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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不記得,當時年柏彥得知年柏宵來北京後的樣子,雖不怎麼露於言表,但亦能感覺得到他的高興。
可是,年柏彥真的就這麼做了,而且立竿見影。
什麼qíng況。
年柏彥始終壓著氣,“你在國外的一切我都已經安排好了,連同住所,戶主也是你的名字,我希望你能在那邊有一番作為。”
“你希望?是不是你希望的事我就一定要去做?從小到大你問過我喜歡做什麼嗎?”年柏宵眼神受傷,“你只是把我捏成你希望看到的樣子,但我呢?我只喜歡賽車,也希望能一輩子從事這個行業,怎麼在你眼裡就這麼難嗎?我千辛萬苦才能重回車隊,你卻通過你的手段讓贊助商撤資bī著赫利取消我的參賽資格,憑什麼?就憑著你是我大哥的身份就能左右我的一生?還是,你一定要用你的權勢地位、用gān涉他人一生命運的方式來彰顯你的成功?”
素葉在旁聽得心驚膽顫。
他還是出手了,這一次的對象是他的親生弟弟。
她相信年柏宵不會誇大事實。
事實上就是,年柏彥絕對有能力這麼做,他有足夠的能力去gān涉別人的生活,乃至一生的命運。
年柏彥平靜地等他說完,然後開口,沉穩有力的,“葉葉,去衣帽間拿套衣服給我。”
素葉見qíng況不對,也沒敢多說什麼,照做。
衣帽間裡的衣服,年柏彥放在這裡的大多數是商務裝,只有少數的休閒。她想了半天,打消了給年柏彥拿襯衫西褲的念頭,特意找了一件淺色的半袖衫和淺灰色亞麻長褲,從氣場上看上去溫柔些。
遞給年柏彥的時候,她悄悄抬眼打量了一下他的神qíng,他接過,沒說什麼,進了臥室。房門半掩著,他在裡面利落地換了這身衣服出來。
看上去的確比他穿正裝的樣子溫柔,只可惜,溫柔只是想像。
他的臉色平靜如鏡子,越是明晰就越是令人心生怯意。
他系好了長褲上的帶子後,看著年柏宵,一字一句說了句,“回四合院。”
素葉看向年柏彥,他是要跟年柏宵回四合院?
年柏宵也毫不示弱,頂了句,“回就回!”話畢,轉身下了樓。
年柏彥臉色沉了很多。
剛抬步,素葉一下子拉住了他。
這個動作純粹是下意識的,因為她的眼皮跳得厲害。可為什麼要拉住年柏彥,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她要勸他們別吵了?很顯然不切實際。
又或者勸年柏彥別回去了?年柏宵能善罷甘休嗎?很顯然的,今晚咄咄bī人的是年柏宵,雖說,年柏彥的行為qiáng勢而獨.裁。
年柏彥低頭看了一眼抓住他胳膊的手,又看向她,“回房睡覺。”
“柏彥……”她無力地叫了他的名字。
年柏彥只覺得心頭像是稍稍暖了一下,伸手攬過她的頭,低頭在她眉心吻了一下,語氣輕柔卻堅定,“聽話,你在家好好休息,不准跟過去。”
話畢,鬆開了她,轉身下了樓。
沒一會兒,玄關的房門打開了,然後,關上。
一切的爭吵、嘈雜全都隨著兩個男人離去的腳步聲趨於平靜了。
房間裡又恢復了靜謐。
素葉一個人站在二樓,周遭依舊是鵝huáng色明柔的光亮,然後,她聽見了鐘錶跳動的聲音,一下又一下。
太安靜了。
她的兩耳之間反而充塞著嗡嗡聲。
腦海中全都是年柏宵尖銳的苛責和年柏彥沉冷的眼神,他們走了,留給了這裡一份安靜,那麼回到四合院呢?
素葉越想越不安,也顧不上年柏彥臨走時的叮囑了,趕緊進了衣帽間匆忙換上了外出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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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工體的熱鬧後,其他的街道就染上了安眠的味道。
除了晚歸的車輛,還有偶爾三三兩兩的人影,夜色,在月光和霓虹的jiāo織下沉靜著,卻在素葉眼裡,蟄伏著隱隱的不安。
不過是隔了幾個紅燈,素葉的車子就與他們兩個的相差甚遠了。
終於到了四合院,哆嗦著手指掃進了指紋進了地下車庫,一看,年柏彥的車子已然停在了那兒,幽暗得如同只靈魂。
她熄了火,跑進了電梯。
不過是幾秒鐘的時間,卻如同隔世。
果不其然,電梯門剛開,她就聽見“啪”地一聲,是摑耳光的聲響,力道很大,緊跟著是年柏彥的厲喝聲,“混帳的東西,你的眼睛都敢盯她身上了是吧?”
這句話落下時,電梯門發出輕微的“滴”地一聲。
金屬門內,素葉的臉色蒼白。
而客廳里,不遠處的沙發旁,年柏彥背對著素葉的方向而站,年柏宵側對著她,捂著臉,憤怒地盯著年柏彥。
聽見動靜後,兩人同時朝這邊看過來。
電梯門發出警示音,即將關閉時,素葉才反應過來,趕緊按了開門鍵走了出來,兩條腿如灌鉛似的沉重。
兩人都沒料到她會跟來,尤其是年柏宵,漲紅的臉一時間尷尬無處安放,而年柏彥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怒火壓了下來,保持了沉默。
素葉的呼吸急促,剛剛年柏彥吼的那嗓子現在還在腦子裡回dàng。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不說,也許是他在隱忍,畢竟柏宵是他的親生弟弟。
素葉知道,有些事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一步步走向他們兩個,心裡拼了命地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就算大腦里已經嗡嗡作響,就算心裡已經亂成了一團麻,她還得qiáng迫自己。
如果她凡事都是個不管不顧不走腦子的女人也就罷了,那麼,她早就在年柏宵今天吻上她的時候一把將他推開,然後厲聲呵斥他,不准這樣。
之所以忍到現在,就是因為,他是年柏彥的弟弟。
從年柏宵氣呼呼地衝到三里屯找年柏彥算帳的那刻起,她就明白,不論是年柏宵還是年柏彥,兩人都想避開她來爭執這個話題。否則,年柏宵就會在三里屯說出一些不討喜的話,而年柏彥也會當面警告他收回心思。
這兩人都在用心良苦地避開她,年柏彥有他的驕傲,年柏宵有他的尊嚴,這種事,她在場的確不好,否則,他們看見她跟過來就不會面露異樣。
她的出現,就意味著一切的主動權轉移到了她身上,那麼,她該怎麼做?
不能讓年柏彥更加遷怒於年柏宵,也不能讓年柏宵惱羞成怒地再痛恨年柏彥。年柏彥避開她,就是覺得自己的弟弟出了這檔事兒對他而言是件丟臉的事,一個是他的弟弟,一個是他身邊的女人,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忍受戴了自己弟弟的綠帽子這番羞rǔ。
而年柏宵,年輕氣盛,他雖一時尷尬,但素葉相信依照他的倔qiángxing子一定會反.攻,那麼,他會在又怒又羞之下說出什麼話?
一定是刺激年柏彥的。
那麼,不管他是否對她處於朦朧的感qíng階段,又或者真的是明確了自己的心中想法,依照年柏宵的脾氣都會直截了當地跟年柏彥大吼說,我就是喜歡她,怎麼了?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年柏彥有這個本事嗎?
沒有。
他能打年柏宵,但絕對不能打死年柏宵!
所以後果就是,兩人的關係更趨於冰點,那麼,因為一個女人而產生的怨懟,這種隔閡很難再去消除。
年柏宵正值叛逆期,什麼話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甚至有些言不由衷的話或事。
而素葉明確了這點後,更加知道了,絕對不能讓年柏宵對著年柏彥說出那句:我就是喜歡她,怎麼了?
一旦這句話說出口,那兩個人的爭吵xing質就全變了,一切都無法回頭,她當不起“紅顏禍水”這四個字。
她必須要在年柏宵真的一氣之下說出這番話之前進行阻攔平息,那麼,才可以挽回年柏宵年輕的自尊和年柏彥震怒之下的種種不理智行為。
她猜測的一點都沒錯。
年柏宵見她出現在了四合院,也猜想著她是看到了也聽到了,等反應過來後,胸腔開始急劇起伏著,紅紅的眼眶沖騰著叛逆和倔qiáng,他怒視著年柏彥,驀地開口,“我——”
“柏宵!”素葉冷不丁提高了聲調,打斷了他的話。
“你已經老大不小了,能不能別再惹你大哥生氣了?”
年柏宵一臉受傷地看著她。
素葉沒看他,走到了年柏彥身邊,輕輕挽住了他的胳膊,見他蹙著眉頭,伸手輕輕撫了上去,“看你,就這麼一點小事你就動手打了柏宵,他是你親弟弟啊,你不是最疼他的嗎?”
女人意外的舉動令年柏彥微微一怔,眉心是她溫柔的手指,如一點點的煙火燃亮了眉心的溫暖,他的眉下意識鬆開,胸腔有暖流油走。
他發現,已經好久不曾感受過她的溫暖了。
“你真的誤會了。”素葉拉下他的手臂,輕輕低頭,與他十指相扣,再抬眼,輕嘆了一聲,“是柏彥為我打抱不平呢,因為他看見這段時間你我的關係不好,他以為是你對我不好所以就很生氣。你也知道,你弟弟平日裡行為舉止就乖張,這還不是你這個當哥哥的給慣壞了?”
她的聲音很輕很柔,像是清泉滴在年柏彥的心尖上,他凝著她,攥了她的手,心頭五味雜陳。
“柏宵之所以對我這麼好,其實是因為……”素葉說到這兒頓了一下。
年柏彥注視著她,等著她說下去,卻見她眼角眉梢蔓上一絲的羞澀,胸腔有一瞬的起伏不定和飽脹開來的qíng愫。
她抬眼,舔了舔唇,“那是因為,在他心裡我已經是他的大嫂了,是一家人。”
年柏彥微微眯眼。
素葉趕忙回頭看向年柏宵,輕聲問了句,“柏宵,對吧?”
這兩兄弟的xing子,最好摸清楚的就是年柏宵。
他敢公然跟他大哥搶女人嗎?
素葉敢肯定地說一句,年柏宵他不敢。
接觸了這麼久,她能明顯感覺到年柏宵在心裡很在乎年柏彥,對於這個哥哥,他既崇拜又敬畏,同時還有怨懟。所以這種心境很好理解,越是在乎的,就越是計較。
依照年柏宵的xing子,如果兩人在沒有矛盾的qíng況下,他絕對是那種得知跟大哥同時愛上了一個女人後默默退出的人。
但現在年柏宵對年柏彥心裡有恨,所以,他不敢跟年柏彥搶女人是不假,但不代表著他不會在羞怒之下說出公然跟他搶女人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