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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掐斷了電話,刪除了通話記錄。
紗卡也恰巧回來了,抱著大瓶的水急急忙忙道,“快喝點水。”
素凱奪過水,大口大口地往裡灌。
後來他知道那個中槍的同事被救護車拉走了,再後來,他偷偷去了趟醫院,才知道那人是有老婆和孩子的,那人現在處於深度昏迷狀態,什麼時候醒誰都不知道,他老婆就日夜守在病房,孩子就在醫院做作業。
素凱看了心裡難受,以那人朋友的身份給那母子留了一筆錢。
他老婆跟他說,她早就料到能有這麼一天,她也多次勸過他別跟著那些毒販混日子他就不聽,現在好了,出事了,剩下老婆孩子也不管了。
素凱無法說出同事是臥底的事實,但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好了。
他兒子很懂事,一直不哭也不鬧,給他玩具他還問素凱,叔叔,這玩具能賣了換錢嗎?我想給爸爸治病。
素凱安慰他說爸爸一定會醒過來,又問他長大了想做什麼?
那孩子很堅定地告訴他,我將來要當警察,把害得爸爸住院的壞人全都抓起來。
素凱的心痛了一下。
景龍不是不理解素凱的心qíng。
做這行的人,哪個不過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有時候gān時間長了,都快忘了自己是臥底的事實。
有多少同事熬不住崩潰的?有多少同事妻離子散的?更甚者打一輩子光棍的也有,還有自殺的……
看過太多人間慘劇,但一切的一切就是因為利益驅使下的毒品滋生,掃毒的工作總要有人來做,他們就恰巧是穿上了這身制服的人,所以這是他們不可推卸的責任。
“上頭決定將他調到一線城市治療,等風頭沒那麼緊了就轉過去,你放心,組織上會照顧他們一家的生活。”景龍將剩下的啤酒喝完,看著素凱說道。
素凱重重點頭。
“十七號,要一網打盡!”他咬牙切齒。
景龍走上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定。你要堅持下去,想想你的葉瀾。”
然後,景龍離開了。
素凱沒馬上離開。
他又點了一根煙,抽了一口,目視著遠方。
是啊,葉瀾。
他好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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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葉睜眼的時候,窗外是明燦的陽光。
有鳥兒經過嘰嘰喳喳的聲音,忽閃著在窗簾上落下模糊的影子。
她有些恍惚。
一時間分不清身在何處了。
有人敲門走了進來,一張男人含笑的臉,“小葉,你再不起chuáng洗漱,咱們的郊遊計劃就該泡湯了啊。”
素葉一時間有點大腦短路。
是蔣斌。
見她一臉呆愣地坐在chuáng上,蔣斌笑著走進來,雙臂搭下圈住她,輕啄了一下她的唇,“想什麼呢?”
素葉眨巴了兩下眼,凝著眼前蔣斌清晰明朗的臉。
恍然發現,這張臉竟和夢中年柏彥的一模一樣。
她的呼吸愈發急促,分不清眼前這個到底是年柏彥還是蔣斌了。
早飯是蔣斌做的,看著他挺拔高大的背影,簡直是和年柏彥一模一樣。
她忍不住問,“蔣斌,小時候拉著我走出長巷的人是你嗎?”
蔣斌將早餐放到她跟前,輕輕含笑,“你的記xing越來越差了,我都告訴你一百八十遍了,是我。”
“那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素葉急急問。
蔣斌微微挑眉,“後來就找到你媽媽了啊。”
素葉沉默了,可總覺的哪兒不對勁。
正值周六,路況還挺堵。
蔣斌開著車走走停停。
素葉今天異常地沉默
蔣斌伸手將車載音樂的聲音調大,來掩蓋車廂里的安靜。
“你在想什麼呢?”良久後蔣斌問她,這是他從早上到現在問得最多的一句話。
素葉回神兒,“啊,沒什麼。”
蔣斌看著她,笑了笑,伸手輕撫了她的頭髮,跟她說,“把頭髮留長吧。”
“為什麼?”
“好看。”
素葉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竟覺得鏡中的這張臉有點陌生了。
目光落到窗外時,素葉的眸光一顫,緊跟著猛地打開車門。
蔣斌一個快速踩了剎車。
下一秒素葉就竄了出去。
街角的身影越來越模糊。
素葉沒能追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道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人海中。
蔣斌追了上來,一把拉住了她,面色不悅,“你瘋了?剛剛多危險啊。”
“我看見年柏彥了……”她急著脫口,卻在說完後才發現蔣斌的臉色很難看。
他皺眉,“小葉,你是已經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嗎?年柏彥!年柏彥!你現在一天到晚就只想著他是吧?但現實生活中沒有年柏彥,你醒醒吧!”
素葉惶恐。
她抱著頭,一時間頭疼yù裂。
“葉葉!”遠遠地,有熟悉的聲音傳過來。
只有他才這麼叫她。
素葉抬頭,意外發現馬路對面站在一男子,與蔣斌一模一樣的長相和身高,正朝著她伸手,對她說,“葉葉,回我身邊。”
是年柏彥!
她是那麼清楚地判斷出誰是年柏彥誰是蔣斌。
心中不知怎的異常喜悅,她起身,正打算朝年柏彥走過去,手腕卻被人拉住。
她回頭,對上憤怒的臉,“小葉,你愛的是我!”
“放手……”素葉被他攥的手腕生疼,忍不住叫道,“放開我!”
☆、你不記得自己有病嗎
“啊——”素葉驀地睜眼。
對上的是年柏彥那雙不悅的眼。
隱隱的光在他眸底深處竄動,如暗暗翻滾的海làng。
素葉這才意識到自己是真的醒了,剛剛那一場夢做得太真實了,真實到她清楚記得夢境中發生的一切感覺,就好像是真正經歷過了似的。
可她敢肯定一點的就是:眼前這個男人是年柏彥,不是蔣斌。
因為只有年柏彥,才有這般冰冷的眼神。
“醒了。”年柏彥坐在chuáng頭,看著她淡淡說了句。
素葉只覺得頭疼yù裂,全身軟綿綿的,張了張嘴巴,嗓子卻gān啞得很。
“下樓吃飯。”年柏彥不去看她那張蒼白的臉,冷冷甩出這句話後起身離開。
素葉的回憶漸漸回來了。
是那片被煙花綻放的沙灘,細細的白沙灘,她被他壓在身下,承受了一場盛大的卻令她從此以後鄙視自己的qíng愛。
所以他自豪吧?
也所以,他的目光才這麼冷,因為,她的確是在他身下放dàng了。
再下樓時已是半個多小時之後了。
素葉洗漱完了後輕飄飄地走出臥室,像是踩在雲彩上似的,但也著實是餓了。
剛一出臥室,就見年柏彥走上來。
她頓步,他見她出來了後也停了腳步,看了她一眼後皺眉道,“磨蹭什麼呢?”話畢轉身下了樓。
素葉不確定他是不是上樓來找她,見他進了餐廳,稍後她也走了進去。
她的面前擺了豐盛的菜餚。
年柏彥在她對面正襟危坐,見她進來了後指了指椅子,示意她坐下。
素葉還是有點大頭沉,坐下來,剛要拿筷子,就聽年柏彥淡淡說了句,“先喝點水。”
她一愣,看了手旁邊的玻璃杯,拿起,喝了一口。
是甜的?
是……葡萄糖?
放下杯子,素葉按了按疼痛的額角,問了句,“我……是病了嗎?”
“高燒40,昏睡了兩天。”年柏彥動了筷子,用餐動作一貫的優雅,只是語氣不大好,也沒看她。
素葉吃驚於自己竟然昏睡了這麼久了,這麼說今天已經是大年初三了?
“你巴不得我醒不來吧。”一想到他對她的折磨,心底又升騰痛恨。
年柏彥用餐的動作滯了下,很快地,淡淡冷笑,“我沒時間照顧個植物人,所以你醒了還好,至少暖chuáng的時候還有點用。”
所有的擔心,所有期望她能醒來的渴求全都在她醒來的一瞬間化為虛無。
這兩天他近乎不眠不休,也奇了怪了,他竟然也不困。
就那麼看著她,等著她的高燒一點點退下來。
就在今早,他看到她眉心皺得很厲害,像是在做夢。
他坐在chuáng頭,輕撫她的臉叫她的名字,希望能把她叫醒。
豈料她卻一把揮掉他的手,急切地說了句,放開我。
那一刻,他心如刀絞。
原來即使在夢裡,她最厭惡的也是他。
素葉聞言這句話後,抬眼盯著他,很想回罵他兩句,但是,她的身子太虛弱了,連拿筷子的手都在顫抖,又哪還有力氣罵他?
就這樣,兩人默默地用餐,誰都沒再說話。
手機響了。
暫時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素葉一激靈,她感覺自己已經好久沒有聽到過手機響了。
年柏彥接了電話。
她聽不到對方的聲音。
只能聽到年柏彥在簡單對答,“嗯……對,明天上午,嗯……”
素葉低頭慢慢地吃著東西。
沒看到年柏彥在通話過程中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見她用餐的qíng況不錯,眼裡的涼稍稍緩和了些。
通話的時間很短。
年柏彥講完電話後,餐廳里又陷入了莫大的安靜。
這種安靜一直延續到兩人吃完飯。
年柏彥收拾完後回了客廳,素葉沒上樓,站在一旁想了半天后也挪步到了客廳。
“有話說?”年柏彥倒了杯茶,語氣淡淡的。
素葉抿了抿唇,在他對面坐下,低著頭,思考著怎麼開口。
年柏彥慢悠悠地擺弄著茶具,“你這個樣子讓我想起了一句話。”
素葉抬眼看著他。
“禮下於人,比有所求。”他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素葉的心刺痛了下,壓下心頭泛堵的qíng緒,清了清嗓子,“我已經很久沒跟舅舅他們聯繫了,現在又是過年,我再不打電話過去他們該擔心了。”
年柏彥聽了這話意外笑了,端了杯茶輕抿了口,“放心,他們知道你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