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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
“我相信天網恢恢,jiāo給警察處理。”年柏彥一字一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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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柏彥在辦公室里的東西不少,除去能用紙盒裝走的,休息室里的衣物全都打包郵寄,許桐親自清點,她的臉色很難看,幾次都yù言又止。
年柏彥將辦公桌上的相框放進紙箱後,淡淡開口,“許桐,你有什麼話直接說。”
許桐停了動作,看著年柏彥,“年總,你就這麼走了,太不值得了。”
“這世上沒什麼事是值不值得的,要看你願意不願意。”年柏彥封好了紙箱,語氣始終淡淡的,“你在jīng石幫葉淵,他現在能相信的人就只有你了。”
“可是——”
“許桐,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用替我鳴不平,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年柏彥打斷了她的話。
☆、不值得為我
許桐抿著唇,站在原地看著他。
正是午後,日光有些偏斜,透過扇葉有斑駁的影子落在他的臉頰,英俊的半張臉都籠罩在光影之中。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他像是沒有平時那麼嚴肅了,慣來緊繃的眉梢也放鬆了很多。他的薄唇只是微微抿著,不再是鋒利的一條線。
看著看著,許桐心裡有點難過,鼻頭就酸了。
她跟在他身邊很多年,從他在國外jīng石分部只是個主管開始,他的每一步都有她的參與。他最開始就是在銷售部,小小的主管,每個月身上就要背負銷售任務,如果完不成隨時都能捲鋪蓋走人。
葉家的人沒有因為他姓年而給他過多的照顧,從主管到分部門經理,他走得每一步都辛苦踏實,熬夜成了常有的事兒,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恨不得掰開來用。他的鞋子每個月都要換好幾雙,不是因為不同場合下需要搭配,而是真正地將鞋底跑斷。
在他想成為部門經理的時候,靠著自己攥來的佣金買了第一輛車,但因為他弟弟的喜歡,他毫不猶豫就給了弟弟,然後,在所有部門經理都開車上下班跑業務時,他還是在擠公車、坐地鐵,皮鞋還是照樣壞。
那個時候的許桐也是年輕氣盛,不理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她認為只是學生的年柏宵不需要開那麼好的車,但他笑著說,我弟弟一直喜歡跑車,再說,我現在每天在市場上跑,開個跑車跟人談生意?不適合。
許桐覺得,他那輛跑車就是給他弟弟買的。
他很能gān,也很聰明。他深諳銷售之道,知道什麼樣的東西要以什麼樣的方式賣出去效果最好。當他做上總監的位置上時,經常跟下屬說的話就是,不要以為將東西賣出去了你就是好的市場銷售,那只能代表你是銷售員,什麼是市場銷售?這跟銷售員不同,市場銷售就是要讓你的東西以最佳的表現方式得到最大化的利潤。
那個時候許桐就知道,自己沒跟錯人,他是個能將目光放得很遠的男人,他在乎的絕對不是眼前的利益,而是長遠的、發展的利益。
也就是在那一年,他喝得胃出血。
但同時,他也是公司升職最快的一個。
轉年,他被調到了市場運營部,負責整個分部的市場及銷售部門的管理工作,在他的領導下,南非鑽礦得到了最大化的利用和開發;同年,他以兼任開發部總監的身份前往南非及俄羅斯,重點考察當地鑽礦qíng況。
又過了一年,他在眾多競爭者中脫穎而出,穩穩坐上了總經理一職,負責整個歐洲區的開發和銷售工作,他的職位越升越高,工作越來越忙,經常奔波於各國鑽礦與應酬之間。他自小就對鑽石敏感,打小又跟著名師學著如何打磨鑽石,所以剛開始公司的產品加工和產品設計部門都對他不服氣的時候,他拿過一枚被鑑定師鑑定質素不好的鑽石原石,開始劃線、打磨,再到後來的設計、包裝、宣傳,埋頭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第二個月,這枚鑽石以高於本身的二十倍價值賣出。
所有人都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許桐跟著他也一路升職,但永遠是作為他的助理,她不是沒有其他職位的選擇,但是她,只想做他的助理。
就這樣,在國外的那幾年,許桐見證了他如何從一個默默無聞的男人變成了一個沉穩成熟的成功者,從前的辛苦勞作到一步步得來的財富名譽,他在歲月的洗禮下變得愈發充滿魅力。
直到他從國外被調回,成為了負責大中華區的行政總裁。
少了年輕氣盛的銳利,多了時間沉澱的內斂,這就是年柏彥的變化。
唯一不變的是,女人。
他身邊的那些女人。
他無疑是個英俊的男人,沒成功之前,有女人想要誘惑他,他成功了,無數個女人想要被他誘惑。
而許桐,她捫心自問,自己對他真的沒動心嗎?
可有些人,卻只能是遠觀的。
想著他這麼多年來的林林種種,素葉喉頭也堵住了,眼眶紅了,很快地,一滴淚無聲地滑落。
就在她抬手想要悄悄擦走時,一張紙巾遞到了她面前。
她抬眼,眼淚還來不及收,朦朧中看見年柏彥近如咫尺的臉和高大的身影。
他的手裡拿著一張紙巾,目光關切。
許桐心裡難受,接過紙巾,說了聲謝謝。
年柏彥看上去有些無奈,嘆了口氣,說,“我記得你上次哭應該是我升總監那一年吧。”
這麼一說,許桐哭得更厲害了。
年柏彥有些愕然,同時的,也有點不知所措了。
便給她不停地遞面巾紙。
許桐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眼淚就這麼不聽使喚地往下流,他說的沒錯,她上次哭是因為他喝得胃出血住院。他不知道她當時為什麼哭,只是看見她哭了,然後問她,她就說,那個客戶太難纏了,她受不了才哭的。
用力地壓住眼睛,她的眼淚才稍稍止住。
頭頂上是年柏彥淡淡的笑,然後,他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別哭了,葉淵可是個好上司,你跟著他,最起碼不會像個男人似的過日子。”
可是,她想跟的哪裡是葉淵呢?
但還是輕輕點點頭。
末了,年柏彥收回手,將最後一點東西收好,看向許桐說,“有句話,不是作為上司的身份對你說的。”
許桐紅著眼看著他。
“天偉是個不錯的男人。”多餘的話沒說,他點到即止。
許桐微微一怔,良久後看著他說,“我不大敢去喜歡上司級別的男人。”
一句話,令年柏彥手指一滯。
他抬眼看著她,目光里多了審視。
在這種目光的qiángbī下,許桐覺得自己的心事亦無法遁形了。她深吸了一口氣,重新對上了他的目光,說,“年總,我的確是喜歡你的。”
是的,誰會對年柏彥這樣的男人無動於衷呢?
一天兩天她視而不見可以,但是一年兩年呢?三年五年呢?
許桐也是個女人,從qíng竇初開到淡然自處,最好的年華全都在他身邊度過的。他工作時的認真,他的嚴肅嚴苛,他的從容睿智、他的成熟穩重……等等這些,都成為了許桐心系卻不敢去愛的因素。
因為她很清楚年柏彥的原則,但凡迷戀他的女秘書,唯一的下場就是被他辭退。她不敢去正視自己的感qíng,只能拼命說服自己,這個男人是她愛不得的,她不能愛上這個男人。
她不是不清楚他有過qíng人,他也是個正常男人,有著正常的生理需要。她不嫉妒白冰,或是其他跟他有過露水qíng的女人,因為,他依舊我行我素,沒有因為她們中的任何人而改變。
直到素葉的出現。
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其實許桐明白,早晚會有這麼一天,會有這麼一天他會陷入qíng網,他會全心全意地愛上一個女人。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她清楚地看見他眼神的變化,他的眼一直追隨著素葉,他的原則一次次因為她而改變。
很早的時候,她就有預感,他和她必然是要走到一起的。
因為嚴肅如他,開會的時候竟也會不自覺地盯著素葉的方向看,看著她匯報工作進度,他的眼神是許桐沒有見過的柔和的光。
那個時候,他們還沒在一起,他還是素葉的“姐夫”。
直到在千燈鎮的時候,當素葉闖進了他們的包廂,當素葉又尷尬萬分地轉身離開,她發現,他已經坐不住了。
他吃了一半兒就追了出去。
然後,就在那條長巷上,他與素葉重逢了。
她就知道,依照他的xing子,一旦是主動出擊了,就勢在必得了。
果不其然,他命她給素葉訂了同去南非的機票,並且,當晚他將素葉帶回了他下榻的酒店……
不在乎、不難過是假的。
但,她其實很喜歡素葉,也感謝素葉的出現,如果不是因為有素葉,那麼她的心還在苦苦糾結著、掙扎著、痛苦著。
貝拉喜歡年柏彥,這件事她早就知道。
也私下提醒過貝拉,別太心思外露,可貝拉不聽。
然而,終於有一天,她也被年柏彥辭退了。
當時,她問過年柏彥,為什麼要辭退貝拉?
年柏彥則風輕雲淡地說,葉葉不是很喜歡貝拉。
是啊,在他心裡,只有素葉最重要。
今天,面臨著這樣的離別,許桐覺得,自己要為自己來個了結了。
正如那天素葉問她,你原本可以度假的,現在回來,不怕惹上麻煩嗎?
她回答說,他是我上司,上司有難,當下屬的哪還有心qíng遊山玩水。
素葉便看著她,久久的。她被素葉看得發毛,但表面還是風輕雲淡。結果,素葉輕聲地說了句,許桐,其實你是喜歡他的,對嗎?
她著實被素葉嚇了一跳,她以為自己的心思掩藏得很好,一直以來,連她自己都開始相信只是將年柏彥視為上司,可素葉的一句話,將她內心的尷尬全都曝光了。
她支支吾吾,想要去否認,素葉卻拉過她的手,真誠地說,柏彥能被你這樣的女人喜歡著,是他的福氣,許桐,我沒有生氣,也沒有怪你,喜歡一個人是沒有錯的,我要謝謝你,一直這樣騙著自己。
許桐想哭,覺得自己卑鄙極了。
素葉卻笑著說,你決定怎麼了斷這份感qíng了嗎?
許桐忙著解釋,小葉,我沒想過要去破壞你們之間的感qíng。
素葉說,我知道,我清楚你的為人,所以才不想你這麼辛苦。如果你喜歡他,那麼就跟他說吧,我相信柏彥,也相信你,你們會處理好這種關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