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梁老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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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雪貞醒來的時候身邊空空如也。
對於這個問題,她想只有靠時間來解決了。雖說這段時間她都沒有再做那個夢,但說夢話這種事她不能錄音不曉得是不是也戒了。
最關鍵的問題是她怎麼會做那種夢,還是重複性的夢。
她在電腦上鍵入「有幾天總是重複做同一個場景的夢,夢很真實」一行字,頁面上蹦出許多內容,答案不甚滿意。孟雪貞感覺自己沒有表述清楚,因為後面都是周公解夢的解答。她的問題下面有別人問的一個關於夢的問題,她點進去,發現幾個有趣的回答。
第一個回答的人回答字數很多,大意是說夢是大腦潛意識裡生成的東西,如果你做夢,即使你的狀態正在睡眠但你的大腦仍處於活動狀態,這是不受你自己控制的。後面講了許多與大腦、潛意識等有關的各類相關名詞解釋,看起來解答者像是讀過這類書籍著作。孟雪貞粗略查看,滑到下面看到這人繼續說:「白天的生活片段刺激大腦,到了晚上身體休息大腦仍然處於興奮狀態,這時候人就會做夢!」
「而連續做同一個夢,可以解釋為——你的潛意識一直在介懷著同一件事,即使你白天沒有處理、思考,到了晚上你的大腦就會抽出時間來思索或者復原你一直沒有去處理的這個問題。」這段話孟雪貞很認同,於是她繼續看下去:
想要讓重複的夢境不再出現那麼——就去證實它!去吧!瞧瞧到底是什麼讓你這麼耿耿於懷。去吧!去把它處理掉!
最後這個回答問題的人又說了些祝福「做個好夢」的話。然後是求點讚。
孟雪貞點了一個贊。文字很有蠱惑性,同時也使她疑惑、懼怕不已。難道真的是她內心裡有耿耿於懷的事情?她需要去挖掘內心嗎?
如果真相恰巧是她不能承受的那一個怎麼辦?
越想越怕,於是她看其他人的解答。後面的回答千篇一律,不是照搬前者之言摘錄書上原話,就是說些什麼「壓力大」、「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焦慮症」這類的車軲轆話。
她在關掉頁面前,又看到最後一個人的回覆很有意思:這代表夢中之人事是你最深刻的記憶,不是真實發生過就是將要發生。夢境很神奇,有預言性。弗洛伊德《夢的解析》中說……
車軲轆話又開始。
孟雪貞合上電腦,她腦海里亂糟糟的充斥著許多文字許多猜測。最後又回到她這段時間刻意想要忘掉的夢境本身上去。
春夢不神奇,幾乎每個人都會做春夢;春夢裡面的對象是周邊的人也不神奇……重複做夢也好像不神奇……可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真實的夢神奇不神奇呢?
就好比由遠及近看一副巨畫。站在五十步距離處你看到前面那是一幅畫,而不是一面牆。繼續走,站在四十步的時候你看到前面的畫是一副山水風景畫,而不是其他類型畫。再走,站在三十步的時候你發現畫中有山有水有樹木,山的輪廓是大是小……
如今孟雪貞站在這幅畫的十步距離處,分辨出畫中的樹是楊樹而不是榆樹……她很怕有一天站在畫的跟前,看的更加清楚。
記憶有疊加性,也有覆蓋性。什麼情況下記憶會越來越真實?難不成真的發生過?
***
中秋節的第六天,孟雪貞瞞著所以人隻身一人去了北京。
「去吧!瞧瞧到底是什麼讓你這麼耿耿於懷。去吧!去把它處理掉!」她腦海里總是一次又一次蹦出這段文字。
「梁阿姨,您在哪裡?我已經到了。」孟雪貞給蕭太太打電話,她想進入自然之居,只能通過蕭太太。
「看左邊,紅色的車。」蕭太太說完掛掉電話。
紅色的車很顯眼,孟雪貞很快找到蕭太太。蕭太太坐在駕駛座上,車內再無一人。她沒想到蕭太太竟然會開車,簡短說明自己來北京的理由,蕭太太並不在意理由真假合理與否,她點點頭開車駛離商場。
大多數時候蕭太太都是很安靜的,車子裡放著舒緩的音樂,孟雪貞靠在椅背上,昏昏暈睡。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秦翔心裡有恨,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總之在那件事情上,如今的他毫無節制,又狠又猛,讓她越來越吃不消。她渴望接近他親近他,又怕他總是折磨她,這時節的她又難於拒絕他的求歡……這和他以前溫柔的風格完全迥異。
「我今天正好要去見一個人。孟小姐你能陪我去,我很開心。」蕭太太拐入一條道路後,突然開口。
原來是要拜訪他人,怪不得蕭太太在商場買了好多禮物。孟雪貞點點頭,她雖然急切想去自然之居,想見到那個聾啞外國小哥聊聊天,想去二樓的那個房間查找蛛絲馬跡,但這一切都要自然發展不被懷疑不是嗎?
下車之後,孟雪貞才認出蕭太太來的地方竟然是蕭北鳳在北京的公寓。不過蕭太太並沒有帶她去蕭北鳳的房子,而是去了另一棟樓。
「阿婆,您還記得我嗎?」蕭太太把禮物交給一個保姆,跟一個老奶奶說。
瓶瓶罐罐,入目滿眼的瓶瓶罐罐架子量器……孟雪貞記得眼前這個老奶奶,這不是年前蕭北鳳給她找的那份聊天兼職的老奶奶嗎?
一天五百塊的兼職被張風浪誣陷自己是騙子而無緣進行下去。
「當然記得啦!梁小姐還是這麼年輕漂亮,看到你呀,我就感覺老婆子我也年輕了。想當年我還沒這麼老,我還抱過小鳳……對了,小鳳年前還來看過我呢!好小伙子,和他爸爸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老奶奶拉住蕭太太的手,親切無比的說。
原來蕭太太認識老奶奶,蕭北鳳跟這個老奶奶也有淵源,那五百一天的兼職……她根本來不及多想,因為這老奶奶家裡還坐著另一個熟人!!
孟雪貞躲在蕭太太和保姆的身後,隱在角落裡。縱使如此,也逃脫不掉被蕭太太拉到跟前介紹的命運——「阿婆!這是小孟。」蕭太太轉頭又對孟雪貞說:「小孟,這是阿婆。」
蕭太太很熱絡,叫她小孟,這幾乎是不可能從蕭太太嘴裡能聽到的詞彙,這個看起來十分文藝范不食人間煙火的女人,開口閉口都是「小姐」「先生」「太太」這種稱呼。
「呦,這不是孟小姐嗎?!」叫出「孟小姐」三個字的是一直沒有開口的柳媽。
孟雪貞瞬間頭大,她低著頭,順著眼,打算沉默到底。因為張風浪故意不解釋造成張母柳媽誤解她,她特別怕這個柳媽,打死她也想不到柳媽竟然會在這裡。
不會蕭太太也認識柳媽吧!
老奶奶看著孟雪貞,只說了一聲「好孩子」,並沒有說其他話。原來蕭太太和柳媽並不相識,於是老奶奶忙著介紹兩人互相認識,孟雪貞得以暫時解脫。
她想:老人家終究是老人家,記性不好,已經記不起她就是那個「騙子」了。
孟雪貞沒有坐下,她心裡有預感柳媽是不可能放過此時諷刺她的這個絕佳機會。想到此,果然只聽柳媽開口:「孟小姐身子好的真快,年輕就是好呀!蹦蹦跳跳的跟著貴夫人長大見識,見大場面。」
「梁小姐可能還不清楚吧,您身邊這個孟小姐本事可大啦!」
「現在的女孩子呦,貪玩!貪玩呀!不惜福!不愛惜身子!」
……
滿屋子都是柳媽一人的聲音,蕭太太對這種話題根本接不上話,也不感興趣;孟雪貞站在門口最遠處;老奶奶隱沒在瓶瓶罐罐中;只有那個保姆一臉好奇的豎起耳朵聽,但也只是聽,不便插話。
孟雪貞勾起心底里的痛,這種痛不疼不癢卻夢回百轉蝕骨隨影。柳媽再一次血淋淋的揭開她內心深處的傷疤,她無力反駁,悄然打開門,走出屋去。
「梁老師,您倒是看看吶,現在的年輕人多麼沒有禮貌……」柳媽的指責聲隨著厚門的關閉而消失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