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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她也想通了,如果說上天真的要她嫁人的話,那麼,在丁司承和葉淵兩個男人之間,似乎選擇起來也不是那麼難了。
葉淵的行徑混蛋,丁司承的思想出軌,這兩個男人,她嫁給誰似乎都一樣了。
丁司承看上去先是有點慌張,但很快地,眸光里是深深的無奈,他一時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司承,我很感謝這麼多年你都陪在我身邊,在這裡結束總好過婚後的後悔。”林要要的心口很疼,說出來的話也氣若遊絲。
“要要,我……”丁司承很想跟她解釋什麼,但又能解釋什麼?
如果她沒有說出那句話,如果她的雙眼不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他可能還會試圖挽留和解釋,但現在,要要完完全全揭開了他的外衣,讓他的心思赤luoluǒ地bào露在空氣之中。
他感到羞愧,又深深地無奈。
林要要低頭,手指輕輕攥緊。
葉淵在旁邊有點失去耐xing了,伸手攬過她的肩膀,說了句,“走吧。”
林要要抬眼,目光最後在丁司承臉頰上停留了片刻,然後,離開了。
夜風襲過。
chuī亂了丁司承的髮絲。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林要要走遠,卻無力抬手去抓住她那被風揚起的衣角……
進了單元樓,葉淵按下電梯。
在等電梯的時候,林要要終於忍不住問他,“為什麼你要娶我?”
葉淵想了想,然後拉過她的手,轉頭看著她,“因為至少,你是我見過的女人中我動了想結婚念頭的那一個。”
林要要聽了這話後,心底有種莫名的感覺,具體是什麼,她無法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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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又到周五。
計程車停在了小區門口後素葉付了錢下了車,今天她的車限號,周五晚上打車難,她特意在外面吃了晚飯後避開了高峰期才打到的車。
刷卡進了小區,恰巧夜風襲來,風中有淡淡的玉蘭花香和混合著丁香花的味道,舒緩了一天的疲累。
她放緩了腳步。
這才發現小區裡的chūn樹都競相開放了。
這片小區的高檔就在於它的綠化帶上,一進小區等同於進到了花園,一年四季有不同的花樹可賞。正如現在,望眼有噴泉,噴泉的水光之中是丁香的紫、迎chūn的鵝huáng、玉蘭的潔白,還有她叫不出名字的各色chūn花,攀延在周圍及再遠點的假山之上。
人車分離的綠化設置最大的好處就是,一條甬道不需要再跟車輛擠位置,居民可最大化地呼吸到新鮮的空氣而不是尾氣。
素葉一個星期,只有一天是限號的,基本上出門就是開車,回來直達車庫,再由車庫進電梯回到住所,所以當她置身小區的時候,這才愕然發現原來這裡的花都開了。
她恍然,突然覺得好像很久都沒有靜下心來欣賞一段風景了。
沿途經過一片花樹,她不知道這一樹的花叫什麼,只覺得清香淡雅,花色潔白。夜風拂過時,花瓣大片大片地飄落,於夜空之中,美得醉人。
不經意地,素葉想起了在千燈鎮的時候。
那也是一樹瓊花,飄散開來。
花瓣零落下的年柏彥高大挺拔,他微揚的唇際似乎都染上瓊花的姿態,那麼令她無法移眼。
年柏彥……
這個名字,這三個字每每想起,就像是刻刀狠狠划過心房,有血洇出,一點一點地擴散開來。
小區裡有散步的業主,或推著孩子,或牽著狗。
這樣的chūn夜,似乎人也變得愜意。
至少,他們從素葉身邊經過時都形同陌生。
也許他們早就忘了,他們中的一些人曾經拿著爛菜葉子和jī蛋朝著她追打的一幕了。
是啊,在這座城裡,壓力加快了遺忘的節奏,沒有人會對逝去的東西耿耿於懷。所有人都是在不停地往前走,在走的過程中,那些沒用的、毫無價值的甚至是傷害的都可以統統遺忘。
他們不會再去記得她是誰,縱使曾經的他們給她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害。
進了家門,已經九點多了。
窗外的月色很美,月亮也滿得華麗。
銀涼如水地透過簾幔灑進了房間的每個角落。
素葉倦怠地窩在了沙發上,聽著牆上的鐘表在一格一格跳動的聲音,愈發地泄露出室內的安靜。
是啊,一切都太過安靜了。
安靜到她近乎能夠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
周五,原本應該是熱鬧的,至少,當她從辦公室出來時看見的全都是整裝待發或約會或泡夜店的姑娘們,她過了熬夜泡夜店的年齡,只跟著林要要去吃了頓晚餐。
她跟林要要聊了很多,卻獨獨不談年柏彥,林要要也跟她聊了很多,卻也獨獨不談丁司承。後來,素葉看著要要說,如果你真的決定嫁給葉淵的話,那麼婚紗我幫你準備吧。
林要要笑了,她覺得素葉的提議很奇怪。
素葉卻跟她提及了那次在行政部試婚紗的事,只是,在年柏彥的名字即將脫口而出時她止住了,半晌後說,那時候我就覺得,婚紗由好朋友準備是件很幸福的事。
林要要的眼睛很亮,凝著她。
素葉拉過她的手,由衷地說了句,這麼多年,你還在我身邊,真好。
太多人太多事會隨著時間流逝,幸虧還有林要要陪著她。
林要要當時也沒再多說什麼,然後反手抓緊了她的手,輕聲跟她說,那我會要最貴的婚紗。
素葉笑了,用力點頭。
現在,她置身安靜的房裡,只能拼命想著過往的快樂才不會孤寂。
年柏彥昨晚沒有過來,她後來是幾點睡著的就忘了。
今天一整天她也沒看見他,許桐也不在公司,她就知道,他應該是一直在外面忙,許桐是必然跟在他身邊的。
她聽說了新季新品發布一事,紀氏大有跟jīng石對著gān的嫌疑,竟在同一天選擇了發布新品,成功搶了jīng石獨占鰲頭的機會。
然後最近的jīng石似乎也開始關注了慈善基金這塊,而紀氏也跟進了這個領域。
看樣子,紀東岩是跟年柏彥槓上了。
素葉輕嘆了一口氣,商業上的事是是非非,紛爭不斷,說不出對錯,也無從判定。
她只願自己是個蝸牛,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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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睡到什麼時候,素葉隱約聽到樓下有動靜時冷不丁被驚醒,開燈看了時間,已是凌晨一點半了。
她在chuáng上呆坐了一會兒,樓下的聲音似乎更大了。
心裡一哆,不會是年柏彥回來了吧?
想著,趕緊下了chuáng,赤著腳就出了臥室。
月光爬延在了樓梯上,旋轉著蜿蜒而下。
她豎起了耳朵,伸手按了樓下夜燈的開關。
鵝huáng色的燈光碟機散了涼水般的月色,沒人。
但很快的,是拍門聲。
連門鈴都略去了。
素葉心口一緊,呼吸略感急促,硬著頭皮下樓,走到玄關,看了一眼門鏡後開了門。
門口,是年柏彥。
他斜靠著門邊,高大的身子有點打晃,外套隨意地披在肩頭,一手撐著牆,見她開了門,他抬眼看著她,一瞬不瞬,目光有點醉意,卻更是深邃難懂。
他喝酒了!
這個念頭一經過素葉的大腦,警覺xing倏然竄起。
年柏彥在外面站了一小會兒,然後走了進來,腳步略有不穩地到了客廳,將外套隨意扔了一旁,靠坐在了沙發上。
玄關的涼風竄了進來。
素葉這才想到關門。
想了想,從鞋架里拿出一雙男士拖鞋走到沙發前,“啪”地扔在了他跟前,“換鞋,我今晚剛收拾的衛生。”
年柏彥慵懶地看了一眼四周,地面光潔得近乎都能當鏡子用了,低低笑道,“沒叫保潔?”
素葉白了他一眼,“用不著。”
年柏彥借著光亮看著素葉,她的髮絲上也染了一抹鵝huáng,連同眼角眉梢,看上去很柔和也很溫暖。他忍不住伸手,想要抓住她的手。
她卻後退了一步,指著他的皮鞋道,“快點換鞋!”
年柏彥不怒反笑,“給我換。”
“不管。”素葉蠻橫。
年柏彥盯著她,“膽兒大了是吧?”
素葉咽了下口水,“替你換鞋是老婆這種身份做的事,我只是你的qíng人,不負責你的吃喝拉撒。”
“你的意思是,只負責睡?”
素葉咬咬牙,沒吱聲。
年柏彥竟無奈地笑了笑,沒bī她,開始自行換鞋。
許是真有點醉了,他的行動不是很靈活。
素葉剛開始還抱著肩膀站在旁邊等他,見他晃晃悠悠的半天也沒換好鞋,心裡嘀咕著他要麼不回來,一回來就給她惹麻煩的微詞,上前蹲下神不悅地喝了聲,“你別動了。”
笨!
換個鞋還磨磨唧唧的。
年柏彥還真就不動了,樂得清閒看著她為他換鞋。
看著看著,他的目光愈發深邃。
她微微低頭的樣子如白蓮般優美,那一小截頸部白希纖細,就像是他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掐斷似的,他不是沒發覺她下巴愈發地尖細了,在島上抱著她入睡的時候,他能明顯感覺到她的清瘦。
他的思緒漸遠。
最後定格在一天午後。
那是素葉被剛剛送到小島的時候,他整理了她挎包里的東西,其中就包括一份文件。
最開始年柏彥沒在意,以為是她客戶或jīng石員工的心理評估報告,很隨意地翻看了一眼,豈料,個案的名字寫的是素葉。
他不明白報告上的“解體症”是什麼意思,命許桐推了所有的工作安排後直接去了丁司承的心理機構。他沒有預約,秘書將他攔在了門口。
年柏彥懶得多加廢話,只跟秘書淡淡報上了自己的名字,秘書打了電話,放下電話後就笑容滿面地跟他說,丁醫生請您稍等五分鐘,他很快就忙完。
五分鐘,對於別人來說一晃眼就過去。
但對於年柏彥來講,五分鐘形同是過了五年之久,他滿腦子想的都是“解體症”這三個字,眉心之間儘是嚴肅。
有多久不是他去等別人了?
這五分鐘只讓他愈發地煩躁。
五分鐘一過,有人從治療室里走出來,應該是丁司承的客戶,很快地,丁司承也走了出來,見到他後輕嘆了一口氣,說了句,年先生,請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