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何西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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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之宇已經聯絡寧洛兩天了。
寧洛除了一開始給他打電話詢問查出什麼結果來之後,就一直沒有再聯繫他,而且電話也打不通,簡訊也不回,整個跟人間蒸發了一樣。
譚之宇火急火燎的,這兩天擔心的飯都吃不下,天天跑去纖雲潭住著,也沒偶遇著。
「譚總,您先喝口水吧,您這幾天氣色都不大好,明天回去汪董事一定會擔心了。」
何西唯捧著剛泡好的菊花茶,小心翼翼地放在書桌上,菊花茶可以去火解毒,對焦躁地譚之於來說正合適。
譚之宇頭疼地伏在辦公桌上,聞言輕輕答應一聲:「嗯,你先出去吧。」
何西唯點頭稱是,但是下一秒卻看見譚之宇煩躁地揉著腦袋,好像在為什麼事煩心地的樣子。
她微笑著走到他身邊。很自然地提議:「譚總,您這樣按手法是不對的,我以前學過按摩,讓我來幫您按一下吧?」
她順勢看向譚之宇電腦,身子一瞬間僵住。
譚之宇地電腦頁面都停在三月的事件上,微博熱搜還有各大網站的新聞。甚至一些無人問津的小網頁,都被打開了。
他為什麼這麼擔心她?她有哪裡好的?
譚之宇在被她碰到的一瞬間就起了強烈的不適感,他其實不喜歡別人碰她,這讓他很不舒服。
他下意識地聳聳肩鬆開她的手,下逐客令,「行了,你出去吧。」
「啊?」何西唯怔了一會兒,然後諾諾點頭道:「是,是譚總。」
只是剛轉身,何西唯又堅定的回頭,試探地看著譚之宇,問道:「這個三月。真的是抄襲嗎?」
譚之宇聞言,動作一頓,目光從電腦上移到寧洛身上,眸色漸深,他緊盯著何西唯,目光懾人。
「你是這麼認為的?」
何西唯被他的目光震懾,不自然的轉動眼珠,把目光投向別處,「我,我不知道。」
她看向譚之宇,猶豫道:「可是,我看網上給出的證據那麼實,那些句子,好像真的是抄襲啊。」
她觀察著譚之宇的眼色,看他沒有什麼反應,才繼續添油加醋的說道:
「我想,可能是三月拿了獎,一時間沖昏了頭,所以才做出這樣的事吧,她之前不是沒有寫過短篇嗎,寫不好也是有可能的,或許就是這樣,她才選擇了洗稿別人的文章。」
「像三月這種年少成名的作者,被權勢迷了心也是常見的,只是,她也蠻倒霉的,第一次洗稿就被發現,以後的事業恐怕是要被毀了。」
何西唯故作可惜的樣子,落在譚之宇眼裡,卻是很刺眼。
他靜靜的點燃一根煙,深吸了一口,然後仰起頭,語氣迷離的問:「如果換作是你,你會怎麼做?」
何西唯沒想到譚之宇會這麼問,她深思片刻,然後微笑道:「如果是我。我可能會出來大方承認吧,畢竟是初犯,只要我態度誠懇,絕不再犯,以後也不會有人再糾著這一點不放的。」
譚之宇把菸灰彈在玻璃缸里,畫風突轉,「何西唯,我聽說,何北立是你哥哥是嗎?」
何西唯受了驚嚇般看著他,額頭不停冒汗,她知道何北立跟譚之宇之間的恩怨,也知道何北立跟寧洛的關係。
只是,她是何北立的妹妹這件事,譚之宇之前就是知道的,為什麼現在突然提到這件事......
不是因為何北立,肯定就是為了寧洛了?
何西唯沒有哪一刻像現在一般痛恨自己何北立妹妹的身份。
「是,譚總,這個我之前就說過。您不是說不會介意我的身份?」
「不是這個。」譚之宇掐滅菸頭。
何西唯誠惶誠恐。
「我是問,你跟寧洛應該挺熟的,你知道她的事情嗎?」
譚之宇的眼睛執著的盯著她,何西唯無所遁逃,「是......是啊,寧洛是我哥哥的朋友嘛,他們倆在一起開了間小書店。」
譚之宇轉動著辦公筆,每轉一圈,筆頭就在桌子上磕一下,發出「鐺」的聲音。
譚之宇有節奏的轉動著,這聲音就一下一下的敲在何西唯的心頭,像是處刑前的倒計時,敲得何西唯呼吸都亂了。
她看譚之宇半天沒有再發聲,語無倫次的添上一句:「對了,我記起我哥哥一直在追寧洛,那會兒我去書店見她,還喊她嫂子來著,呵呵~」
何西唯迅速的眨著眼睛。垂下眼眸,不敢看他。
譚之宇突然出聲:「你喊她嫂子?」
「嗯。」何西唯抬眼,用力的點了幾下頭。
「她答應了?」
何西唯亂了思緒,被譚之宇的目光逼得無所遁形,她無法認真思考,下意識就脫口而出:「是啊,她......她跟我哥哥認識這麼多年,我哥又一直對他這麼好,她答應不是蠻正常嗎?」
「這樣啊~」譚之宇拖長了語調,坐在椅子上,轉了一圈,用椅背和後腦勺對著她。
何西唯聽不到他別的話。剛想說「沒什麼事我就出去了」,就聽見譚之宇開口。
「首先,抄襲是一輩子的污點,事情還沒查清楚,不是她的鍋就不該她背下來。」
「其次,讓出版社暫停印售三月的書,用官博發條聲明,給我們出版社的作者潑髒水,是要掂量清楚自己斤兩的。」
何西唯聽到這裡,震驚的抬頭:「譚總,這......這恐怕不妥吧?現在這件事正是風口浪尖,我們出版社貿然衝上去,會喪失大量用戶的。」
何西唯嫉妒的眼睛發紅,譚之宇這是要用出版社去給她撐場子啊。
「你覺得這樣不妥?」
「恕我直言,譚總您這是拿公司去賭,想必董事也不會同意您這麼做的。」
譚之宇嘴角泛起微笑,胸有成竹道:「不用擔心這些,照我說的去做。」
「譚總!」
「何秘書。我很慶幸公司能有你這樣為大局著想的員工,但是,請你記住你下屬的身份,質疑我的決定不是你該做的。」
「是......」何西唯悻悻的低下頭。
「對了,還有最後一條,別看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言論。人,是要用自己的心去辨認事實的,而不是靠風言風語,流言最能逼死人。」
何西唯知道他是在訓斥自己亂信網上信息的事,這會兒她知道了,她那些說三月和寧洛不好的話。譚之宇全沒聽進去,不僅沒放在心上,還要用公司替寧洛出頭。
他這是把所有一切,都押在了寧洛身上。
她就那麼好嗎?
何西唯一出去,譚之宇就鬆了一口氣,仰頭靠在椅子上,望著天花板。
看來該提醒那個丫頭,小心何西唯這個人,她不值得交心。
我為什麼要管她的交友?
譚之宇不滿的皺起眉頭,在心裡埋怨起來:我在這裡為你擔心的吃不好睡不好,你倒是輕鬆,直接玩起了失蹤。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被嚇跑路了。
不過譚之宇清楚,寧洛不是這樣的人。
網上的形勢如火如荼,三月在圈子裡的口碑一向很好,認真低調高產,而且從來沒什麼作妖的事情,路人緣很好,她連微博都沒開。
於是網上就有一批支持她的粉絲和路人,都在為她說話,還有一大波人湧入何北立的微博求真相。
不過最慘的是,現在三月的黑子也很多,而且是有目的有批量的黑,只要有人為三月說話,就會被批三觀不正連這種人都喜歡。還有人罵實錘都出來了只有粉絲還在相信,為她洗白。
一時之間,支持三月的人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只要說一句相信三月,都能被人追著罵,有些人已經被罵到關博。
她沒有開微博的事情,也被人曲解成是沽名釣譽,刻意立清高人設,讓人作嘔。
許盈看著微博上那些慘不忍睹的髒話,氣得直接把iPad扔在了沙發上。
就在五分鐘之前,她在熱搜的微博里說了一句「三月還沒出來說話呢,晚點再站隊」。就被人追著罵,私信里湧入一堆義憤填膺的網友,罵她是腦殘,還說三月是文學界的恥辱。
網上段子一大堆,三月的名字都被釘在了恥辱柱上。
許盈回頭看著悠閒的在瑜伽墊上扭成一個奇怪的姿勢,還很有興致的敷著面膜閉目養神的女人,真的恨鐵不成鋼。
「表姐,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時間做瑜伽!我們先處理正事行嗎?你在網上都快被黑成什麼了?你不著急嗎?」
寧洛完成最後一個深呼吸,扯下臉上的面膜,起身去洗手間,淡定的回道:「著急啊。」
許盈氣結,她怎麼就沒看出來她那兒著急呢?
「那你成天躲在我這個小房子裡幹什麼?外面那些風風雨雨你就不去管嗎?再不濟,你,你不是跟我們譚總關係不錯嗎?你去跟他商量商量,他肯定願意幫你啊。」
寧洛擦臉的動作一頓,才微笑著回答:「你放心,這件事不久後就能解決,他們蹦躂不了幾天。」
「嗯?」
許盈一骨碌從沙發上起來,三兩步奔到寧洛面前,好奇的問:「表姐,你是不是有什麼後招啊?」
「盈盈啊,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只要撒謊,就能留下痕跡。沒有人能永遠維持一個謊言,代價可能會遲到,但是永遠不會缺席。」
寧洛散開一頭長髮,拍拍自己紅潤的臉,然後掏出手機打給譚之宇:「喂,能幫我個忙嗎?」
一個小時後,附近的圖書館裡,寧洛裹著一身黑色長大衣,戴著南瓜帽和墨鏡出現在譚之宇面前。
幾天沒見,寧洛的氣質變得他不敢辨認。
「你怎麼......」譚之宇將寧洛上下打量了一遍,直到她拉著他到圖書館一個小角落裡,卸下墨鏡,他才確認,這是寧洛無疑。
她還是那副懨懨的樣子,抬眼看他:「我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