出笑容:「可能是因為,我是酒店客人的原因吧,所以他才緊張的。對了。我什麼時候能出院啊,我感覺我好像退燒了。」
寧洛摸摸自己的腦門,已經不熱了,身體也不像之前那麼軟綿綿。
「您是勞累過度加上受涼,才會住院的,譚先生吩咐過了,必須讓您住滿三天,好好休息,才能回去。不過您要是想早點出院也可以,這段時間要暫停工作好好休息先。」
這段時間她為了那個短篇,一直在熬夜修改,她寫稿子有這個習慣。只有深夜的靈感是最好的。
所以,她一般都是白天上書店的班,晚上在家改稿子。
寧洛聽到是譚之宇吩咐的,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總之有種特別的情緒縈繞在心頭,她總覺得,舉不起又放不下。
不過,真是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老了,沒熬幾天夜,就把自己熬到醫院裡來了。
「謝謝你們這段時間的照顧了,我今天就出院吧,燒退了應該就沒什麼大事了。」
小護士走了之後,何北立很快回到病房,他拎著水果,從門口到病房,又拿著水果去洗,都是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
寧洛食指和中指併攏,在盤子裡夾了一個小小的紅番茄丟進嘴裡,問道:「何北立,你怎麼了?」
「寧洛,對......對不起。」何北立抵著頭,把臉上的神情盡數埋在陰影里。
寧洛咀嚼的動作慢了下來。
她微微前傾了身子:「怎麼?」
「你今天生病了,我不該丟下你跟許盈去遊玩,其實......」何北立放大了聲音,抬起頭來定定的看著她:「其實,我一整天都在擔心你,聽說你去了醫院,我無比痛恨我自己。」
「何北立。」寧洛輕輕喊著他。
一股又矛盾又尷尬的情緒在她的胸腔瀰漫,她好像能預知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麼,但是她不知道要如何阻止,也不知道該不該阻止。
「寧洛,我聽說是他照顧你,把你送到醫院來的,我既恨我自己沒有留下來照顧你,又恨他去照顧你。」
何北立低著頭,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我明知道。如果不是他照顧你,今天你可能就出事了,可我還是忍不住暗暗期待,期待他不要發現你生病了,期待他什麼也不知道,期待我們像從前那樣,沒有譚之宇的介入!」
「何北立,你......」寧洛伸出手去,想去拉他,但是又縮了回頭。
何北立的情緒有些激動,他捂著臉,很痛苦的樣子,嘴巴不停的張合,發出這些哽咽又嘶啞的聲音。
「寧洛,我知道,我知道我不夠好,我麼有他優秀,我沒有他那麼高的能力。也沒有他體貼入微,但是,我喜歡你絕對比任何人都多!你相信我,我從大一就開始喜歡你,這麼多年,一直沒有變過。」
何北立雙手按在她的肩膀上,生澀的向她告白,這是他第一次,鼓起勇氣對自己喜歡的女孩說這些。
他設想了千萬種情境,但是萬萬沒有料到是這樣,他看到譚之宇跟她走近的那一刻,就沒辦法安寧下來,他整日都惶恐,好像相處了這麼多年的女孩,終於握不住了。
他沒辦法,眼睜睜的看著手上的風箏線飛走。
「何北立。」寧洛在他沉痛的目光下,拂開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隻手。
隔著衣服,她能感受到他的緊張。他的手在顫,面部表情不自然極了,慌裡慌張,一點兒不像平時那個會為她出頭的,很有氣勢的何經紀人。
但是她終歸是要傷他的心的,不如不留任何念想,從一開始就拒絕的乾乾脆脆。
寧洛淡淡轉過頭:「你知道的,愛情不是愛的深愛的淺就可以的。」
當年許薇也深愛著寧萬國,寧萬國也對許薇許下過承諾,然而,最後呢?
愛的深又怎麼樣,先喜歡上的又怎麼樣?愛是這世上最不公平的東西。你付出多少未必能收到多少,想要時得不到,想愛時愛不了。
怎麼能妄想在愛情里求一個收支平衡呢?
只有心甘情願而已。
「我......我......」
何北立鬆開手,後退了幾步,慢慢低下頭。
寧洛聽見他重重的呼吸聲。
「何北立,我把你當兄長,當朋友,畢業的時候,我沒有方向,一個人說要開書店,但是一竅不通,做什麼都不大敢,是你在那時候幫助我。你對我來說,一直時值得信賴的夥伴和朋友。」
寧洛微笑看他:「無論如何,我都希望能跟你一起共事下去,如果你願意的話。當然,我更希望你能擁有自己的愛情,有很多人喜歡你啊。你值得更好的。」
寧洛心虛的寬慰道。
顯然這些話顯得太無力,對於被喜歡的人傷心的人來說,只有獨自舔舐傷口才是最合適的方式。
不過,她希望他明白,她不會因此不跟他做朋友,也一直很感激他。記得他的好。
愛情這種事情,多狹隘呀,不如朋友,可以有很多個,夥伴,可以合作很多年。不過分親密,也不過分疏遠,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又能互扶互助。
「寧洛,我知道了,對不起,打擾你了。」何北立往後退幾步,露出一個苦笑,然後鞠了一躬,就匆匆忙忙的跑出病房,留下一句:「我就不打擾了。」然後就看不見身影了。
希望他能想通,不要折磨自己吧。
寧洛鬆了一口氣,放鬆肩膀躺在床上。
如果時譚之宇那傢伙表白,會是什麼樣子呢?
寧洛伸出左手重重的打了自己一巴掌,罵道:「你又亂想什麼?那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何北立也走了,醫院就剩寧洛一個人,她去辦理好了一切手續,準備晚點直接打車回書店。
但是剛到門口,就看見譚之宇的黑色跑車停在醫院門口。
寧洛怔住,譚之宇直接搖下車窗,朝她招呼:「快過來?這裡不能停車。」
一句話完美KO,寧洛乖乖上了車。
他總是有辦法讓她妥協。
「你怎麼來了?你不是......」
寧洛記得,他早就回去了。
「我回酒店取了東西,聽鄭醫師說你今天要出院。就來看看,需不需要我接你。」譚之宇踩油門,自戀的勁頭又上來,回過頭勾唇一笑:「結果果然需要。」
「......」
其實並不怎麼需要的。
「你們醫院的醫生,都這麼愛宣揚病人的情況的嗎?」寧洛不滿的斜睨著他。
誰也不願意自己的行蹤被人知道的一清二楚。
「只是我打電話問你的情況的時候,順口問了一句。」譚之宇回答道。
寧洛餘光去看他,他正專心致志的開車,沒什麼表情,臉是清冷與淡漠,但是說的話卻是另外一副與相貌不符的味道。
寧洛心跳有點快,他特意打電話詢問她的身體情況,說明。他是很在乎這個的吧?
這能說明什麼嗎?
寧洛在心裡自問自答:「好像不能。」
「何北立那小子呢?今天怎麼不粘著你了?」
聽到這個名字,寧洛莫名心虛了一陣,她停住動作解釋道:「他有急事回去了。」
譚之宇從後視鏡里看她一眼,並未接話。
「身體怎麼樣了?聽醫生說沒什麼大礙了,你還有哪裡不舒服嗎?」譚之宇仍是開車,眼神卻從後視鏡里跟她偶爾交匯。
在這個只能容納四個人的小小空間裡,他們之間陡然生出一種和諧的默契,不言而喻就能明白對方的所指。
寧洛被這種氛圍掣肘住了,她無力動彈,只得安心回答:「沒什麼事了,我現在感覺很好。」
說完,寧洛就後悔了。
什麼叫現在感覺很好!!!現在是在強調什麼啊!!!
譚之宇嘴角露出一個微笑,他刻意咬字:「現在,沒事就好。」
寧洛臊紅了臉。
她轉過頭去,假裝剛才不是自己說的。
所幸譚之宇沒有再逼問她。
車子行駛道纖雲潭門口,寧洛看見守門的李大叔坐在保安室孤獨的抱著保溫杯,她剛想下車,車門就被譚之宇鎖住了。
「你鎖門幹什麼?我到小區了。」
寧洛撥弄著車門把手,無濟於事。
「這裡停車不方便,先去地下車庫。」
寧洛放棄掙扎。心說:我在這兒下車,跟你要去停車有什麼關聯嗎?
最終,寧洛還是被譚之宇帶到地下車庫,車子慢慢停下來,她解開安全帶,把東西都拿出來。
「真是多此一舉,門前讓我下車就不行了嗎?現在又得我繞一圈走回去,停車場這麼黑,我不怕的嗎?」
譚之宇似乎是聽到她一個人的喃喃細語,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當初是誰在停車場一個打四個,把四個壯漢打趴下,這會兒又來說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