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擊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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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雪貞晚上早早洗漱上了床。她從J省大學回來後很是疲憊,被突然冒出來的葛志勒糾纏了半天才掙脫掉。「真執著呀。」她想,「現在的感情都是來的這麼迅速嗎?」應該消失的也很迅速吧,大概一旦知道沒有結果立馬可以調轉回頭的。
「這位同學,我畢業都兩三年了,並且我……跟我約好的人馬上也快到了。」她當時說了這些話那個葛志勒立馬回了句「抱歉」便轉身走掉。
空蕩蕩的房間裡熄了燈後黑暗一片,到處都靜悄悄的,落針可聞。
叮咚,叮咚。清脆的門鈴聲在這黑暗中格外的清晰,孟雪貞已經進入淺睡眠狀態,一下子被這突如其來的門鈴聲驚醒過來。
這深更半夜的不會是房東吧,她忙轉醒。忙忙打開燈,看了一眼手機,原來時間也才十點三刻而已。她穿好衣服,順手打開客廳衛生間的燈,這時門鈴已經不再響。
想起以前來過的東子,她心裡突突跳動不已。心想吳蓮蝶人在北京東子應該也在北京吧。走到門前隔著貓眼往外面看,門外空蕩蕩一片什麼人都沒有。
惡作劇嗎?還是人已經走了?
叮咚!門鈴又響了。
孟雪貞按著心房趴到貓眼跟前又往外面看——嚇!也有一隻眼睛往裡面看著!
她一個女孩子在家,自然不敢開門。心房狂跳起來。
「怎麼?屋子裡有男人?」門外聲音響起。她聽出來是蕭北鳳的聲音。
門打開,又關起來。
蕭北鳳站在客廳正中央審視四周,孟雪貞拿過水杯倒水示意蕭北鳳坐下。
蕭北鳳看了看桌子上的水杯,悠然說:「我能喝茶嗎?」
「能。」說完她自去燒水燙杯。心裡卻不住嘀咕:他不坐下還以為站一站就離開,現在要喝茶水,看來是有事情說。
細嘴園把的電水壺在電的作用下發出很輕微聲響,蕭北鳳坐到孟雪貞的對面看著她沖洗茶具。
「你怎麼來了?」他不說話,她只好開口問。
「不歡迎我?」蕭北鳳反問。
「不是!不是!」她忙解釋。她不知道蕭北鳳這時來找她所為何事,總不敢把關係弄僵。他能來,大家還能坐在一起喝茶,總歸是好的。「我是說,時間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休息……」
蕭北鳳不回答,看著孟雪貞在杯碗碟席間穿梭的雙手,品嘗過第一杯茶水後才緩緩說:「技藝有長進。你總能給人驚奇,——聽說你前段時間有事情。」
蕭北鳳的話一字一句落在孟雪貞的耳朵里,但她沒有立刻回話。心裡忖度他最後那句話是陳述句,所以他應該是知道她前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那件事情已經過去,現在大家彼此安然,她不知道這時候該不該再說給蕭北鳳聽,由她挑起原委。
「你怕我?」見她不回答,蕭北鳳輕輕皺眉,語氣略僵。
「沒有。」她忙給蕭北鳳添茶,又發現蕭北鳳此時的眼光落在她的手上。她還沒反應過來,蕭北鳳已經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和蕭北鳳之間隔了很寬的一個茶桌,他很用力,抓的她手腕略疼。
「你做什麼?!」她用另一隻自由手去掰蕭北鳳抓緊的那隻手,腦海里想起那天晚上他在車裡對她的侮辱。
蕭北鳳沒有鬆手。她猶豫後舒展曲起的指甲,心裡想著他要是再放肆她再給他顏色瞧瞧。
「放開我。」她站起身轉到蕭北鳳身旁,蕭北鳳仍是坐著紋絲不動,她只好俯下身子仍用力去掰。不知道他要搞哪出!
「還說不怕?」手驟然鬆開,只聽蕭北鳳說:「心都要跳出來了。」顯然由於兩人現在距離太近,他聽到了她心房裡劇烈的心跳聲。
「我沒怕。」她嘟著嘴反駁,「你抓我手幹什麼?」於她而言,嘟嘴並非嬌嗔而是生氣的表示。
蕭北鳳又迅速的狠狠抓了下她的手臂,這一次又使了力氣,她的手臂立馬反射一陣尖銳的疼痛。她剛要發作,蕭北鳳的手又鬆開了。
「疼嗎?」蕭北鳳問。
「什麼?!」她提高聲音分貝,語氣明顯不悅。她不解蕭北鳳的行為,整條手臂連著手腕麻疼著。「你今天來有什麼事情交代?」她要下逐客令了。
蕭北鳳站起來,走到客廳的主牆面前看牆上的裝飾。「孟雪貞,我剛才誇你長進,沒想到你還是這麼笨。」
她與他隔著遠遠的,並無好奇的問:「什麼意思?」
摸了摸架子上的幾本書,蕭北鳳身軀湊過來:「我是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什麼事情?」她語氣緩和。她發現蕭北鳳有時是有這一點好處:確實會告訴她她不能知曉的事情。——不免又想起那個人來。
「今天在擊劍館我遇到他了。」蕭北鳳盯著她說,她聽出他要表達的意思。果然又是和秦翔有關。她慌忙躲開蕭北鳳探尋的目光,語氣平靜的說:「你遇到誰為什麼要告訴我。」
「不想知道他的情況?」蕭北鳳笑起來,「你想知道。」
「我今天發現他在用左手練習。呵,左手右手也無所謂。但他之前是用右手。」蕭北鳳緩緩道。
孟雪貞重新燒水,她盯著水壺的壺嘴處,等待那裡出現熱氣。蕭北鳳的話她格外留神聽著,眼睛就迷亂起來——仿佛是有熱氣要從壺嘴裡跑出來。難道水這麼快就沸騰了?秦翔去擊劍館……他會擊劍?原來他竟會擊劍……她眼神暗淡著——她連他會什麼都不知道又哪裡知道他用左手還是右手。分離兩年,不了解的地方自然越來越多。
「我不像你這麼無心。」蕭北鳳又說。聲音阻斷她的心緒。「我就問他為什麼改用左手。」蕭北鳳自說自話並不看她。
他面對著牆,這時慢慢轉過身面對著她。孟雪貞聽出蕭北鳳話里的意味,心裡一邊疑慮一邊急切起來。
「他也真是個奇怪的男人。」蕭北鳳點然一支煙,坐到沙發上漫漫長談。孟雪貞也移過去仔細傾聽。
「剛開始他搪塞我,後來支開趙小姐我才看到他的右手。他手臂傷了。」
「受傷了?!」孟雪貞小聲問。
「嗯。」蕭北鳳沒遲疑,「小臂青紫,掉了一塊肉。」
「啊!」她叫出聲來,同時也才理解方才蕭北鳳抓她手臂的行為。
「放心。他還能出來擊劍,就說明是不要緊的小傷。」蕭北鳳笑著,「帶傷赴約會,他對趙小姐也真是有心,你說是不是?」
她沉浸在蕭北鳳對秦翔傷口的描述上,聽到問題卻無法作出回答。「嗯,趙小姐是他女朋友。」她說。忍受傷痛去赴趙雯珊的約會,如果不是因為愛怎麼也說不過去。
「原來你是這麼想的。」蕭北鳳盯著她看,臉上若有所思。
「什麼?」她又不解。
「知道他為什麼受傷嗎?」蕭北鳳問。
孟雪貞搖頭。她當然不知道,她也不可能知道、不該知道。
「打架傷的。」蕭北鳳掐滅香菸,站起來作勢要走。
「跟誰?為什麼要打架?」她追著蕭北鳳背影忙問。
「你很關心他?為什麼不親自去問他?」蕭北鳳走到門前又停下。很明顯他在提醒她。
「真是莫名其妙。」他整個人煩躁起來。說著開門走了出去。
蕭北鳳來了又去,屋子裡終又恢復平靜。電水壺這時是真的在沸騰,壺嘴裡飄出的熱氣肆無忌憚的胡亂飄散,混合著香菸的餘味鑽進孟雪貞的鼻子裡。真是莫名其妙——這是蕭北鳳離開時說的最後一句話。
重新躺在床上,孟雪貞想了好多。是呀,莫名其妙的來,說了莫名其妙的話,最後又莫名其妙的走掉。
蕭北鳳是第一次來J市吧,她想。在這座陌生的城市,他除了許雲李勤幾人還算熟悉的就該是自己了,想起自己剛到北京的時候狠狠的度過一段暗無天日的漂泊日子。
如果沒有蕭北鳳的幫助,如果沒有蕭北鳳的提攜,也不會有自己的今天。
也曾度過那麼多美好愉快的日子,想起許多和蕭北鳳一起度過的時光,她忽然有了一個決定。
至於秦翔……無可否認心裡還是在乎的。他受傷了,她很想去關心,可是她很清醒:他們之間還是互不打擾這種狀態最好。
打架這種事情,她可以去規勸嗎?
待在有過點滴回憶的房間裡,躺在昔日趟過的床上,空氣里都好像有了昔日的氣息。有關於以往的一切,她堅信:擁有過已經是生活給她的最大恩賜。
別的她不該奢求。只得又在迷朦中胡亂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