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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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紛現在腦子很亂。
她反覆的念著:何北立是三月的經紀人,何北立是三月的經紀人......
認識何北立這些日子,她竟然從來沒發現。
那他說出去進貨,其實都是在為三月工作。
不對,不對,時間不對。
袁紛回憶她去找何北立的時間,三月那前後都沒什麼事情,應該不需要他那麼忙。
袁紛亂糟糟的想著這些,說不清自己是興奮更多,還是震驚更多。
突然,她腦子裡閃過一絲重要的訊息。
等等!
她記得,上次何西唯告訴過她,三月名叫袁洛。
她當時還有些驚訝,第一名竟然跟她一個姓,實在有些緣分。
現在,她卻想到不同的東西。
她那個倒霉妹妹,不是也叫洛嗎?
!!!
一瞬間,袁紛好像想通了一切。
她叫袁紛,三月叫袁洛,而寧洛身份證上的姓名,不正好也是袁洛嗎?
她妹妹,竟然就是她心心念念已久的對手三月。
袁紛覺得人生實在有些玄幻。
她想起,自己每次到書店去,說寧洛花父親錢的時候,她都說她沒有。
還有那個小破書店,明明生意不好,還能堅持運營下去。
她早該想到的,即使是他爸爸,也拿不出那麼多錢來一直補貼一個虧損的書店。
寧洛是三月,這一切就說通了。
袁紛有些心神不寧,她等不及何北立出來,直接打車去寧洛的書店。
路上,何西唯跟何北立閒談,她咬緊下唇,有些忐忑的問道:「寧洛不肯來?這麼好的機會,我以為她會立馬接受的......」
畢竟她跟寧洛也算認識,事先沒有打聲招呼就把她排進去,她還是有些忐忑的。
但是這是她的工作,她不想因為私情就故意把她落下,這不符合她的職業操守。
何北立瞥了她一眼,似懷念道:「她不是你。」
何西唯臉色一白。
何北立下句卻說:「她跟很多女孩都不一樣,她不喜歡過多關注,之想過自己的小日子,總之,她跟你們都不一樣,就對了。」
何北立似是在說一件自己無比自豪的事情,何西唯明白他不是想說自己比不上寧洛,但她還是被何北立的語氣和神情弄得極其膈應。
辦公室很快就到了,譚之宇正坐在屋子裡唯一的沙發上,悠然的煮茶。
他手腕微微傾斜一個角度,清淡的茶水從玻璃茶壺裡流進透明杯子裡,一時間辦公室里茶香四溢。
「譚總,何先生到了。」
「嗯,你去忙你的吧。」譚之宇眼皮也沒抬,專心泡好最後一杯茶,才抬起頭來看何北立,正色道:「坐。」
辦公室的門被關上,門外的生意被隔絕,屋子裡顯得特別安靜,安靜的,好想吃茶葉在水中舒捲的聲音都聽得見。
「譚之宇,你又搞什麼鬼?我告訴你,你別想打三月的主意,我是她的經紀人,我絕對不會讓她落在你手裡!」
何北立的情緒有些激動,譚之宇從小就跟他爭搶,他都可以當作小孩子玩鬧過去了,但是現在,寧洛是他喜歡的姑娘,他絕不相讓。
譚之宇享受的啜一口茶水,慵懶的靠在沙發上:「你還是那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脾氣,一點兒沒變。」
「你說誰?!」何北立激動的瞪大了眼睛。
杯子在手中轉了個向,譚之宇把它放回到茶几上,這才看著何北立,狐狸般狡黠的笑道:「你準備站著跟我聊?」
何北立氣憤的坐下來,沙發感受到了他的怒氣,陷下去一個大坑。
譚之宇輕抬眼皮:「我這個沙發從澳大利亞空運過來的,只此一件,你賠不起。」
何北立憋紅了臉,倏的站起來,直奔主題:「譚之宇,你到底想幹什麼?三月是不會出席簽售會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呵,不出席,她自己說的嗎?你一個經紀人在情緒過激下說出的氣話,我可以視為無效。」
譚之宇不痛不癢,淡然自若的模樣刺激了何北立,他大聲道:「我完全可以代表三月,你憑什麼來置喙,譚之宇,把你的傲氣收一收,別以為什麼人都可以任你掌控。」
何北立最看不慣他明明什麼都握在手裡卻不知珍惜,站在自己的頂峰就以為可以睥睨天下了,狂傲得過分。
他偏要他知道,有些人不是他可以隨意掌控的。
何北立的話也激怒了譚之宇,雖然他現在表面上看起來挺風淡雲輕,但是他的身體已經像一直炸毛的貓。全部進入備戰狀態了。
他輕呵一聲,目光沉沉的看向何北立:「你可以試試看。」
譚之宇站起來,走到他跟前,一字一句道:「譚宇出版社是業內口碑第一的出版社,如果我們拒絕了三月的稿件,你猜猜,還有幾個大出版社願意接受三月的稿件?」
何北立皺起了眉頭。
他深知,如果譚宇真的拉黑寧洛,那業內的一流出版社也不會接手她,剩下的那些出版社設計和宣發肯定不會有譚宇做的好,到時候寧洛的書質量只會越來越差。
他不能一句話耽誤她的未來。
何北立不說話了。
譚之宇慢悠悠走回到辦公桌前:「你回去好好想想,也跟三月商量商量,我等你的好消息。」
何北立咬碎牙齒,這個譚之宇,實在是太狂妄!
身後傳來巨大的關門聲,譚之宇回過身,何北立已經離開了。
他越是暴躁,譚之宇心情越好。
他知道,何北立會同意的,他不敢拿三月的事業生涯做賭注。
不過他剛才那一說還真的只是隨口說說而已,他不會放棄三月這個人才。況且,以三月的才華,即使譚宇不肯收她,也會有很多好的出版社找她。
不過是欺負何北立不了解行情而已。
譚之宇露出勝利的微笑,他可沒有騙人,他只是,小小的刺激了他一下而已。
袁紛到書店的時候,人已經冷靜很多。
就算寧洛就是三月又怎麼樣?第一名的對手成為自己的妹妹,不應該是一件好事嗎?
而且,如果爸爸知道,她的兩個女兒都在文學獎中拿了成績,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她不知道寧洛為什麼沒有告訴袁謙之,但是她不說完全是因為沒有拿到最好的名次,像下次拿第一的時候再告訴袁父。
不過這下好了,就算她拿不了第一,還有寧洛可以讓袁父開心。
袁紛整理好心情,淡定的走進書店。
平常在她眼裡破落又沒用的書店現在看起來都有些不一樣了,平常覺得毫無特色的書架今天擦得鋥亮,架子上的書按照分類擺放好,有放錯的也馬上及時糾正。
袁紛覺得,這樣良心的書店實在不多了。
「今天是你一個人,何北立呢,不在嗎?」袁紛故作沒事得靠在前台上,眼睛偷偷瞟著寧洛的反應。
寧洛似是聽到了「你今天吃飯了沒」這樣簡單樸素的問題,根本沒多的話,態度自然的回道:「他請假了。」
請什麼假啊,還不是替你去談工作了。
換作以前,袁紛肯定覺得寧洛是故意的,跟自己過不去,現在她卻覺得,寧洛這樣的回答才是對的。
她心想:這真是一個糟糕的問候。
寧洛以為袁紛是來找何北立的,何北立今天是真的不在,她沒什麼好心虛的,所以根本連一個眼神都沒施捨給她。
「你這個書店生意是不是又差了,再這樣下去,說不定要倒閉了。」袁紛說完,覺得自己真是繼糟糕開頭之後又開啟了糟糕接話。
寧洛這才抬起頭看她,正色道:「袁紛,我告訴過你,我沒有用袁叔的錢。」
這句話她解釋了千千萬萬遍,無奈袁紛從來不信。
但是破天荒地,今天袁紛沒有嘲諷她,而是點點頭繼續道:「開書店一定很辛苦吧,要進貨,分類,還要管理收支數據。」
寧洛似是不認識她一樣,求證般的看了她好幾眼,看的袁紛自己都忍受不了了,直接吼:「怎麼了?我沒懟你就不認識我了?我又不是天生愛亂懟人的,老看我幹嘛......」
寧洛收回目光:「沒,我只是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和定位,不需要為了取悅別人而放棄自己的原則,你暴脾氣就挺好。」
完了,袁紛突然覺得,寧洛人挺好的。
「咳咳,你說這話我就當你是誇我了。」袁紛不自然的咳了兩聲,寧洛的身份已經能確定十之七八了。
剩下的,她要在接下來的簽售會上,直接抓她的現行。
寧洛還不知道袁紛的想法,以為她突然轉性了,正奇怪著,袁紛就拿起包,丟下一句「別告訴何北立我來過」然後匆匆離開了。
寧洛一頭霧水。
晚些時候,何北立終於回來了,寧洛還疑心,他為什麼去了這麼久,等走近了,聞到他滿身酒氣,才明白過來。
看來這次談話,讓他很「深刻」。
「喝點牛奶解解酒。」寧洛扶他到書店的桌子上坐下,煮了杯熱牛奶給他。
何北立一直低著頭,接過牛奶的時候,才低聲抱歉道:「寧洛,我特別沒用。」
寧洛蹙眉,不想跟喝醉的人爭論這個問題,催促他趕緊把牛奶喝了。
喝醉的何北立有點呆,寧洛讓他喝牛奶,他就真的端起來,也不管燙,直接咕咚咕咚往嘴裡灌,看的寧洛膽戰心驚。
好在她沒熱太久,不然現在他就要送醫院了。
看著何北立喝完,寧洛才把杯子拿回來,溫聲詢問:「談判不順利?」
一說到這個,何北立就來氣,直接開罵:「譚之宇那個小人,他太混蛋了!他竟然威脅我!」
寧洛早預料到事情不會順利,譚之宇那樣的人,不是何北立能降住的。
她安慰道:「放心吧,我想到辦法了,你不用自責。」
何北立聞言,抬頭迷迷濛蒙的看著她:「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