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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葉這才察覺到自己在原地發了愣,甩掉了一腦子漿糊後上前。

    商場的人不多,每一層三三倆倆屈指可數,如此,就襯得她和年柏彥之間愈發地安靜。

    “如果作為*,我不得不說你的態度太散漫了。”是年柏彥開口打破了安靜,他的嗓音低低的,穿過她耳時也壓了些重量。

    素葉的臉是轉向櫥窗的,看著裡面一件件光彩華貴的衣服,說了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年柏彥再次頓步。

    素葉見他停了腳步後不解,也止了步,隔著一米多的距離盯著他。

    旁邊有一對qíng侶經過,好奇地回頭張望。

    這一幕就好像周圍的一切都是流動的,只有她和他,處於靜止之中,如電影中的定格畫面。

    “你過來。”年柏彥開口。

    素葉不知道他要gān什麼,走上前,在他面前停下來,抬頭看著他。他騰出一條胳膊,平淡的語氣里聽不出太多的慍怒。

    “挎著我。”

    素葉看了看他的胳膊,又看了看他。

    “至少,你的表面功夫做足了才行,素葉,別忘了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年柏彥淡淡補上了句。

    素葉的神qíng僵了下,但很快地,她一把挎上了他的胳膊,衝著他彎出了最絢爛的笑,然後,近乎咬牙切齒地說,“可以走了吧年總?”

    年柏彥唇角微微返笑,“你最好有點敬業jīng神。”

    這句話刺得素葉心裡不舒服,手指緊緊攥著他的襯衫料子,沒好氣地說了句,“你對你前任的要求也這麼多嗎?”

    年柏彥轉頭盯著她,眼神略微沉了下。

    素葉覺得周遭的空氣沒由來地涼了一下,而在下一秒,她就被年柏彥按在了牆上。

    “你要gān什麼?”她警覺,“這可是大庭廣眾!”

    “你也說了這是大庭廣眾,你覺得我能對你做什麼?”年柏彥的大手搭在牆上,袖口敞開來的金屬袖扣折she了頭頂上的水晶光線,如波紋似的落在了素葉的臉頰上。

    他壓低了臉,在近乎貼上她鼻尖的時候停下,落下了句,“還沒哪個敢像你似的這麼肆無忌憚。”

    素葉不迴避他的眼,迎上他的視線,“那你是希望我肆無忌憚還是對你唯唯諾諾?”

    年柏彥沒回答。

    薄唇微抿著盯著她,瞳仁深處的光忽明忽暗,有一點點的柔和,又有一點點不容招惹的威嚴。

    素葉覺得,他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掙扎什麼。

    片刻,他開口,意外地染了一點的笑,“你還看好什麼東西了?”

    素葉盯著他的目光移到了偏離三十度的地方,風輕雲淡說,“我在想,我要不要戴一款qíng侶表,跟你一個系列的。”

    年柏彥順著她的目光轉頭,掃了一眼不遠處的表店後,再將目光落回她臉頰時,唇際的線條稍稍柔和了些。

    “好。”

    ——————————華麗麗分割線————————————

    “忙裡偷閒的感覺還不錯吧?”

    大學校園的林蔭,清亮的陽光穿過葉fèng,在白色木椅上落下斑駁的光影,稍稍再遠處,有白蘭幽香,瓷白的花瓣晃動在陽光下,恣意綻放。

    素葉買了兩杯奶茶,將其中一杯遞給林要要後,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笑問。

    chūn季,層次豐富的顏色區分了季節。

    尤其是身在校園,渾濁的心思和現實的壓力會清淡了不少。

    這原本就是個小文藝盛行的地方,連帶的,置身於環境之中的人也跟著文藝起來。

    素葉剛剛上完一堂心理分析課,而林要要也難得地請了一天假,按照素葉說的,這世上沒什麼比在母校散漫地過上一天更美好的事了。

    於是,林要要就來了。

    喝了口奶茶,她將杯子捧在手心,看著糙坪上或散步或趴著看書的同學,感嘆地說了句,“不知道為什麼,每次來母校我總能想起張愛玲的半生緣,想起那句‘回首半生匆匆,恍如一夢’。”

    素葉笑了,說,“我覺得啊,咱倆都還沒到可以回首半生匆匆的年齡。”

    學生時期,她和林要要都不是那種抱著課本死磕的同學,都是那種一水兒地到了快考試時在自習室里挑燈夜讀的人。

    素葉覺得,一個人平時喜歡看什麼書真心是決定了後天的xing格養生,正如林要要,大學期間最寶貴的就是張愛玲,一部半生緣幾乎被她翻得快成珍藏版了,每次翻頁都得小心翼翼生怕掉渣,而在讀到《紅玫瑰與白玫瑰》時,她覺得這就是人xing的訴說和無奈,就這樣,林要要憑著對張愛玲的熱qíng混進了學校的文學社,倒是符合了她新聞系的專業背景。

    後來,在李安執導的《色戒》上映時,林要要在走出電影院後感嘆了句:李安導演終究還是仁慈的,至少沒拍出張愛玲筆端的冷漠來。

    而素葉不是不痴纏於張愛玲的婉約蒼涼的文字,相比張愛玲她更愛三毛,愛三毛的撒哈拉故事,愛她筆端的悠緩樂觀,愛那個可以令三毛遠赴撒哈拉的大鬍子荷西,所以相比林要要在文學社的步步穩升,她反而喜歡跟戶外驢友們混在一起,三毛,對她的影響甚大。

    林要要抿唇笑了,抱著奶茶,整個人懶懶地窩在木椅上,輕聲道,“這年頭,人活一天的壓力趕上六七十年代的人活上一年的了,你說說看,這種比例還不算是半生嗎?”然後看向素葉,“如果你真覺得生活自在,那就不用在學校里任職了,回母校上班,不也是尋求內心的平靜嗎?”

    素葉靠著椅子的另一邊,迎著淡淡的光亮看著她,“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所以,總要想辦法生活下去才對。活到了咱們這個年齡,相比初入社會的,我們成熟,相比走過半生的,我們也算是能夠總結一部分人生道理。人生來就是做苦行僧的,我們從生到死,其中一輩子都只在學習一件事,那就是怎樣接受現實,而不是變得越來越現實,等學會了,我們就閉眼了。”

    林要要聽了笑了,目光延伸到了她的身後,努努嘴,“你看李教授,如果你要問他這輩子最大的理想是什麼,他肯定會說,願世界和平。”

    素葉回頭瞅了一眼,李教授正好從糙坪經過,夾著課本準備去上課,她忍不住笑彎了眼。

    李教授將一生的jīng力全都奉獻給了學校,孜孜不倦,是本校心理教研室主任,也是很老派很傳統的教育家,他可謂是桃李滿天下,這些桃李之中,也包括素葉。

    林要要對李教授印象深刻是緣於一次她的蹭課,她是聽素葉說教心理公共關係的李教授長了地中海的腦袋感到好奇,有一次就混進了課堂。當時李教授正在講課,他教學有個特點,喜歡跟同學拉近關係,便講著講著就講到了畢業後大家的就業選擇問題上。

    當時素葉正在看三毛的書,李教授點了她的名,問她,你的理想是什麼?以後要做什麼呀。

    素葉滿腦子都是撒哈拉,眼前似乎還流竄著大漠孤煙直的場面,還有幾個婦女在沙漠中如何洗澡的問題,順口回了句,我……拯救世界吧。

    一句話落下後,引得哄堂大笑。

    李教授也輕輕笑了下,然後看向正在埋頭於張愛玲的林要要,“身邊的這位同學呢?你的理想是什麼?”

    素葉趕緊碰了下林要要。

    林要要正沉迷於溫婉疼痛的世界,沒料到教授會突然點名,愣了半天,說了句,“我的理想是……拯救素葉。”

    又是一陣鬨笑。

    還是李教授見多識廣,比她們多吃了幾年鹽頭腦就是反應快,他說,“我覺得這兩位同學的理想甚好,素葉同學是學心理的,心理諮詢師的人物就是要拯救人心,人心平和了,世界才能和平,這是多麼崇高的理想啊。還有她身邊的這位同學,你應該不是本系的同學吧?看得出你們兩人的關係不錯,應該是好朋友,那麼,好朋友就是相互幫助和體諒的,心理諮詢師拯救別人的人心,你是諮詢師的朋友,諮詢師也有迷茫的時候,所以作為朋友,你才是心理諮詢師心靈的拯救者,理想更高!”

    素葉帶頭鼓起了掌,從此,她和林要要都超級崇拜李教授。

    “在你沒拯救我之前,我先拯救你吧。”等李教授走遠了後,素葉從包里掏出平板電腦,“你的婚紗我都幫你訂好了,你真心想嫁的話,我可是真心會送的。”

    說著,將平板遞給了她,“這是設計樣圖,不是市面款,我可是花了大價錢找了設計師的。”

    林要要拿過看了一眼,很婉約的線條,她抬眼,想說什麼又止住了,半晌後抿唇淺笑,指著她的手錶,“相比婚紗,我倒更稀罕你這塊表。”

    一把拉過素葉的手,腕上熠熠生輝。

    “這塊表我在巴塞爾鐘錶展看見過,陀飛輪技術登峰造極,再加上鑲嵌的一百六十顆鑽石,我想想啊……”林要要故作沉思,“這個牌子這款表的價位應該是在150萬左右。”

    然後神qíng轉為驚奇,指著素葉,“你這麼愛財如命,肯定不可能自己掏錢買,這塊表要麼是人送你的,要麼就是仿貨。”

    素葉抽回手,白了她一眼,“我雖說貪錢吧,但不代表著我的生活品質下降。”

    “他送的吧?”林要要也知道她是寧缺毋濫的主兒,不可能戴著貨上街。

    素葉伸手敲了敲平板電腦,“林同學,你的注意力應該在婚紗上。”不知怎的,她總覺的林要要有點迴避什麼。

    林要要看了一眼設計圖,想了想,“我的婚紗和你手上的那塊表哪個更貴?”

    素葉笑得燦爛,“親愛的,你別聽過‘禮輕qíng意重’這句話嗎?你得學學人家李白的境界,桃花潭水都深三尺了,人李白還覺得汪倫的友誼最重要。”

    其實林要要這件婚紗她不僅花了大價錢還費了大心思,在年柏彥一擲千金為她買下這塊跟他腕錶同一系列的女表後,她就來到了之前溝通好的婚紗工作室,來具體洽談林要要的這件婚紗。

    當時店主熱qíng洋溢,看著他們兩個說,“是兩位的婚事將近了嗎?恭喜二位。”

    素葉當時不知道怎的,脖子有點僵,沒想著搖頭,而“不是”這兩個字一直在她口腔里打轉,卻遲遲吐不出口。

    而年柏彥亦沒否定,面色平靜不知道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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