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滿天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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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市省醫院。
晚上近十點,省醫院的里里外外燈火通明,不時有三三兩兩的人穿梭在各大診樓奔波,救護車閃耀著特殊的色彩安靜的一字排開,孟雪貞捧了一束鮮花躊躇在樓下。
給蕭北鳳打了電話之後她才知曉了秦翔受傷的原因。秦翔的傷真的是和她有關。他說秦翔去找過鍾先生,大概是打的太狠,總之被鍾先生用刀劃傷,刀子帶下一塊血肉……
蕭北鳳還告訴她地點不是在鍾先生的家裡,秦翔把鍾先生約到了別處,只沒想到這個鐘先生身上有一把刀。
鍾先生知道自己為什麼挨打所以不可能報警,秦翔雖然受了傷,但是也沒報警。
孟雪貞聽到這些心裡著實擁堵。她猜想鍾先生的事情秦翔應該是從趙雯珊那裡得知的,聽蕭北鳳說出秦翔現在因為傷口感染住了院,她掛掉電話立馬跑來醫院。
她想看看秦翔,哪怕只有一眼。許久許久不曾見面,傷口感染可大可小,她也想看看除了手臂他身體其他地方還有沒有受傷。
他以前也是這樣的,秦翔是個外里散漫內里謹忍的性格……他這樣的性格她怎麼能不擔心?
如今到了醫院,她又怯懦了。買了一束鮮花她想送他,別的她也不強求,只是為內心裡生出希望趙雯珊不在的邪惡想法羞愧。
她不希望趙雯珊在場。
從登記台得知秦翔所在的病房是五樓特級加護病房,孟雪貞電梯坐到四樓就下了,她想著要從樓梯上去以防出現不必要的尷尬場面。
五樓很安靜,獨立病房一間間皆緊緊關閉著門。護士示意她走到盡頭轉彎那間就是秦翔的房間,她慢慢往前走,還沒到達先聽到一聲開門聲。
從秦翔的房間裡走出來一個人,慌亂中她茫然躲避時呈現的窘態被張風浪看了個底朝天。
「別動!」張風浪壓低聲音一邊喊住她一邊快速追過來。
她不動,只把手裡的那束花往身後藏了藏。
張風浪扯住孟雪貞的衣袖立刻又丟開,他小聲宣告:「放心,我從不碰哥們兄弟的女人。」
她沒想到張風浪說的是這句話。
兩個人退到樓梯的地方,張風浪早就看到了孟雪貞手裡的那束花,不算很大一束,他認出來那是滿天星。「我艹,還拿滿天星,夠多情。」張風浪心想。對於常年扎在女人堆遊走的他來說各類花店他識得的花名花語也許比正經花店老闆還多。
「你來這裡幹什麼?孟大小姐。」他開門見山的問,語氣里滿是戲謔好奇。
「我想看看他。」孟雪貞小聲的說。她看一眼張風浪又歪著頭四處亂看,來都來了,和秦翔近在咫尺,相見的心更炙熱了。
「放心,他死不了,就不用您掛念了。」語氣噎堵。張風浪腦袋歪了歪眼珠一轉,手已經先於大腦行動,他輕輕箍住孟雪貞的右臂,繼續說:「孟大小姐,那麼深的傷口受感染,原來你也知道會死人的啊!」他腳步跟著語言的嚴厲也逼了上來,箍住孟雪貞右臂的手也使了力氣,隔著兩層衣服,身體的溫度都在傳遞。
「認識你他可真倒霉!」他湊在孟雪貞耳朵旁說。呵呵,真是個多情的!見孟雪貞對他的動作毫不在意,張風浪打定看法以為孟雪貞也是個孟浪多情的女人。
這也難怪張風浪對孟雪貞會有這種看法,原是他此時此刻心裡也自有一番推論:他知道孟雪貞以前是跟秦翔的女人,後來在飯桌上看到她跟蕭北鳳坐在一起,之後也坐了蕭北鳳的車走……聽說蕭北鳳現在不搭理她了,她跟一個已婚男人糾糾纏纏起來,這不差點出事情?現在嘛,轉過頭又來給秦翔送花?!
何況一個在底層打滾的女孩子總圍著秦翔蕭北鳳兩個男人轉,這種戲碼他張風浪是最清楚明白的。
張風浪腦海里自己這樣想通篤定,再看孟雪貞時眼睛裡就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態度。他外號「風l流浪子」由來已久,在他的感情處事哲學中,也自有他的一套原則。
首先他不費心開拓新領地,因為很多女人自己會撲過來,他只做選擇;其次兄弟哥們的女人他不碰;再次就是林小燕那個女人他不沾染;最後還有一個人也是特例。
總之愛他的和他愛的他都不會碰。
孟雪貞,以前算是秦翔的女人,如果眼前這個女人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存了攀附的心,那他可就要動動心思玩玩遊戲了。他頂喜歡遊戲人間。
「他現在怎麼樣?睡了嗎?」孟雪貞突然問。張風浪的思緒被打斷。他抽回手,指了指她手裡的滿天星花束說:「來到這裡保管沒事。話說孟小姐你就打算拿這個去看他?他這可是大姑娘上花轎第一次打架就是為了你,命還差點掛了,你就這麼報答?」
「我……」孟雪貞語塞。她不知道怎麼回答張風浪的質問。她朝秦翔病房的方向看了看,門緊緊的閉著,她在這個地方什麼都沒看到。
還是希望趙雯珊不在,如果……他睡了,她想幫忙照顧一下,如果他沒睡的話,她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著急?想見?」見孟雪貞不回答,張風浪又掛著他獨有的微笑吹氣:「跟我來。」
他湊近了孟雪貞走路,見她對他的動作毫不在意,心下更加篤定方才的判斷。
走到病房門前,張風浪開了病房的門,門半開著,孟雪貞一眼就看到屋裡病床上躺著一個人。秦翔臉色略顯蒼白,合著雙眼已經睡著了。
孟雪貞沒看到別的人,張風浪已經自己走了進去,她邁了一隻腳也跟進去,不曾想屋子裡竟然閃現出兩個人來。
原來這個病房是個套間,病房裡面還隔了一間小隔間——趙雯珊端著一盤水果從小隔間裡走出來,後面還跟著一個中年婦人。
中年婦人衣著華貴氣質不凡。
趙雯珊和那中年婦人也都看到了孟雪貞,張風浪把呆立在門口的孟雪貞拽到中年婦人年前,剛要回話,那中年婦人使了個顏色,趙雯珊做了個噤聲的手語,指了指正在睡夢中的秦翔,張風浪點點頭心裡瞭然。他再次扯過孟雪貞,讓她在秦翔的病床邊站著,自己拿了滿天星又拿著陽台上一隻白色玻璃瓶子走去裡面隔間。
那瓶子裡本來插的是大開大放的百合花,經過一夜時間已漸漸枯萎。張風浪順手扔在垃圾桶里,準備插入新鮮的滿天星。
不表張風浪如何插花,單表站在病床前的孟雪貞。她痛恨自己。她的雙腳雙手自從進到病房裡早已經不是自己的了,面容表情這時候也似僵住,心知自己在長輩和趙雯珊面前最起碼她要露出尊敬或是微笑的神情,可是她竟什麼表情也做不出來,任由張風浪把她扯來扯去。
趙雯珊也來到病床前,她伸手碰了碰蓋在秦翔右臂上的被子,眼神里滿是溫柔和心疼。
孟雪貞不覺看著秦翔:他瘦了,兩頰一絲多餘的肉都沒有,這樣躺著,清晰的勾勒出臉頰骨骼的文理。除了臉她看不到別的其他部分的變化。
趙雯珊對著她點頭示意感謝,滿天星已被張風浪插好,趙雯珊更加靠近,輕啟朱唇再次道謝:「孟小姐,謝謝你能夠來看他。」
趙雯珊的話引來中年婦人的目光,孟雪貞能感受到一束來自母親的目光緊緊注視著她。
她無地自容。看著趙雯珊走進隔間裡去。
關懷?思念?默默守護?趙雯珊看著垃圾桶里的百合花心想:她到底想表達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