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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葉當然能夠看出紀東岩的眼神含義,但還是倔傲地挺了挺脊梁骨,就算她氣矮,也要表現出錚錚鐵骨吧,打臉充胖子這種事她總會做的。
年柏彥樂了,但也沒那麼肆無忌憚,只是能夠看得出他的確是被逗笑了,抿了抿薄唇,依舊看著素葉,“好好應該叫我什麼?”
素葉撇開眼,她覺得四年後的年柏彥,無論是眼神和言辭怎麼都變得這麼犀利了?她低頭玩了一下自己的手指頭,用近乎耳語的音量嘟囔了句,“剛才不是叫過了嘛,還問……”
紀東岩悲涼地瞅著素葉,恨不得扼腕自殺,怎麼就慫成這樣了?連大聲說話都不敢了。
年柏彥調整了下坐姿,故作思考道,“那蓓蓓應該叫我什麼?”素葉打斷葉淵話的那一幕,他可不是瞎子,也不是聾子。
素葉咬著唇不說話,只是玩手指頭。
年柏彥抿唇忍笑,“你總能告訴我,好好口中的小叔叔是誰吧?”
素葉還是不說話。
就這樣,氣氛變得有點安靜,三個人誰都沒有開口。年柏彥很顯然地是在等著素葉說話,素葉只顧著低頭一聲不吭,而紀東岩倒成了個看熱鬧的,試圖將他這個參與者又或者是“打醬油”的身份摘gān淨。
良久,紀東岩說了句,“年柏彥,趕緊點吃的,餓了。”
“想吃東西?行,你先把問題回答了,滿意了,今天我請客。”年柏彥輕描淡寫地說。
“你怎麼這麼多問題?”紀東岩無奈了。
年柏彥笑了,“我只是好奇而已。”
紀東岩抬手拄著臉,無辜地看著他。
“你的戒指呢?”年柏彥挑唇。
紀東岩面色一僵。
“跟人達成共盟,演戲的話至少得把道具帶著吧?怎麼你們兩個今天都沒戴戒指出來?”年柏彥眼睛尖,今天見到素葉第一面就看見了她光禿禿的無名指,還有她剛剛將手悄悄收回去的動作。
這話刺激了紀東岩,他挺脖,“哎你什麼意思啊?我就不能娶素葉了對吧?”
☆、你沒有我漂亮
年柏彥看著紀東岩,嘴角始終勾著笑,紀東岩見他這麼笑更是自尊心受挫,清了清嗓子,“我們就不能是忘帶戒指了?”
“忘帶結婚戒指?這麼大的事兒你敢做嗎?如果你真是跟她結了婚,就應該知道她要是見你忘帶戒指,連殺了你的心都有。”年柏彥挑眉。
素葉下意識看向年柏彥,目光自然不自然地就落在了他的無名指上,瞳仁縮了一下,他的無名指還戴著婚戒,入獄之前他是戴著進去的,被保管了四年,出來後,他的那枚婚戒原來還是那麼合手。心臟輕輕掀動著,是因為看到了那枚婚戒,也是因為他的話。
他還記得她的話。
那是在他們婚後的一場qíng愛中,年柏彥給了她淋漓盡致的qíng愛體驗,完事後她好想哭,因為彼此經歷了太多太多,其實她在內心深處是那麼那麼地害怕會失去他,膩在他的懷裡,跟他說,你記住啊,婚戒戴上去就不能摘下來了,如果你偷著摘戒指被我知道的話,我非殺了你不可。
其實,那只是一句玩笑話,她那個時候是很深信年柏彥,深信他會愛惜那枚婚戒。
所以,當聽見年柏彥這麼說了後,素葉心中感慨萬千。
紀東岩當然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出事兒,一時間啞巴了,畢竟他不是年柏彥,哪會知道他們之間的事?
“明明是只羊還裝什麼大尾巴láng?紀東岩,這句話就是說你的。你的無名指上一點戒指壓痕都沒有,你要我怎麼相信你們兩個相親相愛?”年柏彥故作無奈,又看向素葉,“反倒是你的無名指,就算脫了戒指還有戒痕,昨天你戴的戒指的戒圈太細了,根本壓不住你原來的戒痕,說明這四年你都是戴著我給你的戒指生活。”
素葉愕然,下意識看向自己的無名指,果不其然,無名指上有淺淺的戒痕,這是她從來沒發現過的事,不用想也知道,紀東岩的手指頭上一點痕跡都沒有,他壓根就沒結過婚,哪來的戒痕?
失策啊……
“我……”素葉吭哧出了一個字,想要反駁,但又苦於無對策,末了,咬牙甩了句,“我女兒叫葉靜好,不叫年靜好,你、你死了心吧。”
年柏彥卻輕輕揚眉,笑道,“我記得是誰曾經跟我說過來著,說以後最好是生兩個孩子,一個孩子隨父姓一個孩子隨母姓,這樣公平些。”
那是一段比較愉悅輕鬆的時光,他抱著她同在寬大的搖椅上,她膩在他的懷裡,長發慵散在他的手臂,痒痒的,暖暖的。他闔著眼,她的臉頰埋在了他的頸窩。然後她在他耳畔輕輕呵氣,說,“柏彥,以後咱們生兩個孩子吧,最好是一個男孩兒一個女孩兒,男孩兒就姓年,女孩兒嘛得隨我的姓。”
當時他不是不想要孩子,而是始終擔心她的身體,可看見素葉那麼嚮往和期待,他也不想潑她冷水,便笑說,“你是嫁進年家的人,孩子當然都要姓年。”
素葉就責怪他老土,說他是典型的大男子主義,又說現在都流行這樣,這麼做也是讓女xing心理平衡的方式。
他見她急了,便哄勸說行行行,隨你高興就好。
素葉便美了,但很快地她的神qíng就沉寂了下來,良久後才說道,那就讓女兒姓葉吧,因為,我也姓葉。這話說完後她就鑽進他懷裡了。
多餘的話沒有,只是這麼一句,就讓他知道了她內心的變化,她終究還是徹底原諒了她的父親,在記恨了那麼多年之後,在她痛過哭過之後,她終於釋懷了,也許她不想再後悔,也許,她早就體會到了她母親對父親的感qíng。
他聽完這話後沒多說什麼,只是緊緊地摟著她。
現在想來,素葉真的就是這麼做的,當然,年柏彥絕對相信素葉這句話是真的,孩子姓葉,他並不感到奇怪。
素葉沒料到年柏彥會拿以前的話來堵自己的嘴,又噎住了。還是年柏彥悠哉,他淺笑,補上了句,“所以,就算孩子姓葉,也證明不了什麼,你讓我怎麼死心?”
素葉張了張嘴巴,只覺得嘴巴gāngān的,拿起水杯,咕咚咕咚把裡面的水全都喝了。
“挺好挺好的,現在皆大歡喜了。”紀東岩突然說道,“可累死我了。”然後看著素葉,“我就說這場戲不好演,你想改他的臭毛病至少別留下線索啊,我就跟你說過,年柏彥這個人眼睛太毒,一丁點線索他都會順藤摸瓜,這種虧你也不是吃過一次兩次了。”
素葉轉頭,咬牙,“你不是吧?繳槍投降?”
紀東岩做投降狀,“姑奶奶,我真是不擅長這個啊,又不是專業演員,你倒不如讓我跟他在商場上拼一拼呢。”然後看向年柏彥,解釋道,“跟你說實話吧,我就是個被她抓來的臨時演員,連個劇本都沒有,從昨天到現在完全就要我現場發揮,我不是影帝來的嘛,好了,現在你願意怎麼笑話就怎麼笑話,但只有一點,我今天的糗態要是讓外面的人知道了,我可饒不了你年柏彥。”
“你——”素葉見全盤皆輸,恨得咬牙切齒,又覺得臉面無光極了,蹭地起身,“紀東岩!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壓根就是根牆頭糙!”
“我……”紀東岩愕然,他怎麼就成了牆頭糙了?
“還有你!”素葉這一次敢正大光明地怒視年柏彥了,指著他,“你、你太過分了!”
這時,小靜好也剛好吃完了糙莓冰激凌,不知又從哪兒弄來了只棒棒糖,正歡天喜地跟著工作人員往這邊走,見到這一幕後,好奇地歪頭看著素葉。
素葉見靜好過來了,倏然壓住了怒火,她不能在孩子面前跟誰吵架。小靜好又美滋滋地蹦蹦噠噠上前,“紀叔叔,給你糖。”將手中的棒棒糖遞給了紀東岩。
年柏彥勾唇,挑眼看著素葉。
素葉咬著唇。
小靜好繞過素葉又來到了年柏彥身邊,衝著他嬌憨地笑。年柏彥一見她,唇角總會化作溫柔,摸了摸她的頭,輕聲說,“只有紀叔叔才有糖嗎?”
小靜好搖頭。
年柏彥笑著瞅著她。
小靜好嬌滴滴說,“我有好多好多的糖,手心裡有,腦袋裡有,哪都有。”
年柏彥聽了這話後笑容擴大,小孩子的邏輯思維向來奇怪。小靜好說完這話後低頭開始翻兜,嘩啦啦地真的拿出了不少糖,全都塞給了年柏彥,對著他甜甜地說,“這都是我拿的。”
“都給我?”
小靜好用力點頭。
“好好,你太偏心了吧?”紀東岩在旁鳴不平。
小靜好一歪頭,“哼!”
紀東岩一臉無奈。
小靜好抱著年柏彥的胳膊,對著紀東岩說,“我喜歡漂亮叔叔。”
“我不漂亮嗎?”紀東岩受了傷。
“你沒有我漂亮。”小靜好想了想說。
紀東岩無語了。
年柏彥被這個小傢伙攪得心思全亂了,他將她抱了起來,看著她說,“好好,不能叫我叔叔知道嗎?應該叫我爸爸。”
小靜好黛眉輕輕一蹙,“你不是叔叔嗎?”
“我是爸爸。”年柏彥耐xing十足地糾正,話畢抬眼看著素葉,目光轉為嚴肅,“葉葉,你就這麼教育我女兒的?你跟孩子說了什麼?你是個心理醫生,應該知道有些話不能亂說,這樣會造成孩子的心理yīn影,在幼兒園的時候,好好看見其他小朋友有父親來接,她心裡該多難受?”他不是沒看見靜好在幼兒園時的那一幕,當蓓蓓跑向葉淵時,她低著頭一臉不開心。
現在想想,他的心都跟著疼。
一般來說,素葉真心知錯的話她就會承認,以前做錯了事她就會像無尾熊似的纏著年柏彥,現在這件事,聽上去真是素葉做錯了,好像是素葉沒理似的,但她非但沒認錯,反而qíng緒看上去很是激動,攥緊了拳頭,對著年柏彥不悅道,“你也說了我是個心理醫生,怎麼教育孩子我比你在行!你什麼都不清楚,憑什麼這麼定我的罪?”
話畢,抓起挎包衝上前,一把抱過了小靜好走了。
年柏彥一愣,起身要追的時候被紀東岩給攔下了,懶洋洋地說,“你老婆孩子又跑不了,坐下吧,聊兩句。”
年柏彥一聽這話,知道紀東岩絕非是想跟他敘舊那麼簡單,便也任由素葉去了。坐了下來,重重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