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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那截心臟也涼透了。
具體來說應該是嚇得魂飛魄散。
怪不得素葉一到甲板就覺得周圍有點眼熟,定睛一看,船竟調轉了方向,正以最緩慢平穩的速度接近小島。
而小島上也被照得透亮。
應該是年柏彥命人開啟了島上所有的光源,與她所處的船隻jiāo相輝映。
不知怎的,素葉心裡竄起莫名的恐慌,這種恐慌又不像是面對年柏彥的。
她似乎覺得,自己這顆渴望逃脫的qíng緒似曾相識。
記憶里好像有隻手隱隱地藏於黑暗之中,gān枯的,還有冷冰冰刺耳的笑聲,衝著她鋪天蓋地過來。
素葉一個激靈,下一秒就失去了理智。
她快速竄到了有yīn影攤落的位置,打算跳船了。
再晚,船就擱淺了。
只是她忘了,對手是年柏彥。
就在她正準備跳船時,那個女人帶著兩人不知從哪兒竄出來,衝著她的方向喊了句,“快,在這兒呢。”
兩個壯漢咚咚地衝著她跑過來。
素葉見狀,閃身躲過最靠前的那位壯漢,一拳頭打在了他的鼻樑上,痛的他捂著鼻子哇哇大叫。
“老天!”喬伊見狀開始大呼小叫,緊跟著對聽見動靜跑上來的幫手大喊,“上去幫忙。”
可想而知素葉的命運。
她再會拳腳功夫也胳膊擰不過大腿。
結果,被五花大綁。
等船終於靠岸的時候,喬伊嘆著氣蹲下身看著素葉,“對不起啊,是年哥哥讓我綁你回來的,我之前一直不知道你……那個,哦,當我什麼都沒說,找到你就好了。”
素葉一番折騰已經沒了力氣,她低著頭,長發垂在臉頰兩邊,“他讓你綁我?”
“是……所以你可別怪我啊,他說……你挺危險的。”
素葉驀地抬眼,目光鋒利。
嚇得喬伊一屁股坐在地上。
素葉這才發現,她身上穿的是她的衣服,更加刺痛了她的眼。
“你什麼意思?”
喬伊小心翼翼站起,離她八丈遠,“其實我知道啊,有很多心理醫生在見到了太多心理疾病後自己也會有問題,你放心,年哥哥一定會找到最好的心理專家治好你,在這個小島上挺好的,適合你養病。”
素葉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個女人會這麼想她,重要的是,竟是年柏彥說的?
“他跟你說,我jīng神有問題?”
“那個……剛剛你的確打了人……”
“我沒病!真正有病的是年柏彥!是他把我囚困在這個島上的!”
喬伊嚇得都快跳出甲板了,其他幾個人見狀後也後退了兩步,良久後喬伊做安撫狀,“你一定要冷靜,年哥哥都是為你好……”
素葉驀地停住了掙扎和咆哮。
她忘了,有的時候在特定的環境下正常人也會被視為jīng神失常,例如,將一個正常人放在jīng神病院裡,時間一長連他自己都忘了自己是不是個正常人了。
再例如現在的她。
很顯然她的行為已經引起了眾人的恐慌,這要緣於年柏彥的yù加之罪,因為正如年柏彥自己說的,外面的人沒有誰會相信他年柏彥會綁架個女人。
素葉突然覺得天旋地轉。
很快,她被押上了岸,像個留守犯人似的。
原本就細白的沙灘被小島的燈光照得近乎耀眼。
年柏彥就站在沙灘上,穿得極為休閒。
上身是藍白色的休閒襯衫,下身是那條白色的亞麻長褲。
他佇立在那兒,高大偉岸的身形一動不動,平靜地注視著被人五花大綁上前的素葉。
襯衫的扣子解開了三顆,很隨意,露出少許結實的胸膛,袖子挽在了胳膊上,深麥色結實的小臂上是凸起的血管,兩隻大手悠閒地cha在褲兜里。
燈光耀亮了他的短髮,也襯得他瞳仁之中是深不可測的黝黑,如再遠處的海面,被夜空吞噬。
他沒上前半步,只等著兩壯漢押她上前時才伸手,結實的手臂圈住了她的腰,卻在不動聲色間用了力,令她再想逃脫也難了。
“辛苦你了喬伊。”他目光直視著前方,面帶微笑,雲淡風輕地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
喬伊搖搖頭說沒什麼,但目光又有點遲疑,看了看素葉,又看向年柏彥,“她真的……”
“我沒病!”素葉憤恨,衝著年柏彥低吼,“我清楚知道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我要告你,一定要告你!”
年柏彥卻豎起根手抵在唇邊輕輕“噓”了一下,然後狀似憐愛地將她一縷長發輕輕別於耳後,溫柔道,“好,等你病好了,想怎麼告我都行,太晚了,我們回去好不好?”
素葉不可置信地看著年柏彥,再看看周圍人看著她的眼神,一時間怒火中燒,“你別裝了!我知道你想gān什麼,你想讓所有人都以為我是神經病是嗎?你妄想!這是不可能的!”
“好了,一切都是我的錯,聽話,已經很晚了,別人還要休息呢。”年柏彥gān脆將她輕輕摟在懷裡,結實的手臂卻足以控制她的憤怒和掙扎,低頭,眾目睽睽之下輕吻了她的額頭,眼神輕柔,“葉葉,我是愛你的,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會治好你。”
☆、折斷你的翅膀
年柏彥的一句話預兆了他的有恃無恐。
他落在她額上的是溫存的氣息。
輕柔的語氣會令人誤以為他的深qíng厚貌,痴qíng纏綿。
因為,有那麼一瞬的功夫,素葉的心也被年柏彥的那句“葉葉,我是愛你的”不經意震dàng了下。
像極了qíng侶間的愛語。
像極了曾經的他用曾經的“深qíng”來輕掬她的心。
只是,素葉覺得,如果沒有後半句的修飾,她至少還會認為他在做戲。
做給眾人看,在這片被燈光晃成了白晝的沙灘上。
當他的唇離開她額頭的半秒鐘時間,她緊盯著他的眼。
那雙宛若深海般不可捉摸的黑眸匿藏著隱隱的光。
光極短也極淺。
迅速划過他的瞳仁深處,亦如從夜空轉瞬即逝的流星。
卻令她準確無誤地察覺出他的別有用心。
是的,年柏彥從來都不是做戲給別人看的。
不管周圍有多少人,不管是他的行為還是從他口中說出的話,他只在跟她傳遞一種信息,唯一的信息。
那就是,這麼擅於掌控的男人,他是絕對不會把主動權jiāo到你手中的。
作為心理分析師的素葉,自詡從她踏入這行業來到現今算是閱人無數了。
可她沒見過像年柏彥這樣的男人,他總是冷靜地、不動聲色地來擊垮你所有的驕傲。
也許誰都讀不懂年柏彥,就連她這個自認為可以看穿人心的專家。
她努力地想去找尋他的破綻,卻反被利用。
她以為年柏彥的冷靜也許只不過是種偽裝,藉以維護他在商場上的權威和地位。
直到現在素葉才明白什麼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冷靜。
就是能將所有不利於他的qíng況,在瞬間被他反客為主,然後,或許在談笑間,或許在不動聲色間就能被他抓住軟肋。
素葉覺得自己就是那樣。
她像是一條修煉了千年的蛇,最終卻被他揪住了致命位置。
也許上輩子她和他就是仇家。
積怨太深了,所以尋到了這輩子。
不經意想起在最初與他相識時有過的一段對話。
她說,像他那雙眼睛那麼擅於看穿人心,應該去做心理諮詢師。
而他卻說,我擅長看穿的並非人心,而是人xing。
所以,他從一開始就告訴了他不容人挑釁和忤逆的權威,只是她沒從他的話中聽出端倪來。
是啊,年柏彥擅長的就是一cha到底的控制,只要他想,他可以利用人xing這種說不清道不明卻遠比人心還要複雜的東西來達到他的目的。
現在,他就達到了他的目的。
至少,聽從年柏彥吩咐將她重新遣送回來的那個叫做喬伊的女人信了他的話。
也至少,將她五花大綁的那幾個壯漢看著她的眼神里多了一絲叫做警惕的東西。
素葉無法推開他,卻還想著做最後一次的努力。
她只能求助於那個女人,雖說,也許她早就被年柏彥給蠱惑了。
可是,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幫她吧?
如果換做是素葉的話,迷戀著一個男人,那麼一定會幫著另一個留在他身邊的女人逃離。
原因很簡單,這是女人獨占xing心理在作祟。
她幫了她,她不就可以跟年柏彥在一起了嗎?
於是素葉將目光直接落在了喬伊身上,儘量讓自己看上去qíng緒波動小一點,語氣聽上去近乎哀求,“請你幫幫我,幫我離開這兒。”
這個喬伊是她唯一的希望,就算她再覺得這個女人不順眼都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如果這個喬伊的船一走,她想等下次機會就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了。
除非,是年柏彥想開了主動放她走了。
喬伊看上去有點為難。
“拜託你,事qíng真不像你想像的那個樣子,我知道,打了你的人是我不對,但、但那是正當防衛!”素葉焦急地看著喬伊,生怕她不相信,又補上了句,“年柏彥在撒謊,陳姐可以作證!”
喬伊看了看年柏彥那張面無表qíng的臉,然後看向陳姐。
陳姐卻被嚇了一跳,忙忙擺手,“對不起啊,我什麼都不知道。”
“陳姐,你怎麼能說什麼都不知道?昨晚上他對我做了什麼你不是看見了嗎?”素葉這下子真急了,唯一一個證人還倒戈相向了。
她相信陳姐一定看到了昨晚的一幕,看到了年柏彥怎麼nüè待她,否則今天白天她也不會說那番話了。
豈料陳姐還是搖頭,半晌後小心翼翼憋出來一句,“素小姐,您還是聽先生的話回去早點休息吧,您休息好了,對您的病qíng才有幫助。”
“你說什麼?”素葉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
“素小姐,這裡真的很適合療養,您就別再折磨自己,也讓先生省點心吧,好嗎?”陳姐苦口婆心。
其實她剛來這兒的時候也覺得挺奇怪的,對素葉感到奇怪。
陳姐可不是普通的保姆,她伺候的全都是有錢的主兒,見過的事qíng用匪夷所思來形容倒也不為過,可來到了這個小島後她才覺得這才是天上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