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頁
林要要卻大膽地對上了他嚴肅的雙眼,等待他的回答。
“她說的,還是你猜的?”他問。
換做平時,可能林要要就怕了,但今天她覺得,相比素葉而言,這都不算什麼。
“年總,我問你,如果素葉已經不愛你了呢?”她沒回答他的話,反而再次qiáng調剛剛的問題。
年柏彥的臉色愈發冰冷,與林要要對持了片刻後,低沉落下答案,“我不會丟下她。”
“你愛她?”
“對。”年柏彥毫不猶豫。
林要要也凝了神qíng,看著他一字一句道,“事實上,你壓根就沒資格愛她。”
他愣住。
許是喝了酒,林要要的qíng緒有點激動,但說完剛剛那句話後也儘量地壓住了qíng緒,良久後才說,“你壓根就不知道,不是素葉主動要打掉你的孩子,而是那個孩子她壓根就保不住。”
年柏彥震驚,“什麼?”
“素葉騙了你,她在沒去杭州之前就知道孩子保不住了,雖說她一直在努力想要保住孩子。”林要要將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跟年柏彥說了。
“她聽到了你和葉鶴峰的對話,傷心難過導致流產徵兆,醫生說她的身體應該在調養好了後才適合懷孕,但這個第一胎已經有了流產的跡象,是怎麼都保不住了。從北京到杭州,她一直努力地想要得到奇蹟,希望孩子能夠有存活的可能,但到了杭州,孩子就已經流掉了,醫生說,這次的流產對她的身體傷害極大,對以後的生育也有影響。”
年柏彥徹底怔住了,他從來都不知道這些……
“我知道她對你說,她以後懷孕機率小是因為她主動打掉孩子造成的。我想你也應該明白她的意思了吧,實際上她是不想讓你心存內疚才這麼說的,寧可將所有的錯都怪在自己頭上。”林要要一股腦倒出心裡的話。
“而事實上,素葉壓根就沒有對不起你過!她從沒因為你的話而想著去打掉你的孩子,相反,這些苦痛都是她一人去承受的。當你知道孩子沒了的時候,你可以將所有的怨恨撒在她身上,但是她呢?她只有一個人,找不到任何人去撒氣!你說你愛她,但你信任過她嗎?如果不是因為你的話,她就不會悲傷出走,也不會獨自一人去面對失去孩子的痛苦。如果你能多信任她一些,就算她失去了孩子,那麼最起碼還有你在身邊陪伴她度過那段難熬的時間,你愛孩子不假,但你永遠體會不到當一個母親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從體內流出來的痛,那是撕心裂肺的痛,男人永遠無法體會!”
可是,年柏彥體會到了!
林要要要對他說的話不長,卻字字如劍,狠狠刺中了他的心臟。
他想起在杭州時自己差點掐死素葉,想起在小島時自己對她所做的一切,想起她原本就孱弱的身體卻又要遭受心理上的煎熬……
想起這一切,年柏彥就恨不得殺了自己!
林要要看著他,他的臉色青白,大手撐著桌角,高大的身體近乎搖搖yù墜,輕嘆了一口氣道,“我想,素葉就是不想看見你這樣,才對你撒了謊。她有她的用心良苦,她也絕對不會想要讓我來告訴你實qíng,正如她說的,結果都一樣了,究其原因已經沒有必要了。今天我跟你說這些沒其他目的,只是希望你別再繼續錯怪素葉,她對你的感qíng始終就是坦坦dàngdàng的,孩子沒了是她的心結,但對你近qíngqíng怯又何嘗不是因為你對她的態度造成的呢?既然彼此都深愛著對方,又何必一定要相互折磨呢?”
林要要說完這番話後就離開了。
而年柏彥,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想到這兒,摟著素葉的手臂又收緊了很多。從昨天到現在,怕是以後的每一天每一秒他都將會活在內疚之中。他痛恨自己的失去理智,痛恨自己當初跟葉鶴峰說的那番話,痛恨自己在沒了解qíng況下就被憤怒衝擊了大腦。
他真的以為素葉打了自己的孩子,一直以來他都深信不疑,所以,每每他很想好好愛她的時候,腦海中總能回dàng著素葉的那句:我愛的是蔣斌,年柏彥,我壓根就沒想給你生孩子!
孩子,就像是一根刺似的嵌在他心上,雖說他命令自己要放下,但當他知道素葉因為打了孩子之後而影響以後生育時,他難道一點氣憤都沒有嗎?
有!
他在想,她怎麼可以這麼殘忍?殘忍到傷人傷己的地步!
可是,他又是深深愛著她的,他無法說服自己不去愛她,無法對她視而不見。那日滂沱大雨,他在青石街找到了她,將她緊摟入懷時,他真的想著,一切就這麼放下吧,他和她就算沒孩子也會幸福。
年柏彥深深地自責,並且在心裡咒罵自己。
他以為自己有多高尚?以為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以為在這份愛qíng里自己的付出是那麼多那麼占領道德的高地,而實際上,光是素葉獨自忍受孩子流產的這件事,就足以令他痛徹心扉。
比起她的痛,他的又算什麼?
是他被憤怒蒙蔽了雙眼,是他忘了她是個敢愛敢恨的人,是他忘了她在他身下流著淚說,柏彥……柏彥,我愛上你了,怎麼辦呢……
是他忘了,女人在這個時候說出的話才是最真實的。
是他忘了……
還是,真正不懂愛的人是他?
所以,現在看著素葉這個樣子,他知道她心裡難過,他的心更似被刀子剜過般疼痛。
他的痛,來自於她對實qíng的隱瞞,他內疚他後悔,他咒罵自己當初的行徑,如果不知道實qíng,也許還沒這麼痛。
這是他欠她的,他願意用一輩子來還。
素葉在他懷裡窩了會兒,良久後說了句,“我沒生氣,她們又不知道……”
“對不起。”年柏彥在她頭頂低低落下句抱歉,親吻了她的額頭。
素葉略感愕然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說這句話。
年柏彥沒解釋太多,只是收緊了手臂,低頭看著她,“你這麼喜歡體積大的禮物,那麼改天我給你買個比這個還大的。”
素葉忍不住笑了。
“我要那麼大的東西gān什麼?”話畢,調整了qíng緒去拆其他禮物了。
年柏彥看著她小小的背影,眼底是疼惜,是憐愛。
“誒?這份禮物很奇怪啊。”素葉拿過個盒子,晃了晃,很輕。
盒子是用黑色包裝紙包裝的,十分顯眼,光是看著這包裝紙的顏色就很奇怪,誰沒事會選擇用這個顏色的包裝紙來打包新婚禮物呢?
年柏彥拿過禮物。
素葉一下子按住了他的手,“不會是定時炸彈吧?”
年柏彥對她的想像力佩服得五體投地,“真要炸也先是炸我。”話畢,便拆開包裝。
見沒什麼危險,素葉趕忙奪過盒子,“我來我來。”
年柏彥被她逗笑。
盒子打開,沒什麼價值連城的珠寶首飾,裡面的東西卻令素葉大吃一驚。
“這……也算是禮物?年柏彥,一定是你朋友gān的,我的朋友絕對不會在盒子裡只裝一個紙條。”素葉衝著年柏彥晃了晃從盒子裡拿出來的東西。
折著的紙條一份。
像是進貢似的安詳地躺在不大的盒子裡。
年柏彥也覺得奇怪,接過紙條,打開。素葉也湊過去腦袋,上面的字跡清晰卻歪歪扭扭,應該是左手寫的。
“恭喜兩人終於重逢,緣分,妙不可言。”素葉輕聲念完,眉頭擰在了一起,眨巴了兩下眼看向年柏彥,“什麼意思?”
年柏彥看著紙條上的字,若有所思。
“終於重逢?”素葉思考,“用這句話來形容我倆的關係,怎麼都覺得怪怪的呢?”
更重要的是,誰那麼無聊送一句話當成賀禮?就算是一句話吧,那也應該是什麼恭喜喜結連理之類的吧?又或者像陸北辰那麼詩qíng畫意的詞句,這麼句“恭喜兩人終於重逢,緣分妙不可言”是什麼意思?
年柏彥收起紙條,輕輕拍了下她的腦袋,“也許對方知道你經常跟我吵架,現在結婚了,和好了,所以就是這個意思吧。”
“誰經常跟你吵架了?”素葉質問。
年柏彥高舉雙手做投降狀,“是我無事生非。”
這還差不多。
素葉抿唇笑了。
想了想,又搖頭,“我總覺得怪怪的。”
“是你太敏感了。”年柏彥重新將她納入懷裡,輕輕笑著。
“我的婚紗都被剪了,難道還不奇怪嗎?”素葉耿耿於懷,“說不準剪婚紗人跟這個送紙條的是一個人呢,這個人心理一定有問題,要不然好端端地送張紙條來。還有婚紗,偷了也就算了,竟還剪成那樣,太可怕了。”
年柏彥將她一縷長發別於耳後,揶揄,“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敢qíng沒剪了你的衣服。”主要是心疼,那麼貴的衣服她還一次沒穿,可是要要從歐洲特意帶給她的婚紗。“後來你查監控了嗎?看見嫌疑人了嗎?”
年柏彥眸底深沉,看不穿他的心思,他輕聲道,“監控器沒拍到,可能就是誰吃醋而已,別大驚小怪了。”
“剪我婚紗是小事嗎?”素葉瞪大雙眼,“要是被我知道誰gān的,我非揪光他的頭髮不可!要我說,送紙條的和剪婚紗的就是一女的,肯定是你的那些鶯鶯紅紅的。”
年柏彥縱容她將這麼一頂帽子戴他頭上,摟著她的腰,“好好好,你怎麼想都行,還有那麼多禮物趕緊拆吧,別因為這點小事影響了心qíng。”
素葉盯著他一眼,也不多說什麼了,繼續拆禮物。
年柏彥站在原地,大手揣進了兜里,那張紙條被他攥在手心,輕輕捻著,若有所思。
———————華麗麗分割線————————
因為年柏彥一早就訂好蜜月計劃,所以兩人提前一天回了門,
現如今,回門的禮節不多了,但方笑萍還是早早兒地就開始包餃子,煮餃子,素冬也在廚房幫忙,當門鈴響起時,他圍著圍裙探頭,“素凱,去開門。”
素凱今天也難得休息,穿得很是休閒,正在擺果盤,聽見後趕忙去開了門。
素葉鑽進了屋子,歡快說了句,“好香的紅燒鯉魚味兒啊,一聞就是舅舅的傑作!”
“趕緊給紅包。”素凱衝著她一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