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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瀾哭得更加悽慘,不管不顧地向他求qíng,他的心像是被人用把刀子切成了段,然後散落在滾燙的油鍋里烹炸似的,疼痛難忍又憤燥不安。又像是有人掐著他的脖子,令他透不過氣來。
他滯悶地想要大喊,卻喊不出來;他狂躁地想要打人,雙腳卻只能像被釘了釘子似的立在原地。任由葉瀾哭喊著跟自己求饒,他只能冷冷地對著手下說一句,“將犯人帶走。”
天知道,這五個字從他口中吐出的瞬間,他承受了凌遲般的劇痛。
葉瀾見阮雪琴被帶走,亦變得瘋狂,她起身想要追,卻被素凱一把扯住。她回頭,痛哭流涕地捶打著他,他忍受,始終不肯鬆手。
當那輛警車開走時,葉瀾終於狠狠咬了他的手,他吃痛了一下,手一松,她就掙脫開來不停地追著那輛車。車裡的阮雪琴在哭,葉瀾也在哭,可她哪能跑得過車?終於還是被車給甩遠,她心力憔悴,癱軟在地。
他追上前,試圖將她拉起,她便發了狠地打他,痛哭著打他,最後,昏倒在了他的懷裡。他沒給她送回家,而是直接將她帶回了自己的家,她睡得很安靜,直到天亮他去上班時她也沒醒。
然後,這兩天他下班回家,就能看見葉瀾坐在沙發上,發呆地看著窗外的夜色,臉頰上還殘留著淚痕。
素凱討厭這種感覺,這種身不由己的感覺。
他最愛的女人就在他面前,他卻不能摟著她抱著她,因為,他不但抓了她父親入獄,還抓了她母親入獄,對她來說,他真正成了克星。
夜涼如水。
這個季節,溫度如此,白天溫熱,夜晚薄涼。
葉瀾收了收手臂,儘量讓冰冷的身體得到溫暖。身後的素凱見狀後,將菸頭掐滅了,伸手,試探xing地將她摟在懷裡。
她意外地沒有掙扎,像是被大雨淋濕了翅膀無力撲騰的雛鳥,靜靜地靠在他的懷裡,良久後,終於開口,“我求你,放過我媽……”
嗓音異常gān啞,從那天她在現場昏倒到現在,這是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素凱的心揪著疼,他抿著唇,一句話說不出來。
葉瀾也知道等不來他的回答,苦笑,“那你總可以放我回家吧。”語氣沉涼了很多。
素凱重重嘆氣,“不行。”
葉瀾就流淚了,一把推開了他,臉色蒼白地盯著他,“素凱,你沒權利qiáng迫我。”穿著制服的素凱,在她眼裡出了奇地冷,甚至,她都能感覺到制服稜角的冷硬。
素凱看著她,眼底的光異常堅決,“不,我可以,現在你必須要留在我身邊。”
葉瀾盯著他,瞳仁里有了恨。
起身就要走。
卻又被素凱一把扯了回來,她推搡著他,他的力氣更大,緊跟著一個冰冷的手銬就銬住了她。她一愣,下一秒就被拉扯進了臥室,只聽“咔嚓”一聲,手銬的另一頭就拷住了chuáng頭。
葉瀾哭了,罵他混蛋。
素凱坐在chuáng頭,手箍住了她的臉,滿臉憂傷,“你需要冷靜一下。”
葉瀾想要掙扎卻無濟於事,想要大喊,嗓子卻已嘶啞,她只能哭,不停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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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霧消散後,陽光從雲層里鑽了出來,溫暖了病房。
年柏宵趴在病chuáng上盯著素葉的臉,見她眼皮在動後驚奇地說,“她在做夢呢。”
打好了熱水進房的年柏彥聞言後,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年柏宵覺得好奇,伸出手指要來碰素葉的眼睫毛,被年柏彥上前一巴掌拍走了他的手,低聲呵斥,“有點探視病人的態度!”
年柏宵挑眉,“我想看看她眼珠子動不動。”
“別搗亂。”年柏彥皺眉。
然後坐在了chuáng頭,將素葉扶坐了起來,令她靠著自己,拿過洗好的毛巾為她擦臉。他的動作很輕柔,像是在照顧個孩子,亦很有耐xing,一點點擦拭。
“我在想,她會不會像上次那麼突然醒過來。”年柏宵想起上次素葉突然睜眼,嚇得他差點掉了魂。
年柏彥不搭理他,給她擦完了臉,又餵了她點吃的,都是流食,好入口,也好下咽。
“我總不能像林要要那麼哭吧。”年柏宵無奈說了句。
聽說了素葉和年柏彥的遭遇後,年柏宵就馬上從上海趕回來了,他心裡雖然很急,但見年柏彥如此淡定,也就明白再壞也壞不到哪去了,漸漸地,心也就放下。
只是,聽到阮雪琴被抓的消息後多少讓年柏宵感到愕然,他雖說跟阮雪琴接觸不多,但印象中的她很是安靜,她貌似永遠都在沏茶泡茶,他以為她只喜歡茶葉,誰知道她喜歡殺人……
年柏宵的話音落下後,年柏彥輕嘆了一口氣,將素葉放躺後凝著她的臉,心中感概。如果素葉知道林要要為了她哭得快斷了氣,是不是也不會心安理得地繼續睡下去了?
素葉昏迷,最難過的當屬林要要。
她挺著大肚子,說什麼都要來醫院看她,葉淵自然也是擔心素葉的,又擰不過林要要,便帶著她一同前往,結果,林要要哭得動了胎氣,嚇得葉淵再也不敢讓她來了。
而阮雪曼也來看過素葉一次,她看上去有點尷尬,也看著有點無奈,年柏彥聽葉淵說,在得知阮雪琴被抓後,阮雪曼總是在夜裡偷著哭,但在他們面前,她就裝作沒什麼了。但有一次她還是忍不住跟葉淵提議,要他幫著阮雪琴找個好點的律師,最起碼上了法庭後,別被判成了死刑。
葉淵只能答應她幫著找律師,但具體怎麼判還得看法院,對於阮雪琴的刑法,葉淵不持樂觀的態度。
想來,再平時不對付的姐妹,畢竟血濃於水,一旦真的出了事,說不在乎是假的。
☆、不見了
紀東岩買了早餐進病房時,正好聽見了年柏宵的話,說了句,“你要是鬼哭láng嚎的話,說不準她就能醒了。”
這些天,除了年柏彥這個常住客外,就是紀東岩了,他近乎天天到病房裡報導,許是知道了素葉的經歷緣故,這陣子他每一晚都在做噩夢,從夢中驚醒後就再也難以入眠。
他無法做到像年柏彥那麼冷靜,也許年柏彥已經想好了對策,他只是擔心,一旦素葉醒了,想起了自己曾經的遭遇該怎麼辦?
早餐剛放下,有人敲病房的門。
年柏彥在顧著素葉,紀東岩在分早餐,只剩下年柏宵一個大閒人,他起身去開了門。年柏彥和紀東岩以為是方笑萍素冬或者葉淵來了,卻聽年柏宵問了句,“你找誰?”
一個女聲輕柔地問,“請問,是素葉的病房嗎?”
這個聲音令紀東岩手指一顫,緊跟著,他的脊梁骨都僵直了。
年柏彥也認出了這個聲音,看了紀東岩一眼後沒說什麼,繼續給素葉揉著胳膊。
很快地,年柏宵帶著人進來了。是楊玥,她穿得休閒,面色卻有點憔悴,進來見紀東岩也在,有一瞬很是尷尬,整個人看上去有點局促不安了。
還沒等她開口,就聽紀東岩冷冷說了句,“你還來gān什麼?”
楊玥聽出他語氣中明顯的寒涼,手指顫了顫,輕聲道,“我……來看看素葉。”
“出去!”紀東岩火了。
“紀——”
“滾!”
楊玥攥緊了拳頭,緊緊抿著唇。
年柏宵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他從沒見過紀東岩對著一個女人如此動怒過,甚是驚訝。
年柏彥看不下去眼了,對著紀東岩說,“算了吧。”
“算了?”紀東岩一聽更慍怒了,指著楊玥,“我能對著一個騙子說算了?”
楊玥急了,“我沒騙你——”
“閉嘴,我不想聽你說話!”
楊玥氣得臉色煞白。
“東岩,你帶著她出去吧,素葉需要休息,你們太吵了。”年柏彥下了逐客令。
紀東岩衝著房門的方向一指,對著楊玥怒視,“趕緊給我離開,素葉不需要你來探視!”
楊玥站在原地沒動,亦沒像以前似的軟弱示人,對上紀東岩的眼,“我們需要談談。”
紀東岩氣得剛要開口拒絕,卻見年柏彥走上前,壓低了嗓音對他說,“出去好好談談吧,你不是也一肚子疑問嗎?”
楊玥看著紀東岩,紀東岩緊緊攥著拳,良久後轉身就走。楊玥見狀後,看著年柏彥說了句,“對不起。”年柏彥淡淡地回了句,“這件事不怪你,你也有你身不由己的立場。”
“謝謝。”楊玥致完了歉意後,馬上追了出去。
年柏宵坐在沙發上,像是看了一場猴子戲似的,只不過是看了一頭霧水,兩人出去了後他終於忍不住問了句,“怎麼了?紀東岩和那個女孩兒他們?”
“小孩子別管閒事。”年柏彥才懶得跟他多費唇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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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玥一路追著紀東岩來到了醫院花園,見他在糙坪旁停住了腳步,她也放慢了腳步,走上前,繞到了他的面前。
紀東岩高大的身影近乎遮住了大片的陽光,楊玥沒由來地感覺到冷,便稍稍往旁邊挪了挪,陽光盡數籠罩在身時,她才能感覺到溫暖。
也許,不是因為他遮住了陽光,而是他的眼神太冷,整張臉都緊繃著,像是罩了一層寒冰似的。
“我真的沒有騙你。”楊玥開口,雙臂環抱在胸前。
紀東岩冷哼,盯著她,“是嗎?你的意思是,那天晚上你出現在現場做的事,都是我的幻覺了?你是不是還想告訴我,你接近我一點兒目的都沒有?”
楊玥噎住。
紀東岩見狀,愈發地怒火中燒,又想起那晚發生的一幕。
當攻擊他們的直升機在頭頂上炸開時,他就知道有救援的來了,警車的鳴笛聲響徹了夜空。他以為是素凱帶著手下趕來,豈料竟是兩隊人馬。
警車停穩後,打頭的那輛車很快車門推開,從裡面衝下來一人,與素凱同樣快速,手持槍械衝進了房車。很快地,阮雪琴被警方帶了下來。
紀東岩隔著嗆人的火藥味看著那個人。
那個,女人。
她身穿制服,一改往日嬌弱的形象,長發深埋在頭盔之中,手持槍械的樣子著實威風凜凜。她衝著素凱立正站好,說道,“警號19375正式向素隊長報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