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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柏彥和素葉誰都沒吱聲。
紀東岩也沒打破砂鍋問到底,畢竟他的注意力還在自己的這場賭局上,等到對方一加碼時,紀東岩想了想也正要跟著加碼,素葉眼尖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壓低了聲音,“紀東岩,你桌上的籌碼怎麼這麼少?”
不知怎的,她開始竄起一陣不詳的預感。
紀東岩拍了拍她的手,“別吵吵。”緊跟著下了注。
年柏彥拉回素葉,壓低了聲音,“看來,他的qíng況也不樂觀。”1ceMo。
素葉捏了一把汗。
結果,當對方亮出底牌時荷官優雅地一伸手宣布了結果,紀東岩氣得雙手攥拳,看架勢都恨不得láng嚎一聲了,素葉在旁看得心驚膽戰,剛要開口詢問,紀東岩便直接將矛頭轉向年柏彥,“你還真是我的克星,一來賭場就害得我節節失利!”
素葉又覺得頭開始昏昏漲漲了,不用問也看到荷官將原本屬於紀東岩的籌碼撥到了對方的賭桌上,在她心中一直視為賭神的紀東岩,竟然也輸了!
“紀東岩,趁著沒輸得底兒gān淨趕緊撤吧。”年柏彥倚在賭桌旁,語氣平淡地說了句。
新一局已經開始。
趁著荷官發牌時,紀東岩聞言抬眼看向年柏彥,眼神幽深複雜,良久後道,“這話要是別人說的,我還真領qíng了,你?有這麼好心嗎?”話畢,伸手敲了敲桌子,提醒荷官,“繼續發牌。”
荷官照做。
素葉斂睫,似乎揣摩出兩人話里話外的洶湧暗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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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結局是,紀東岩也輸了個底兒gān淨,要不是有素葉拉著,他還會往裡加錢要扳回殘局不可。三人坐在年柏彥的車子裡,末了,紀東岩搖頭,“大rǔ,奇恥大rǔ!”
“是啊,梭哈高手難得yīn溝翻船。”年柏彥淡淡笑著。
“你得意什麼?還不是跟我一樣輸光了錢?”紀東岩衝著他冷哼道。
年柏彥挑眉,“我壓根就沒指望著自己能贏。”
紀東岩煩躁地一揮手,“不行,越想越不服氣,我得回去扳回一局。”
素葉見狀一把扯住他,“可別,我怕你再把遊艇都搭進去。”
“順便再搭上我的這輛車。”年柏彥說話不客氣。
紀東岩抓了下頭髮,悶頭悶腦了一小會兒後道,“年柏彥,我以為你至少能爭點氣。”
“我沒打算請客吃飯。”年柏彥語氣平靜。
紀東岩瞪了年柏彥一眼,目光從素葉臉上掃過時突然一亮,素葉何其聰明,見他眼神陡然變亮就預感到准沒好事,還未等他開口便馬上道,“哎呀,我有點渴了,下車買水去哈。”
身未動,紀東岩便像是抓小jī似的抓住她,疼得她尖叫,坐在駕駛位的年柏彥轉過身勸阻,“你輕點揪她。”
“小葉葉……”紀東岩搖身一變猶若láng外婆的溫柔口吻了,盯著她像是盯著小紅帽似的驚喜,“貌似你贏錢了是吧?我隱約看見你去兌現了。”
素葉不詳的預感終於靈驗了,她一把拍開他的手,瞪圓了雙眼,“你們兩個是大鱷,我充其量就是個蝦米,欺負誰呢?”
☆、突生的內疚
紀東岩笑得不懷好意,街燈透過車窗濺在他臉上時,一口小白牙也如皎月般熠熠生輝,“我們兩個就算是大鱷,充其量也不過是輸到口袋空空的大鱷,而你這隻贏了錢的小蝦米不會是想賴帳吧?說好誰贏誰請客的。”
“你們故意的吧?”
“天地良心,我們可都是真金白銀甩出去的,輸得心口都疼。”紀東岩一臉受傷。
素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年柏彥,緊跟著哀嘆,“行吧行吧,開車,請你們吃小吃。”
“小吃?”紀東岩不可思議,“我這一晚上餓著肚子就等著這頓呢,你想用小吃打發我?不可能,山珍海味少不了。”
“我總共來來回回才贏了不到兩萬塊錢,你想吃山珍海味?缺德不缺德啊?”素葉的嗓音又尖細了。
“不到兩萬?”紀東岩遲疑地看了她一眼,轉頭看向年柏彥,“她始終跟著你的,你知qíng。”
年柏彥兩耳不聞窗外事,“不清楚。”
紀東岩狠狠咬牙,“láng狽為殲是吧?行,我自己找!”話畢,趁著大家不備便直接扯過素葉的包,開始拼命翻騰。素葉急了上前來搶,他卻護著不讓,結果,裡面花花綠綠的鈔票全都被翻了出來,頓時,素葉的臉色尷尬。
“小蝦米,你贏的錢可不少啊。”紀東岩手拿成摞鈔票故意鄙夷,“還不到兩萬塊?騙鬼呢。”1cgO8。
素葉氣得揪過自己的包,又搶了自己的鈔票回來,一臉怨懟地盯著眼前的兩個男人,“你們一個殲商一個qiáng盜,還有沒有天理了?”
年柏彥聞言後終於打破了沉默,大手一伸揉了揉她的腦袋,低笑,“我們是願賭服輸,你贏了的人,總要信守承諾才對。”
素葉聽了恨得牙根都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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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是,紀東岩輸得最慘,吃得卻最多。
開普敦最奢華的餐廳,全球數一數二的廚師,一桌子豐盛美食,來自斯泰倫博斯頂級紅酒,偌大個餐廳被包了場,前後十好幾號侍應生統一服裝隨時候命,這番架勢可並非普通人待遇。紀東岩吃得開心,素葉卻吃得提心弔膽。
狠狠卸了個蟹腿,蟹ròu填進素葉的嘴巴里被咬得咯吱咯吱的,她死盯著紀東岩大快朵頤的模樣,這廝,哪是往兩三萬的架勢去吃?怕是她贏得那點錢都兜不住了。
想到這兒,她又看向身邊的年柏彥,希望他能有心靈感應哪怕是轉頭看她一眼,藉以她也可以向他傳達求助之意。然而年柏彥優雅悠閒,絲毫沒關注她的意思,用餐雖未像紀東岩那般láng吞虎咽,卻也吃得心安理得。
素葉忍無可忍,喝了口酒後將酒杯重重放在餐桌上,旁邊的侍應生剛準備上前為她倒酒,她一伸手阻斷了他的行為,因為他們一靠近,她就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30%服務費的氣息,他們鮮活透亮笑語相迎,她則吃得膽戰心驚提心弔膽。
“你們兩個實在太過分了,怎麼能讓一個女士這麼破費呢?”
正埋首美食的紀東岩頭未抬,只衝著她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相信我,換做是我贏了錢,我會請你們全天宴,一頓晚餐已經考慮到你的感受了。”
“紀東岩,你是上輩子沒吃飽就投胎了嗎?怎麼這麼能吃?”素葉狠狠道。
紀東岩這才抬頭,衝著她露出迷人的笑,“美酒、美食、美女,心,悅乎。”
“呵,還拽上古文了。”素葉挑眉。
年柏彥放下餐具,挑眼看了一下紀東岩,語氣不疾不徐,“這麼多吃的還堵不上你的嘴。”
“我的宗旨就是能吃則吃,能喝則喝。”紀東岩沒理會年柏彥的話,悠哉端起酒杯輕抿一口紅酒,“人生得意須盡歡,年柏彥,你向來不知道這個道理。”
“隨xing,未必是生存之道。”年柏彥說著,拿起杯子正yù抵在唇邊。東過在的意。
紀東岩卻伸手壓住了他的杯子,將了他一局,“那就遵循你的原則,最起碼美酒是斷了吧?”
年柏彥眉頭微蹙,gān脆放下酒杯,“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cao心。”
“你還真自以為是了,我是怕你又像上次似的大半夜還得麻煩醫院大夫,現在是在南非,我可不想陪你去醫院。”紀東岩慵懶地搖著手中酒杯,見素葉一臉疑惑後笑道,“你不知道嗎?我可是聽說了他上次在內蒙喝得老毛病又犯了,還得麻煩人家許桐遠程遙控了大夫來給他看病。”
素葉拿餐具的手倏然滯了下。
身邊的年柏彥依舊風輕雲淡,但抬眼看向紀東岩的目光染了少許嚴苛,“你的眼耳還真是四通發達。”
“有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你的能力多少要取決於你的對手。跟你斗,我總要勢均力敵才行吧。”紀東岩似笑非笑。
接下來兩人再說了什麼素葉就聽不進去了,滿腦子都是年柏彥在內蒙犯病的事,回憶迅速定格在剛到鄂爾多斯那晚。
那晚,他的確喝了不少酒,為她擋了酒。
而那晚,他後來是真的出去了。
素葉的心口跟著縮痛,她清楚明白年柏彥的老毛病是什麼,難怪第二天她醒來的時候沒看見他。抬眼看向年柏彥的側臉,有一瞬她很想擁著他摟著他。
她無法感受那晚他犯病時的痛楚,卻能體會到他獨自一人看病的寂寥,她開始深深自責,內疚如洪水般襲來,將她吞噬。
她也終於明白離職那天許桐突然提及內蒙的原因,當時她沒問,現在想想倒是可笑了,她和年柏彥是早許桐一天到的鄂爾多斯,許桐怎麼會對當晚的qíng況那麼了解,定然是有因由的,如果當時她能多問一嘴,也許就會知道年柏彥其實那晚是去看了醫生。
年柏彥轉過頭,對上她的一臉愧疚,淺笑,“別聽紀東岩瞎說,沒那麼誇張。”
如此一來,素葉更加愧疚。
紀東岩在旁不冷不熱說了句,“年柏彥,你真鬥敗了那天再去死也來得及,在此之前最好能好好活著。”
“放心,我肯定死你後頭。”年柏彥輕哼了聲。
素葉看著他們兩個,不經意想起紀東岩曾經跟她說過的話,當時她不解他們兩個為什麼要鬥來鬥去,紀東岩跟她說,當昔日友qíng不再了,他和他也只能通過最直接最赤.luǒ的進攻方式來證明彼此的存在。一時間感觸頗多,雖說他們兩人對過往的友誼同時選擇三緘其口,但她亦能覺察出這兩人存在過怎樣深厚的友誼。
男人的qíng感不及女人那般纏繞,卻深厚忠堅,尤其是面對友誼時,縱使斷了,那抹影子也揮散不去,如此一來就只能用相互傷害相互爭鬥的方式來提醒著那段逝去的qíng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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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入夜
葉瀾拖著一身疲憊回了家,剛一進門就看到阮雪琴在擺茶藝,客廳里茶香四溢,倒是驅走了不少倦怠。她跟母親打了個招呼,正準備上樓時,正在燙茶壺的阮雪琴淡淡命令了句,“站住。”
葉瀾頓步,轉頭看著母親。
“柳家公子看了吧,都好幾天了,對他的印象如何?”阮雪琴的聲音如茶香似的悠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