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頁
素凱聞言,將身子倚靠在椅背上,看著年柏彥,那雙眼光厲如鷹,他試圖想從年柏彥臉上看出一絲端倪來,奈何,年柏彥的目光始終平靜,像是繁星下的湖面,幽暗寧遠,深邃得看不出心思的變化來。
良久後,素凱才開口,語氣很輕,“我見過我姐被醫生推進搶救室時候的樣子,她的衣服上都是血,血紅血紅的,可臉是煞白的,白得就像是用來祭奠死人的扎紙人。”
年柏彥的眉心抽動一下,痛,就在平靜中悄然蔓延了。
“我從來沒見她那麼安靜過。”素凱的目光像是穿透空氣看向很遠的地方,一些回憶湧現上來,沾染了他的眉心,也變得沉重。
“她被搶救過來後,就拼命地哭,小小的身影就蜷縮在牆角,那一刻,我這個做弟弟的看了都心疼。後來我聽說,姐姐是被毒販給拐走的,那些毒販就是利用小孩子來運毒販毒,從那天起我就發誓,一定要將害我姐姐的人抓住!”
年柏彥斂眸,“所以,你成了一名優秀的緝毒警。”
“其實我一直都很自私,我痛恨毒販,只源於他們傷害了我姐姐。”素凱攥緊了拳頭,手背上的青筋爆出,“這麼多年,當年傷害我姐姐的那些人還沒落網,所以,我一天都不會輕鬆。”
年柏彥眼觀鼻,鼻觀心,沉默。
素凱微微眯眼,“傷害我姐姐的,就是墮天使。”
空氣中浮出一絲薄涼,許是空調的冷氣加大了,又或許,只是錯覺。
年柏彥收回了拿杯的手,抬眼與素凱對視,“墮天使?”
“一個迫.害xing極qiáng的組織,爪牙遍布整個金三角,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追蹤墮天使的消息,只可惜,每次都只是一點線索就斷了。”素凱咬牙一字一句道。
年柏彥了悟。
“姐夫難道沒聽說過墮天使?”素凱突然反問。
年柏彥面色薄涼,“沒聽說過。”
“那麼我就不懂了,對方為什麼偏偏找上你?”素凱大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
年柏彥風輕雲淡回答,“因為我是她丈夫,他找我,有利可圖。”
“什麼利?”
“錢。”
“這麼說,你們jiāo易過?”
“jiāo易過未必就見過面。”
“威脅你的是什麼?”
“只是一句話。”
素凱皺眉,“只是一句話?”
“對。”
“什麼話?”
年柏彥停頓了一下,盯著素凱,高大的身體微微前傾,一字一句道,“對方跟我說,你老婆小時候被xing侵過。”
素凱一激靈。
“素凱,我知道對方一定是參與綁架你姐姐的人,也知道他必然是跟毒販有關,但在沒有任何消息之前我不能打糙驚蛇,你以為我不難過不憤怒嗎?葉葉是我妻子,我的妻子曾經經歷過這種事我要比任何人都來得憤怒。但是,我現在一點兒線索都沒有,自然也不敢輕舉妄動,因為我無法保證對方手裡還有什麼可以威脅到你姐姐人身安全的證據。”年柏彥的眸光也變得犀利,字字珠璣。
素凱的呼吸急促,良久後問,“你沒有騙我?”
“沒有。”年柏彥收斂了眸間的鋒利。
素凱略感頹廢,靠著椅背,半晌後才無力道,“對不起姐夫,是我誤會你了。我只想儘快抓住墮天使,還有,請你務必要跟我合作,如果對方一有消息,你一定要馬上通知我。”
年柏彥看著他,眉心凝重,隔了幾秒後才點了下頭。
——————————華麗麗分割線————————————
月涼,沁著初秋夜晚的氣息,靜靜地籠罩著整個北京城。
素葉已經睡著了。
書房的落地燈還亮著,淡淡的光,有點暗,有點靜謐。電腦屏幕微弱的光細細雕刻著年柏彥的臉部線條,他專注地看著電腦上的資料,還有手中的,一一對比。
資料上全都是一串串晦澀的數字、礦型分析圖及產量對比圖,厚厚的,讓外人看著眼暈。
手旁的手機震動了,一遍又一遍。
在這個深夜裡,像是一道催命符。
年柏彥不著痕跡地看了眼時間,凌晨一點半。
拿過手機看了一眼,見到未顯示來電號碼時,他平靜的臉悄然染上寒涼。
接起,他沒說話。
那邊果然是機器處理過的冰冷聲音,夾雜著刺耳的笑,“年總,我還清楚地記得,你老婆當初被抓回去的時間,好像,也是這個時間。”
年柏彥目光沉涼,如果可能他很想立刻找到對方,將他打個半死,但現在,他只能壓著氣,再壓著氣。“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放棄了jīng石,證據呢?”
“別那麼著急,遊戲才剛剛開始,我怎麼捨得停?”
年柏彥一字一句問,“你到底想要gān什麼?”
“很簡單啊,我說過你要血債血償的嘛。”
“血債血償?笑話!你活得好好的,年家什麼時候欠過你的血債?”年柏彥嗓音發涼。
“我活得好好的?沒了老婆孩子我生不如死!”那邊變得激動。
年柏彥微微眯眼,老婆孩子?
那邊似乎意識到自己說多了,語氣又改成了平穩,“其實,遊戲的期限就掌控在你手裡,你不想玩這場遊戲,可以,聽說jīng石的辦公地點就在國貿三期,那處辦公樓很高啊,你從上面跳下去怎麼樣?”
年柏彥冷笑,“你想要我跳樓自盡?”
“當然,這是我的想法,你也可以不這麼做,大不了你老婆的這些照片就被媒體傳得沸沸揚揚。”那邊哼笑,“所以說,主動權在你,你是想要保住自己呢,還是想要保住你老婆,你自己選嘍。”
年柏彥沉著臉,“你還真敢提要求。”
“跟赫赫有名的年柏彥斗,我總要備起糧糙才敢吶。”那邊聽著怎麼都勢在必行,“我只給你兩天的時間考慮,兩天後如果你沒跳,你老婆的照片就會滿天飛。哦還有,你可千萬別製造什麼假新聞給我,我會死盯著你。”
年柏彥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桌面兩下,淡淡地說,“看來你是以彼之道還治彼身了。”
“沒錯,當年我老婆孩子摔下去的時候有多痛苦,你就要付出雙倍的代價賠償給我!”
年柏彥唇角微勾。
“年柏彥,總之,我一定會整死你,或者讓你生不如死!”對方話畢,掛斷了電話。
年柏彥靜靜地坐在那兒,良久後,將手機放到了一邊。
臥室,月光如碎銀。
chuáng榻上的素葉睡得尚算安穩,只是,會偶爾蹙動眉心。
年柏彥坐在chuáng頭,靜靜注視著她。
伸手,修長的手指輕撫她的眉心,她便安穩了,眉心也舒展了開來。
年柏彥眼底深深寵溺。
手指沿著她的眉心偏移臉頰,她睡得如同個孩子,又似乎眷貪他手指的氣息,嚶嚀了一聲,臉頰微偏,匿藏在了他的大掌之中。
每每這樣,總能讓年柏彥想起貓。
她如貓兒般柔軟,亦如貓兒般乖順,當然,是在她熟睡的時候,如果是醒著的,那就如貓兒般張牙舞爪,上躥下跳了。
年柏彥輕輕含笑,唇角的弧度異常溫柔。
眸底深處的光,也像是一片遼闊的海域上布滿了粼粼月光般光亮,深qíng而厚重。
借著月光看她,她的臉頰也皎潔如月了。
想起從相識到相守的這麼一段歲月了,竟恍然覺得像是昨日,是啊,跟她在一起的日子總沒覺得是漫長的,就好像才剛剛在一起。
年柏彥輕撫她如月的臉頰,忍不住俯身下來,深深吻上了她的唇。
眷顧的吻由唇蔓延。
溫柔油走在她的眉心、鼻樑……
最後,他的呼吸輕輕散落她的臉頰,如此近距離看她,對她的愛意更加濃厚。
葉葉,我發誓。
膽敢傷害你的人,我一個不會放過。
☆、我,親自處理
秋高氣慡,這話是不錯的,但秋老虎也是駭人,真是越到夏天的尾巴就越難熬。
聯眾心理的中央空調滲著涼。
外面悶熱,室內又冷,bī得素葉不得不身披長袍。
今天是楊玥來就診的時間,她跟素葉說,最近的夢裡總是夢到一些家居擺設,甚至能說出每一樣物件的大小、樣貌。
素葉不是不相信前世回溯,但對於楊玥的qíng況,她只能一壓再壓,用夢境分析的方式來打消她的疑慮。現在許是秋天了,楊玥睡眠時間也不是那麼頻密,多少能緩解她憔悴不堪的jīng神。
而最讓素葉好奇的是,丁教授到底有沒有拉到楊玥的母親投資研究。
這件事她不好去問丁教授,含沙she影地問了楊玥,楊玥卻又一無所知。
楊玥的一個小時很快過去,她也是上午最後一個客戶,剛結束,李聖誕就敲門進來了,手裡抱著一大束的茉莉花。
這一幕有點眼熟,素葉腦筋轉得快,低嘆,“不會又跟去年一樣吧?”
“你屬於我哦。”李聖誕壞笑。
素葉將花接過來,放到了一邊,楊玥見到後大為稱讚,“素醫生,是你老公送的嗎?茉莉花剪成花枝成束還真好看,好香啊。”
“不是我老公,只是個朋友而已。”素葉輕聲解釋,然後看向李聖誕,“人呢?”
“休息室等著呢,等了半個多小時了。”
素葉點頭,拿起挎包。
楊玥跟在後面一起離開辦公室。
紀東岩早就出了休息室,打遠兒就能看見他倚在門口,吊兒郎當的模樣,見到素葉從辦公室出來後,像是招財貓似的衝著她打招呼。
這架勢,怎麼看怎麼都像是個痞子,哪裡有上市公司主席的影子?
素葉對他的態度不冷不熱的,在他面前站定後淡淡地說,“今年再送茉莉花不合時宜了吧?”
紀東岩早就習慣她這種態度了,嘆了口氣,“你老公都和顏悅色對我了,再說了,上次過生日的時候咱們不都冰釋前嫌了嗎?怎麼對我還是橫眉冷對的呀?”
“我老公是我老公,我是我,上次我那是顧全大局,你以為我會原諒你這個殲佞小人?”素葉鼻腔冷哼。
紀東岩嘆氣,狀似無奈搖頭,“看來今天談jīng石股權的事兒你也不會給我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