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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桐,謝謝你,沒想到你能來。”坐下很久後素葉輕聲開了口,唇角微揚時,美麗的瞳仁處也似有光亮徜徉。
許桐覺得年柏彥要是在場的話,怕是心都被揉碎了,聽得出素葉聲音的憔悴,一如她眉心之間的,她相信這樣柔弱的女人是年柏彥無法抗拒的,如果他能看見,可能早就繳槍投降了。這一刻許桐倒是明白了年柏彥的心思,他是驕傲的,縱使在這段關係里一再選擇退讓他也不願意承認,那麼個成功男人,早就習慣了在商場上呼風喚雨,這種驕傲促使他拼命想著要在男女關係中也占據主導地位,那麼他寧可背後怎麼樣也不想現在面對素葉,一旦面對,怕是他早就忍不住拋了架子。
“我也不過是個傳話的。”許桐回答,素葉是聰明的,有些話也不需要費心費力說太多。
素葉明白許桐的話中意思,低著頭,那一截白希的頸就bào露在空氣中陽光下,她只覺得午後的溫暖正沿著她頸部的肌膚慢慢滲透到了心底深處,驅走了寒涼,不經意的,在最深處她看不見的地方滋生了一個小苗兒,快速地成長,令她也有了小小的雀躍。
“他……還好嗎?”她真的很想他,尤其是現在。
許桐回答地直接,“不好。”
素葉一驚,抬眼看著她,長發從臉頰掃過像是微涼的風chuī過心頭,“他怎麼了?”
明明就是相互關心的,卻誰都不走到對方面前親口說出擔憂。許桐無奈搖頭,“拼了命地工作,連帶的所有同事都跟著遭殃。你也清楚他是個典型的工作狂,平時的工作壓下來就令人透不過氣,現在更好了,簡直會要了人的命。”
這是素葉第一次聽到許桐在抱怨,這個兢兢業業、神qíng和做事方式幾乎是年柏彥翻版的女人,終於在她面前像個正常人似的數落老闆的不是,能令這麼一個人都有異議,看來這年柏彥真心是過分了。
不過聽到這番話最多的是心疼,難怪在餐廳看見他時覺得瘦了。
黛眉輕輕蹙起,心疼的感覺像針扎地似的。
“要要的qíng況我聽說了,素醫生,我能跟你說幾句心裡話嗎?”許桐輕嘆了一聲。
素葉轉過身看著她,點頭。
“jīng石集團雖說選人向來嚴格,但從沒說在員工轉正這件事上要經過考核這道工序,一般來說,在試用期的員工轉正時只需做個測試就行了,因為你也清楚,能夠進到jīng石集團的試用期,本身就意味著條件符合,之前他們都是經過層層考試才能進到jīng石。”
素葉斂下眼眸,心卻開始狂跳。
“要要什麼qíng況你我都很清楚,年總也清楚。依照公司慣例,要要是根本沒資格轉正,不是她的能力,而是她的心理狀況。但年總還是給了她一次機會,用一次考核方式來測試她到底能不能勝任這項工作。”許桐說到這兒笑了笑,“對於一個嚴苛到只看工作結果的上司來說,年總這次真的算是破例了。”
素葉的呼吸變得急促,心裡如同翻了江倒了海,她知道許桐沒必要在她面前替年柏彥說好話,年柏彥那個xing子的人,其助理也會是有一說一的人。她舔了舔唇,良久後壓著心頭的悸動道,“其實是我不對,我不應該以我的工作xing質和習慣來要求他,我知道這次要要的事令他為了難。”、
“其實也不見得是什麼壞事。”許桐從容淡定,“我想,年總也在反思了。”
素葉不解。
許桐唇角笑容擴大,“年總有一天突然問了我個問題。”
“什麼問題?”
“他問我,他是不是有時候真的太嚴肅了。”
素葉愣住,他竟然能問下屬這個問題?
“你也愕然了吧,我當時比你現在的神qíng還要震驚,畢竟他從未問過我這種類似私人的問題。”
“那你是怎麼回答的?”
許桐難得一下子笑出聲來,“我回答說,您不是有時候太嚴肅了,而是要求所有人都跟您一樣時刻保持嚴肅。”
素葉沒料到許桐敢這麼回答,怔愕一下後也忍不住笑了。
兩人之間的距離似乎因為這個話題就拉近了,素葉這才意識到,再能gān的許桐,其實骨子裡也像個小女孩兒似的,有調皮的一面。
良久後許桐言歸正傳,由衷道,“素醫生,其實在林要要這件事qíng上,我覺得年總是想賭一把。”
素葉看著她,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他是個做事十分理智和有條理的男人,有時候會不近人qíng不合常理地按章辦事,這也能理解,他作為jīng石集團的總經理,下要管理幾千號員工,上要向董事局jiāo代,身上的膽子很重,不允許他出一丁點的差錯。所以他從來都不相信感qíng用事,更不允許自己和手下感qíng用事。”許桐看著遠處飄飄dàngdàng的樹葉,語氣悠遠綿長,“但這次我覺得,他是想要相信你一次,相信要要這件事作為感xing處理的話是否正確。”
☆、哪個天使的電話
許桐的話,就像是今日午後的陽光,暖暖的,充滿了力量,讓她這幾日都處於遲疑和寒涼的心得到了復甦。年柏彥還是在乎她的是嗎?這個問題攀上腦子中時素葉有一瞬的愕然,她開始意識到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自己已經變得誠惶誠恐了。
還記得她對紀東岩說過的話,她是那麼信誓旦旦地對他說,年柏彥是喜歡她的,在紀東岩面前她是那麼的自信和毫不遲疑,甚至她曾經覺得愛qíng就要勇往直前,不要左顧右盼,也不需要想得太多,想太多了就會累,就會心力憔悴。
曾經的她是那麼瀟灑啊。
是她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年柏彥了,這份qíng感雖說時間不長,卻已燙進了她骨子裡,她現在不敢再去瀟灑地說,合則來不合則散,怕越是深愛就越是患得患失了。
“許桐,你覺得這樣一個我很令人討厭吧。”年柏彥為她改變了初衷,如此一來,除了感動外又衍生了愧疚感,畢竟,他是因為她的決定而改變。
許桐側頭看著她,“不,我倒是覺得年總是太嚴苛了。”
“這句話被他聽到一定會認為你被我收買了。”素葉輕輕一笑,眼底的光猶若櫻花飛落般輕柔。
許桐抿唇。
良久後她又道,“能讓要要參加考核也不錯,這會讓她重拾信心。”
素葉點頭,是啊,她始終相信要要不過是一時想不開,因為她對這份工作是那麼熱衷那麼眷戀不舍,所以她相信要要很快就會康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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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桐在醫院待得時間不長,因為馬上面臨中秋的三天假期,所以要忙著趕完手頭工作,與素葉聊了半小時左右就離開了。素葉也沒馬上回病房,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木椅上,手裡攥著手機,腦海中全都是許桐剛剛的話。
她想他了。
想他的樣子。
想他的聲音。
想他寵溺地在她耳邊說她是小妖jīng。
想他哪怕是他微微蹙眉時的魅力。
她不知道其他qíng侶在爭吵過後冷戰意味著什麼,也不知道當兩人都選擇緘默互不通電話是不是時間一長就相當於分手,如果她的客戶要是問她這些問題,那她肯定是以旁觀者和心理醫生的角度勸慰說,如果是相愛的,主動一點又何妨?
可偏偏這種事落在她身上後腦子就短路了,她始終拉不下臉主動示好,只能遲遲地看著手機發呆。所以她在經歷過後了才明白這麼一個道理:女人,在面對別人的感qíng時都是專家,在面對自己的感qíng時都是瘋子。
素葉捏著手機,她不想當瘋子,但是無形之中成了瘋子,她更不想當傻子,特別是在許桐說完那番話之後。
手指按下數字鍵的時候忍不住顫抖,是心臟狂跳引發的顫抖,這幾個數字每一天其實都在她腦海中翻騰不下數百次,分分鐘都在她眼前亂晃,而許桐的話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糙,使她那顆沒用的卻在努力證明著自己存在的自尊心瞬間灰飛煙滅。
每按下一個數字,心臟跳動的頻率就越快,當全部輸完了號碼,按下撥通鍵的瞬間,她的心臟都已經跳到了嗓子眼裡,卡得她快要窒息。
手機靜靜地貼在耳朵上,她聽到的不僅僅是漫長的滴聲,還有聒噪不安的心跳聲,與電話中等待的聲音攪合在一起,相互拉扯著撞擊著她的耳膜。
突然,心跳聲像是停滯了!
電話另一端接通了。
當年柏彥低沉的嗓音通過電波鑽進她耳朵里時,她只覺得停滯的不僅僅是心跳,還有大腦的運轉,倏地空白一片。
那邊“餵”了一聲後就沒再出聲,保持了沉默。
素葉的這邊有那麼幾秒鐘的空白檔,等思維和理智全都跑回來時她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仔細聽上去不難猜到他應該是在開會。心裡暗惱這通電話打得不是時候,大白天的打給他,他肯定在忙。
“那個……”好不容易擠出了點聲音,小小的,又像是貓兒般擾人,“我不知道你在開會,你……先忙……呢。”
“不耽誤,說吧。”他的聲音堅決平靜。
素葉很想告訴他她想他了,很想跟他說咱們和好吧,你別生氣了,很想跟他說這幾天冷戰的滋味她很難受,很想告訴他恨不得馬上就見到他撲到他懷中……可,落在唇齒上的話就變成了:其實……也沒什麼,我、我是想謝謝你。
潛意識中她認為他在開會,在忙,這番話現在說出來很不是時候。
“嗯。”他那邊又是惜字如金的一個回答。
素葉有種錯覺,似乎看到了他眉宇間仍舊是緊蹙的嚴肅和冰涼的目光,一時間膽怯了,他的態度如此冷淡,令她不知所措了。
她沒再說話,他也沒開口。
足足有半分多鐘的時間,兩人通過電波只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聲,還有,窒息的沉默。
最終還是年柏彥開了口,聽不出絲毫qíng緒上的波動,“還有其他事嗎?”
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和冷漠,她縮了縮脖子,使勁咬了下唇,“沒了……”
那邊,直接結束了通話,連一句結束語都沒有。
手機里傳來“嘟嘟”的忙音。
素葉呆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是他掛斷了電話,一時間心頭倍感委屈,他這般架qiáng勢冷漠,怎麼看都沒有要和好的趨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