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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當”一聲,林要要手裡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你還有沒有點教養了?你在家吃飯也這樣嗎?”阮雪曼一下子將怒氣撒在林要要身上。
“對不起。”林要要使勁咬了下唇,彎身準備拾筷子。
“媽,您這是gān嘛呀?”葉淵見狀趕緊替她拾起了筷子,又命小阿姨換了一雙過來,桌下牽過林要要的手,目光轉向阮雪曼,“我和要要的事已經板上釘釘了,就算您再不想承認,婚期都已經對外公布了,難道您還想讓所有嘉賓笑話我們葉家?”
☆、你還恨我嗎
葉淵的一句話憋得阮雪曼滿臉通紅,她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鴨,嘴巴長大,呼吸變得急切,胸脯上下劇烈起伏,良久後,滿腔的憤怒轉成了委屈,下一刻,眼眶紅了,開始哭了。
“我算是看出來了,你答應我會jīng石從來都不是為了葉家,你就是為了這個女人,葉淵啊葉淵,我可真是白生你這個兒子了。人都說老有所養老有所樂,攤上你這麼個不成氣候不擔責任的兒子你叫我老了怎麼辦?現在葉家上下全都指著你了,你倒好,一天到晚就想著開什麼飛機,那個飛機場是你家的嗎?你家是葉家,企業是jīng石!你現在一撤,你讓jīng石怎麼辦?難道你沒看出年柏彥的野心嗎?你這不是白白地把jīng石拱手讓人嗎?”
阮雪曼一哭鬧起來完全是聽不進別人說什麼,倒沒有歇斯底里,但字字會往別人的心窩子裡戳,而無辜中槍的成了林要要,在阮雪曼眼裡,林要要的罪狀跟呂雉西施沒什麼兩樣。
所以,阮雪曼這麼一哭,林要要顯得無所適從,手裡拿著葉淵遞過來的筷子,再也吃不進去了。有幾次想起身就走的衝動,但不知怎的,雙腳像是釘在了地面上似的一動也動不了。
為什麼沒走?
她想也想不出原因,最後只能歸結成一點:她不想得罪葉淵。
不想得罪葉淵的理由就很簡單了,是他手裡握有不雅的、不利於她的東西,她生怕自己抬腳一走惹得阮雪曼更不高興,葉淵一怒之下跟她翻臉做出點什麼不理智的行為。
是嗎?
她只能這麼想。
葉淵聞言阮雪曼的話後又無奈又覺得可氣,想安慰阮雪曼又覺得她說話過分,下意識看向身邊的林要要,她微微垂著眼,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神,手緊緊攥著筷子,指關節有點泛白,她沒吃東西,抿著唇,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這樣一個她看上去委屈而楚楚動人。
等阮雪曼終於有消停的跡象後,葉淵才嘆了口氣,“媽,您這樣就有點無理取鬧了。”
“你說誰無理取鬧呢?你——”
“先別激動,都冷靜一下。”葉鶴城見狀後趕忙出言相勸,看向葉淵,“你媽也是為你好,為咱們葉家好,你應該站在葉家的立場考慮一下啊,其實你媽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你一走,整個jīng石都是年柏彥的了。”
“他答應了我,不會動葉家的股權比例。”葉淵如實相告。
葉鶴城聽了嗤之以鼻,“你呀就是太心軟太容易相信人了,年柏彥摸爬滾打這麼多年,能爬到今天這個位置你以為靠的是公平競爭?我告訴你,你要是這麼想就錯了。商場之上,爾虞我詐,生意人講的話是此一時彼一時,信譽與否那都是隨著利益的變化而變化,你覺得他會一諾千金撒手不管,明天他就能想吞了jīng石背信棄義。所有人記得的永遠就是站著最高點的成功者,他們永遠不會在乎這個人是怎麼贏得的成功,而成功者也絕對不會將自己的黑歷史講給世人聽。”
葉淵搖頭,“年柏彥不是這種人。”
“他是哪種人難道你很了解嗎?他有什麼必要原因一定要幫著你來鎮守葉家?只是為了報恩?葉淵你別傻了,這年頭已經沒人會想著報恩。如果他真的沒有私心,那怎麼就能把葉玉手裡的股權給收了?這麼明顯的動機你還不清楚?”葉鶴城恨不得捶胸頓足了。
葉淵吃不下去了,著實也聽不下去了,他放下餐具,拿起餐巾紙擦了擦嘴角,態度很堅決,“媽,二叔,我心意已決,所以不論你們說什麼我都不會改變決定了,如果辜負了你們的期望我很抱歉。我很清楚我自己什麼能做什麼是做不來的,像是商場你爭我奪這種事我真的無法駕馭,就算qiáng留我在jīng石又怎樣?做決定的還是年柏彥,我不可能為了防他gān脆把他給開了吧?jīng石這麼多年來的銷售渠道全都是他鋪設的,他一走就等於斷了jīng石的脊樑。再說,我只是不在公司,董事長一職還是由我擔任並沒有懸空,這其實跟我在公司沒什麼區別,我的職業生涯總不能定格在盯著年柏彥行為舉止上吧?”
“葉淵——”
“媽。”葉淵及時打斷阮雪曼的哭腔,語重心長道,“如果你真的疼我就由著我吧,人生苦短,我只想在有限的時間裡做我想做的事,就這麼簡單。對不起,我和要要已經吃好了,時間不早了,我要送她回家。”
話畢拉著林要要起身。
林要要如釋重負,有這麼一瞬她有點感激葉淵了,朝著大家微微示意了一下當做道別,拿起包跟著葉淵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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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淵沒送林要要回家,而是回了自己的住所。
離開了阮雪曼的住處後,葉淵上了車,卻沒馬上開車離開,他靠著車座,看上去有點累,林要要雖說沒問,但也猜出他內心的糾結和無奈。
良久後他才開口,低低地問,“要要,能陪我待一會兒嗎?”
林要要看了一眼他的側臉,心忽地就閃過一絲異樣,想抓住看清又飄忽不定。他的嗓音很低,也很輕,像是哀求,又像是迷茫。
她不知怎的就同意了。
葉淵見她點頭,二話沒說驅車回了家。
自從上次事件後,葉淵的家就形同一個禁區,雖說林要要已經答應與葉淵jiāo往,甚至對於結婚一事也沒任何異議,但每每葉淵晚餐過後想要帶她回家時,她總是排斥的,心口隱隱不安。而葉淵亦是個明眼人,一直也沒qiáng迫她什麼。
而今晚,葉淵將她帶了回來,站在曾經自己腳步不穩倒地的位置,林要要的呼吸一陣陣急促,那麼不堪的一幕又湧上了心頭。
她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沙發上,安靜的,不說話。
葉淵給她倒了水,遞給她時她驀地抬頭盯著他,眼底深處竄過一抹驚恐。葉淵只是擔心她渴了,沒想那麼多,見她這般神qíng後才一下子反應了過來,苦笑一下,將杯子放在了茶几上。
他也順勢坐了下來,她的心下意識提了上來。
葉淵沒對她做什麼,整個人都陷進了沙發里,良久後問了句,“你覺得我做錯了嗎?”
當然。
這是林要要差點脫口而出的字眼。
想要得到一個人的方式有很多,但他的手段不得不當屬最不齒的方式。
葉淵盯著她的側臉,輕輕一笑,“我是指離開jīng石回機場工作這件事。”
林要要愕然,臉頰倏地紅了。
是她會錯意了。
“能做自己喜歡做的工作,挺好的。”良久後她說了句。
葉淵斜過來身體,伸手輕輕拉住她的手說,“今天讓你受委屈了,對不起。”
林要要一愣,她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心倒是有點惶惶不安了。
見她不說話,葉淵輕聲問,“生氣了?”
她搖頭。
“婚後我們就住這套房子,放心,你和咱媽不會有鬧矛盾的機會。”葉淵與她十指相扣,嗓音輕柔。
林要要還是很不習慣“咱媽”這個詞,但不得不承認,聽他這麼承諾,心裡多少有點雨過天晴,說實話,她的確有點打怵跟阮雪曼的相處,顯而易見的,阮雪曼並不喜歡她。
“可是,她會同意嗎?”林要要忍不住問。
葉淵笑,捏了捏她的手指,“如果我堅持她總不會bī我,一個是媽一個是老婆,兩個都是我最重要的女人,我總要做好調節工作才行吧。”
林要要覺得指尖的末梢神經突突直跳,他手掌的溫度很高,熨燙著她的手心,這溫度蔓延到了指尖,整隻手都快燙化了。
葉淵借著燈光看著她,她的臉頰籠罩在細白的光亮中,側臉在燈影下愈發婉約俏麗,看著看著,他覺得胸腔像是有激流衝過,翻騰著擊打著,令他的喉頭有點發緊。
他qíng不自禁坐直身,拉緊了她的手,“你還恨我嗎?”
男人的氣息涌過來,堅實的胸膛似有似無地貼著她的手臂,她覺得耳邊一陣燥熱,然後,熱度蔓延了全身。
她恨他嗎?
恨。
可是,為什麼又沒有力氣痛恨?
她不清楚。
只清楚自己才是真正的鴕鳥,她可以心安理得地跟素葉說那麼多什麼要順其自然的話,但實際上呢,她跟素葉一樣,都無法揣測自己的內心。之所以想要隨遇而安,是因為找不到最適合的路。
她跟所有人都一樣,能勸得了別人,卻無法安放自己。
林要要咬著唇,低著頭,良久後說了句,“到了這個時候,很重要嗎?”
葉淵聞言後竟鬆了一口氣,其實他很怕她說個恨字,如果真的這麼斬釘截鐵,他真的會手足無措。她的模樣看上去楚楚,有點無措。
忍不住伸手。
手指剛剛碰觸她的臉頰時,她輕輕哆嗦了一小下,他的心也跟著晃dàng了一下,忍不住下移,落在了她娟細的脖頸,輕輕摩挲。
林要要沒動彈,但能感覺到她的緊張。
葉淵腦子裡卻涌過那晚她的模樣,寬大的薄毯之上,她小小的身子蜷縮得如同只蝦米,他身體力行地滋潤著她,她的聲音楚楚動人。
眸光有點暗沉。
他貼近了她,薄唇輕觸她的臉頰,她的臉頰微涼,而他的唇滾燙。
“要要,今晚別走了。”他的嗓音低低的,粗噶。
林要要匿藏在身側的手指下意識攥緊,但很快地,又鬆開,嘴唇微顫,她的眼越斂越低,睫毛已完全遮住了她惶惶的神qíng,她沉默,卻聽見牙齒相互碰撞的聲音。
葉淵試探xing地吻了她的唇,見她沒厭惡地避開,胸腔里如同炸開了洪流,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緊跟著結實的手臂圈住了她的腰身,將她直接抱進了臥室。
☆、沒有一份愛qíng不是千瘡百孔的
張愛玲在胡蘭成的一張照片背面寫道:喜歡一個人,會卑微到塵埃里,然後開出花來。素葉靜靜看著這些字眼,卻想起了半生緣里的那句,我們再也回不去了。淚水,便也跟著流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