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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葉點了杯經典咖啡,不動聲色地慢慢品著,她選的位置很好,窗外就是廣場的噴泉,噴泉旁有警察在巡邏,一旦那人真的是衝上前來搶她的原石,那麼她也可以第一時間配合警方將他擒獲。
可等了許久,都不見那人的動作,他似乎比她更有耐xing,坐在那邊一動不動。
直到桌上的手機響了。
接通,是年柏彥。
他剛跟亨利談完事qíng準備來找她,她便告知了位置,通話時她又故作隨意地掃了一眼黑人的位置,敏感發現他手裡雖說拿著報紙,但很顯然注意力全都在她身上。想了想壓低了嗓音問,“柏彥,曼德拉廣場是最安全的地方嗎?”
那端稍稍沉默了下,很快年柏彥跟她說,在原地等著我,不准亂走。
結束通話後,那黑人又裝作看報紙的常態。
素葉喝不進咖啡了,心裡期盼著年柏彥趕緊趕來。
事實上年柏彥的速度還真叫一個快,不到十分鐘就出現在廣場,噴泉的水霧朦朧了他的身影,穿過水霧時他看見了她,目光灼灼堅定。
隔著一層玻璃,素葉的心倏然安定了。
年柏彥點了杯咖啡後來到她面前坐下,濃郁的咖啡香jiāo織著他身上淡淡的木質香,素葉用力呼吸了一下,滿滿的儘是安全感,她也不知道年柏彥身上為什麼會有這般氣息,為什麼跟他同chuáng共枕又是用的他的東西,她身上就無法有這種安定人心的氣息。
“沒事吧。”他落座後的第一句話。
素葉輕輕搖頭,悠閒地攪動著咖啡,沒打算第一時間就告訴年柏彥自己被跟蹤的qíng況,也沒告訴他角落裡的那個黑人始終在盯著這邊。
“你跟亨利先生談的怎麼樣?”她笑問。
年柏彥見她不像是受到驚嚇的樣子心也放下了,喝了口咖啡,“拜你所賜,那個亨利還真是收斂了不少傲氣。”
素葉抿唇,“這在心理學上叫做權威效應,雖說用的場合不對,但至少起到了效果。”初見亨利時的那番搶先獨白可不是她自作聰明地qiáng出頭,而是她在潛移默化中打壓了他的氣焰。
亨利抽雪茄的動作及起身握手時的輕慢態度泄露了他傲慢的心xing,而素葉開門見山地跟他介紹說自己是心理學家也不是臨時起興,她就是要讓他知道這場商談中是有心理專家介入的,而這個專家是jīng石聘用的,就算他再不懂事也明白,能被jīng石僱傭的心理顧問絕非等閒,並且被年柏彥帶在身邊,除了商人的眼睛是尖的外,研究人心的人眼也不屬於商人。
她又抬出了她的導師,就算是外行人也聽過大名的著名博士,更別提是亨利這種會去研究商業心理學的看貨商,她權威的地位在那擺著,自然就給亨利來了個下馬威。一般來講所謂的權威效應會給他人帶來安全感,但亨利不會,他在跟年柏彥商談的過程中時不時會打量素葉,她相信他不是在打量她的外表,而是生怕她看穿他的內心。
那就意味著,這個亨利,有事qíng是瞞著年柏彥的。
“不管處於什麼原因,他的舉動還是令人生厭。”年柏彥輕輕笑著。
素葉笑靨如花,“有沒有一種拿著自己的女人去拉生意的錯覺?”
“不准胡說。”他抬手敲了她一下頭。
“事實證明我們是合作無間嘛,換做其他男人也未必明白我要做什麼。”她給了他個甜棗。
年柏彥笑了,“你這張嘴能把人說得啞口無言,也能說得人心花怒放。”
“知道你是聰明人,但我不就是想幫幫你嘛。”素葉頂了句。
年柏彥妥協,“好,那我倒要聽聽你的意見。”
素葉低著頭攪了攪咖啡,若有所思,良久後抬頭看著年柏彥道,“雖說我不知道你們商談的細節,但看得出亨利是一心促成這單投資,也許不是對你,而是面對所有投資商。他表面看上去不可一世,實際上在眼神和不經意的動作間能夠泄露一點不安,他在掩飾什麼這是我一直想不通的。”
利色建亨方。年柏彥抬手摸著下巴思索,對於她的話他是贊同的,點點頭,“這也是我在商談的過程中一直在考慮的問題。”
“年柏彥,你說……問題會不會出在他的鑽礦上?”素葉突然提出個大膽的假設。
年柏彥保持沉默,微微眯眼。1b0h。
她繼續喝著咖啡不再說話。
“南非大多數的礦藏資源都為私有,除了被英美財團控制的大型礦藏外,其餘的礦藏就落在南非當地人的手裡,相比我,亨利跟當地人打jiāo道的次數更多,你說的qíng況也不是不可能。”年柏彥的聲音很低,“因為礦藏產權的混亂也會導致投資陷阱的無所不在,例如礦藏的產量,甚至合約也會造假。”
“如果是這樣的話豈不是很麻煩?”素葉略微擔憂,她不是不知道年柏彥為了那個鑽礦投進去多少心血,一旦真出了問題,他要如何向董事會jiāo代?
年柏彥目光沉靜,“當然這是最麻煩的qíng況,還有另一種qíng況,就是有人有心要他傳遞信息。”
素葉皺眉,看著年柏彥。
年柏彥卻沒繼續說下去,與她對視。
她驀地明白了,瞪大雙眼,“你是說,紀東岩?”
“聰明。”年柏彥抬手,寵溺地掐了她臉蛋兒一下。
素葉的心qíng卻低落了下來,如果她是猜對了,那麼就意味著將會看到一場為了利益而不惜血流成河的廝殺。她明白年柏彥的推測,亨利的目光躲閃還有另種qíng況,就是有人破了行規在他面前私自提高了投資金額,亨利的躲閃是裝出來的,大家都是行走商場這麼多年的人,以退為進的計謀還是有的,如是這種qíng況,那麼這個亨利就是有心要年柏彥看出他的遲疑來,目的就是讓年柏彥知道背後還有人在提高投資金額,暗示年柏彥也要提高金額,如此一來他便是空手白賺了。
能夠迫不及待想要絆倒年柏彥的,怕就只剩下紀東岩了。
☆、不要輕舉妄動
當然,這一切只是猜測。
素葉qíng願相信這是猜測,因為從事心理學如她,雖說知道人心叵測,但對於年柏彥和紀東岩兩個人來說,她寧可讓他們二人舍財也不願他們舍義。
“這次競投的人不少吧?”杯中的咖啡香泛著薄涼,沁在呼吸之中刺激得胃黏膜都跟著抽動,素葉一直凝眉思索,良久後才淡淡開口。
年柏彥放下咖啡杯,目光沉穩地落在她臉上,唇際隱了一絲似笑非笑。素葉抬眼,隔著咖啡香與他對視,輕嘆一聲,“我不過是希望一切只是你的多慮。”
他何嘗不明白她的用心良苦,微微挑唇,給了她肯定的答案,“你說得也對,這次競投的人不少,對方未必是紀東岩。”
素葉聞言,暗自鬆了口氣。
年柏彥不動聲色地抿唇淺笑,見她舒眉展笑的模樣心中甚是喜歡,不經意想起今早她黏在他耳畔的話,她嬌喘著彷徨著,告訴他她愛上他了,怎麼辦怎麼辦……心中對這女人的愛戀又加深了一層,她的感qíng是極致的,要麼愛要麼恨,他深深迷戀於這般透明的相處,這令他倍感輕鬆和愉悅。伸手調換彼此的咖啡淡淡說了句,“你的涼了,喝我的吧。”
“我的很甜,未必適合你。”眼前的咖啡香又沁了暖意。
年柏彥笑了,“我的很苦,但你要適應。”
“我可以不適應嗎?”她挑眉,語氣有些俏皮。
“不可以。”年柏彥始終展笑。
素葉忍不住也跟著笑了,端杯喝了一小口,緊跟著五官皺成了核桃,“還真是很苦。”
她的模樣倒是令年柏彥於心不忍了,無奈搖頭後起身準備給她拿方糖,她卻伸手拉住了他,他低頭看著她,她笑,“換換口味也不錯。”
年柏彥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又重新坐下。
“別以為我是輕易換口味的,年柏彥,是你的我才喜歡的。”她衝著他眨眨眼。
女人絲毫不加做作的qíng感表達令年柏彥心底竄升暖意,他伸手,將她一縷長發別於耳後,嗓音愉悅,“好。”
她挑眼,見他也端杯喝著她的咖啡,那股子甜無聲無息地蔓延了周遭。當然,素葉從來都不是一個太忘我的人,越是甜蜜,不遠處坐著的那位如果在黑夜行走只能看見兩排牙齒的黑人就越成了障礙。清了清嗓子,聲音略微壓低,卻也隨意。“你說是因為我太如花似玉了,還是因為我脖子上的原石太過珍貴了,又或者是你英俊的長相惹得非洲人民都開始躍躍yù試準備染指呢?”
年柏彥抬眼與她對視了一眼,唇角上揚,“只能說我們被盯梢了,不是你的如花似玉,也不是你的原石,更不是非洲人民染指的BT心理,在他們眼裡,競投商背後的鑽石光環才是最大的動力。”他不是沒看見不遠處那個鬼鬼祟祟的男人,一進門他便敏感察覺出有雙眼睛始終盯著這邊。
“看來我是高估了我自己。”素葉見他早已發現不對勁後倒也不著急了,輕輕一笑。
年柏彥雙手攤開,淡淡笑著,“同時你也高估了我。”
“會有危險嗎?”她言歸正傳。
他笑,“你怕嗎?”
“怕,如果是我一個人在南非的話。”她實話實說。
年柏彥便伸手覆上了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所以你只能跟著我,寸步不離。”
“看來是我把出差的xing質想簡單了。”素葉輕嘆搖頭,別人的出差要面臨的無非就是應酬吃吃喝喝的,他倒好,近乎亂世求生存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是亘古不變的真理。”年柏彥輕描淡寫甚至僅用了一句話來描繪出自己以往出差南非的經歷,在這裡,每一次的競投都像是一場刀光劍影的戰役,在這個法律不健全鑽礦產權不分明的國度,能夠最終擁有一方寸土的往往只能是站在鮮血上的人。
素葉以眼角的餘光掃了下那個黑人後問,“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要不要像電視劇演的那樣撒腿就跑?”
“撒腿就跑只能說明你打算賴帳不付咖啡錢。”年柏彥被她逗笑。
素葉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順其自然,被盯梢這是常有的事,有必要時我會去查。”年柏彥給了她個定心丸。
素葉點頭,她相信年柏彥有他自己的處理方式,她沒來過南非,亦不了解這個地方的習俗,但年柏彥不同,他常年與這片土地打jiāo道,想來必然已經摸索出一套應對在這片土地一旦發生危險的方式方法,他說的沒錯,這個時候她要做的就是待在他身邊,不要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