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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還隱隱想覺得,蔣彬和懷中大束鮮花出現得真不是時候。
年柏彥的目光在她身上沒停留太久,便淡然命令她上前。素葉不知道他要gān什麼,只好硬著頭皮往前蹭,站定後,只聽年柏彥向市里領導介紹說,“這位是jīng石集團的心理顧問素葉,也是葉老的二千金,她所發表的心理課題論文在國際上獲得不少好評,是心理學領域的專家。”
素葉驚訝於年柏彥以這般高姿態來介紹她,雖說他說得倒也不假,但總有高大上的形容在其中,不過……這番話是從年柏彥口中說出來的聽著就是不一樣,心裡美滋滋的。
有位領導看著素葉笑著點頭,“年紀輕輕大有前途啊。”
“這位是市委劉秘書。”年柏彥向素葉介紹。
素葉趕忙伸手,“您好劉秘書,經常在電視上看見您。”
劉秘書伸手與她相握,態度親和面帶微笑,“葉老有這麼厲害的千金真是福氣。”
素葉硬生生擠出微笑,她厲害是她的事,跟葉家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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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著葉家千金頭銜的弊端終於顯現出來了。
素葉一向喜歡熱鬧,xing格慡朗很容易與人打成一片,每周兩天來jīng石上班,一到中午就會和一大群同事有說有笑地到餐廳用餐。
但今天,已經到了中午了還不見一個同事來敲門,更沒有催促她的電話。
等她一個人去了員工餐廳才發現,平日跟她走得近的那些個同事早就來了,她們坐在一起,像平常一樣擺了滿滿一桌子,唯獨就缺了她。
素葉走上前跟她們打了個招呼,她們紛紛抬頭,又趕忙與她打招呼,態度有著明顯的變化,是誠惶誠恐,又似拘謹了起來。
素葉便明白了,簡單寒暄了兩句後拿著餐盤獨自走開了。
什麼叫做高處不勝寒,她算是明白了。
只是令她心中憤憤的是,這個高處又不是她拼著命往上爬的,是別人qiáng加給她的,她自認為生活可以一切照舊,結果發現一覺醒來已物是人非。
心qíng不好怕是美食可以緩解了。
素葉拿了不少,餐盤堆得滿滿的。
卻在剛一側身時餐具“啪”地掉在地上,只好騰手去拾,但由於手腕的傷勢還沒完全康復,餐盤便在手裡顫顫悠悠了起來,她自顧不暇,打算先將盤子放到一旁時,這時有一雙光潔的商務皮鞋踩進了她的視線。
幫她拾起餐具的是只男人的大手。
她愕然,看過去竟是年柏彥。
他怎麼在這兒?不是有市里領導嗎?不需要應酬嗎?
腦中滋生一系列的問號時,年柏彥早就不聲不響地替她換好了新的餐具,又伸手拿過她手中的餐盤,淡淡問了句,“坐哪兒?”
素葉看了他一眼,又隨便指了個位置,這才看到偌大個餐廳,幾乎所有員工的視線全都投向這邊。
尷尬地小聲補上句,“還是我自己拿吧。”
年柏彥沒理會周遭的目光,轉身徑直走到她剛剛指的位置,素葉癟癟嘴,乖乖地跟在他的身後,低著頭,儘量不去看那些個複雜的巡視。
待她坐下後,年柏彥將餐盤放到她面前,低聲問了句,“想喝什麼?”
素葉想了想,“咖啡。”
年柏彥轉身便去拿了。
趁機,素葉抬眼掃了一下四周,她已經選了個十分不起眼的位置,但那些目光還是無孔不入,見她抬頭,又紛紛落下,各自故作有說有笑了。
沒一會兒年柏彥回來了,手裡多了個餐盤,又順便將一杯果汁放到她面前,他面對面坐了下來。
素葉瞅著眼前的果汁,好半天低低抗議了句,“我要的是咖啡……”
“果汁有營養。”年柏彥拿起餐具,語氣清淡內容qiáng勢。
素葉見他臉色淡淡的也不做無意義的掙扎了,又看他坐在對面用餐,忍不住說了句,“你怎麼在這兒吃飯了?”
年柏彥看了她一眼,沒作答。
見他qíng緒不高,她也不再多問,心裡嘀咕著是不是他看到蔣彬誤會了?又或者是覺得當著市領導的面兒失了上司的身份?怕是兩者都有吧。
兩人就默默地用餐,誰都不能再說話了。
年柏彥用餐時向來安靜,所以這麼一來氣氛更壓抑了,平時兩人在餐廳時也大多數是素葉說他在聽,偶爾會發表一下個人意見,但就算這樣,他的臉色都和顏悅色的,有時候她笑了他也會跟著笑,不像今天,臉色平靜得嚇人。
大庭廣眾之下素葉也不好說些私人的話,也選擇了緘默。
可眼珠子忍不住往他餐盤裡瞄,幾大塊現煎的鵝肝,從外觀上看就是外焦里嫩,明晃晃得誘人。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她剛剛拿餐的時候還沒有鵝肝呢,真不是時候。
不經意想起第一次來jīng石報導的那天,中午用餐也是這般光景,年柏彥也是坐在她的對面,盤中也有兩塊鵝肝,饞得她直流口水。
那時候所有的美好儘是曖昧,那時候的年柏彥可不像現在,擺著張臭臉。
正想著,卻見年柏彥將自己盤中的鵝肝全都放到了她的餐盤裡,素葉低頭一看,他已經用自己的刀叉將鵝肝切好,方便她單只手的用餐。
這一舉動著實引起了不少騷動,那些林林種種的目光無時無刻不再打量著這邊,自然將年柏彥的行為看在眼中,他們沒想到這兩人的關係已經親密到可以使用一副餐具的地步了。
素葉這時反倒不彷徨了,年柏彥看上去那麼淡定優雅,她也該學著點從容自若了。心中泛起絲絲感動,是幸福的甜,如第一次他當著員工的面兒為她剝蝦時的感動,這次他是那麼自然而然地用自己的刀叉為她服務,不同於前一陣子兩人的遮遮掩掩,他,這是公開的行徑嗎?
“想什麼呢,趕緊吃。”對面,年柏彥落下低低的命令,像是在呵斥不吃飯的孩子似的。
素葉瞪了他一眼,“是你一直心事重重。”
年柏彥抬眼瞥了她一下,她趕忙低頭吃鵝肝。
只是鵝肝太滑,她一下子沒叉穩掉在桌上,順便沾了漬在袖口上。她皺眉,下一秒卻是年柏彥拿過紙巾,十分自然地拉過她的手,替她清理袖口。
素葉臉一紅,想抽回手卻聽他命令了句,“別動。”
她便不動了,任由周遭的目光投she打量。
他的掌心很溫暖,指尖略有涼意,素葉悄悄打量著他,他垂眼,沉默地擦拭油漬,微低的臉頰線條硬朗分明,薄唇微抿,雖嚴肅卻令人怦然心動。
油漬,只剩淺淺的印子。
他這才鬆手。
手腕,殘留了他指肚的溫度。
“下午兩點參加會議。”年柏彥吃得不多,餐盤已經空了。
素葉正叉著只烤菠蘿,正往嘴裡送的時候聽他扔出來這麼一句話來後愣了,眨巴了兩下眼,“要我參加?”
年柏彥給了她一個“當然”的眼神。
素葉忙搖頭,“我下午還有——”
“必須參加。”他打斷她的話,語調不高卻很qiáng勢。
素葉噎了下。
年柏彥卻起身端著空餐盤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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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會乏味枯燥,雖說才進行了十五分鐘,但對於素葉來說不亞於十五個小時,下午兩點正是她jīng神最恍惚的時候,年柏彥倒好,竟這個時候拎著她來開會。
主持會議的人卻不是年柏彥。
主席位上,葉鶴峰正襟危坐,他看上去比前兩天瘦了不少,臉頰都凹進去了,兩鬢又多了不少花白的頭髮。素葉聽不進去他究竟說了什麼,只覺得他的jīng神狀態大不如從前。
撇開眼不去看他,故意忽略掉心中異樣的卻令她煩躁不安的感覺。
他的憔悴怕只是為了葉玉吧?乘龍快婿計劃落空,掌上明珠又被人津津樂道,他們葉家何嘗這般在媒體面前大肆被渲染過?
參會的是公司高層領導,各自分攤著最重要的運作環節,而素葉更像是個閒人,這場會議她完全cha不上話,而且也涉及不到她在公司的業務範圍。
倒是葉鶴峰直接衝著她開口了,典型的父親口吻,“小葉,傷口恢復得怎麼樣了?如果感到不舒服就回家休息,不要硬撐著。”
素葉不難感覺到來自四面八方深具內涵的目光,沒與葉鶴峰對視,淡淡回答,“好得差不多了。”又掃了年柏彥的方向一眼。
他坐在葉鶴峰身邊,眼睛看著電腦屏幕一動不動,很顯然是陷入了沉思,不知道在想什麼。
葉鶴峰這才放心,又詢問了她的工作狀況。
她逐一回答。
與葉鶴峰很明顯的家人口吻相比,素葉更顯得公事公辦。
☆、怎麼忍心一次次欺騙?
會議進行了近兩個小時,葉鶴峰最後又jiāo代了幾句後將剩下的工作jiāo給了年柏彥。待葉鶴峰離開會議室後,年柏彥沒有坐回到主席的位置上,在原位簡單jiāo代了下接下來的工作安排,尤其是新品推出市場,各個部門的配合要求。
素葉看著坐在主席位左手邊位置上的年柏彥,不由得想起媒體的推測,一時間也有些擔憂,她不知道年柏彥的權力是不是真的被架空了,否則葉鶴峰怎麼會親自主持會議呢?
那個空出來的董事長位置沉默而空dòng,看的素葉人心發慌。
年柏彥向來開會時的話不多,而之前會議已經那麼長時間了,他簡單明了地jiāo代完後就宣布散會,高層們紛紛往外走,素葉正起身時,只聽年柏彥淡淡命令了句,“素葉留下。”
直呼姓名的行為令所有目光都染了曖昧。
素葉一愣,下一秒想要哀嚎,她又犯什麼錯了?
很快,會議室只剩下她和年柏彥兩個,最後離開會議室的不知是誰還狀似“體貼”地替他們關上了門。厚重的會議室大門隔絕了外界所有的聲音,偌大的空間瞬時安靜了下來。
年柏彥始終坐在原位,眉眼和鼻樑間的線條匿影藏形,險峻凌厲之態微不可見。他把玩手中的簽字筆,目光落在她身上,開口時嗓音溫厚恬和,“過來。”
素葉努力地想去鑒貌辨色,試圖從他平靜溫涼的口吻和眼神中得到些許提示,又或者可以讀出他此時此刻qíng緒上的變化,但等走到他身邊了,她還是無法從他平靜的眉眼中獲得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