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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làng一bobo涌了上來,在空氣中翻滾著,如同置身火海。
素葉卻沒回家,像是無主的孤魂野鬼在街上慢慢游dàng,不知不覺走到了三里屯北街,街上的人更少了。站在范思哲旗艦店的門口,櫥窗身穿夏季新品的模特妖嬈自在,看著看著,她推門而入。
頓時清涼。
有店內招待上前,熱qíng洋溢,她指著櫥窗模特身上的那件長裙,說了句,“試試。”
很快,她便被招待擁進了試衣間,偌大的空間,四面環鏡,映得她的身影四面八方。素葉沒立刻試衣服,而是跌坐在沙發上,靜靜地與鏡中的自己對視,她的對面,是無限個與她一模一樣的身影,卻各個都像是長了生命似的脫離了她的軀殼,在詢問她,你到底想要gān什麼?
是啊,她究竟想要gān什麼?
因為室內空氣的薄涼,她的大腦也漸漸恢復了正常運轉,葉玉的話在薄涼的空氣中也變得格外清晰:如果被他知道他的犧牲不過是場玩笑,他會令你生不如死!
素葉沒由來地打了個寒顫,不知是因為室內太冷還是,葉玉的話。
將裙子放到了一邊,整個人全都蜷縮在沙發里,雙臂緊緊環抱在了一起,她的臉異常蒼白,像是被抽gān了血的兔子,只需要被人輕輕一踢就會命喪huáng泉。
她承認自己是卑鄙的,卻在為著這種卑鄙準備一往直前時遭遇了年柏彥,她要不要繼續下去?如果換做她是旁人,肯定會毫不猶豫地一個耳光拍下去,打到對方清醒,可身處局中才清楚明白,想要放下是何其的難?
素葉使勁搓著臉,鏡中的她煩躁鬱結。
有人輕輕敲了門,“小姐,請問裙子的大小合適嗎?需不需要給您換個尺碼?”
是她在裡面待太長時間了。
素葉反應過來,起身開口,剛要說話卻不經意掃過剛剛推門進店的兩個女人,下意識重新躲到試衣間輕聲對工作人員說了句,“幫我換個小號的吧。”
工作人員點頭離開。
那邊,因為店裡人少,兩個女人jiāo談的聲音絲毫無阻地鑽進了素葉的耳朵里。
“要不說呢,你女兒和你女婿可真是天造地設,兩人站在一起都那麼令人移不開眼吶。”其中一女人笑道,“換哪個女人能跟你女婿那麼配啊。”
“那倒是,我那個女婿可是打了燈籠都難找的上等人選,我女兒也不差呀,所以說門當戶對最重要,什麼級別的人就要找什麼級別的配對。”另一女人嗓音驕傲,邊挑選衣服邊道。
素葉倚靠在試衣間的門邊,眼神沉冷了下來,那女人口中的女婿是年柏彥,那女人,是阮雪琴。今天還真是邪門了,剛見了她女兒,下午逛街的時候居然還能碰上她!照不大謂說。
“哎,我聽我們家老劉說,你女婿這次去內蒙帶了個女的一同前往,不會是小三兒吧?”
阮雪琴一聽冷笑,“小三不小三的在我那個女婿面前就是不可能,他可是愛我女兒愛得死去活來,眼裡怎麼還會有其他女人?不過是不成氣候的小家子氣姑娘罷了,想要高攀還嫩得很,能娶我女兒的男人眼眶自然很高,想要勾.引他的姑娘怎麼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重吧。”
“呵呵,那是那是。”
兩個女人有說有笑,又聽阮雪琴高喊了句,“將你們店今年新款和限量款全都拿出來我們挑挑。”
口吻之大,難掩豪門闊太之氣焰。
倚靠在試衣間的素葉氣得攥緊了拳頭,好個阮雪琴,你明明知道跟著年柏彥去內蒙的人是我,還在外人到處說她是不成氣候小家子氣?搶了她的父親氣死了她的母親,絲毫不知道悔改不說還恨不得將她踩在腳底下?
素葉咬得牙根咯咯作響,良久後,憤怒的qíng緒被她qiáng行壓了下來,眼神卻愈加地冰涼,想了想,拿過手機撥通了一串號碼。
對方很快接通。
她的嗓音也轉為柔軟無力,“姐夫,我的身體很不舒服。”
☆、袖扣人心
相遇太晚,所以你我的身份錯了;相愛太晚,所以你我的世界已熙熙攘攘站了好多人。我要轉身離去,選擇一個人的孤獨還是,穿越人群來到你身邊,和你一起陷入qíng感的流沙?——改自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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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熙攘,霓虹紛沓下車流涌動,人影穿梭在燈影間多了狂熱。
與不遠處燈紅酒綠的三里屯不夜街的熱鬧相比,素葉的家中靜得連根針掉地下的聲音都能聽見,她靜靜躺在chuáng上,看著牆上的時針一格一格地躥跳,每跳一下心臟也跟著跳動一下。在一個絕對安靜的環境,人的雙耳起到了qiáng大的接收器功能,她聽得到穿過鋼化玻璃外的人聲,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甚至是呼吸聲。
玻璃上有折she的光閃過,是車燈。
素葉依舊等待。
直到,樓下的門鈴響了,她倏然從chuáng上坐起,心臟終於脫離了與時針保持一致的頻率,跳得更快了。門鈴持續,有條不紊,看得出來訪者的耐xing和決心。她起身下了樓,在經過客廳茶几的時候又順勢將上面散落的照片收拾好,壓在書底下,只留了一小角在外面。
開門,門外是年柏彥高大的身影。
顯然他是從公司直接趕來的,深咖色襯衫黑色西裝褲,jīng致腰帶與他腕間低華的光相得益彰,如此來襯托著披頭散髮、身穿一套維多利亞秘密睡衣的她。
“進來吧。”她始終低著頭,話畢就自顧自地窩在了客廳的沙發上,qíng緒沒有太大起伏。
年柏彥進了門,隨手關好房門後將車鑰匙隨手放在了玄關的置物架上,走到她面前,見她qíng緒怏怏後坐下,伸手摸了下她的額頭。
她沒動,張著大眼睛與他對視。
“沒發燒。”他收回手,似乎鬆了口氣。
素葉懶洋洋地點頭。
“哪裡不舒服?”
“頭、心臟、身體、手腳等等,哪裡都不舒服。”她嘟囔了句。
年柏彥忍不住低笑,“跟誰鬧脾氣了?”。
她眨眨眼沒回答。
“給我打電話的時候你在哪兒呢?”他聽得出不像是在家裡。
素葉想了想,又從沙發上起身,“等著啊。”說著又“蹬蹬蹬”上了樓。
年柏彥一頭霧水,但見她活蹦亂跳的也放心了不少。接到她電話的時候他正在開會,電話里她的聲音脆弱無力,像是只被人剪掉了尾巴的貓兒,她輕輕叫著他姐夫,軟綿綿地告訴他她很不舒服,攪得他心頭亂成了一團。
會議一結束他便馬不停蹄地趕過來,奈何路上太堵,他已經連連闖了幾個紅燈,只希望她不是病倒或者又發高燒。
看來,只是qíng緒上出了點小問題。遇身名身入。
年柏彥坐在沙發上,這才有時間環顧下四周,不由愕然。好端端的房間被她裝飾得充滿奇幻風,灰黑色調的自然不會存在,綠的沙發、湖藍色地毯、紅的木椅,有現代風的燈具卻也有三四十年代的斗櫃和老式電話,落地飄窗上堆了些長得奇奇怪怪的娃娃、玩偶等,色彩鮮艷造型奇特,應該是某些限量款之類的,總之放眼望去儘是撞色系的搭配,看著熱鬧。
除了牆壁上那個巨幅照片,算是最清雅的一個,非黑即白,卻出了奇地與這般環境相融合。年柏彥看著照片中的女人,看著看著,眼底竄過心疼。
茶几擺放著幾本書,他拿過其中一本,有關心理學的。正準備放下時不經意掃到最下方露出的一角照片,撥開壓在上面的書,這才發現還有不少照片。
拿起照片,一張張翻開,年柏彥原本溫潤的唇角漸漸繃緊,剛毅弧線悄然染上冰涼,英挺濃眉微蹙,在眉宇間形成鋒利的紋路。
素葉下樓時正巧看到這一幕,心底冷哼一聲,卻不言於色,走上前,懶洋洋坐在了年柏彥身邊,將一枚jīng致的小盒子遞到他面前,暫時遮住了他的視線。
“什麼?”年柏彥不解。
“打開看看。”素葉靠著他,抬頭微笑時離他很近。
年柏彥暫壓了照片的事,拿過盒子打開,是紀梵希的一對jīng致袖扣,純金屬質地,設計簡約大方。他挑眉,還沒等詢問時她卻伸手挎上他的臂彎,笑靨美艷,“下午逛街的時候看見的,覺得挺適合你用的,喜歡嗎?”
他更喜歡的,是她主動相偎。
“不容易啊,讓你這個葛朗台出血。”
“你討厭,說誰葛朗台呢?”素葉的嗓音嬌滴滴的,話說間還伸拳輕輕捶打他的胸膛,如此一來,兩人的距離更加接近。
而素葉的有心接近並沒有遭到年柏彥的拒絕,他笑著任由她的輕捶撒嬌又順勢將她摟在懷中,她象徵xing地小小掙扎了一下,然後像只柔軟的貓似的膩在他的懷。
“你說,你喜不喜歡?”拿過一隻袖扣,她仰頭衝著他輕聲呢喃。
年柏彥低頭注視著她,唇角噙著一絲顯而易見的寵溺,低沉的聲線也變得溫柔,“我喜歡。”這句喜歡囊括了太多內容,正如此時此刻他的眼裡只有她。
素葉是聰明的,心知肚明他口中的喜歡真正的含義,沒裝傻充愣地問他有多喜歡,低頭拿過袖扣,準備給他戴上。年柏彥卻握住了她的手,阻攔了她的動作。
她不解,抬眼看著他。
“傻瓜,我怕刮到你。”他淺笑解釋了句。
素葉微怔,是因為他的笑,更是因為他的體貼,心頭竄過那麼一絲遲疑,像是游離狀,不經意侵蝕了她的決心一下。
“我保證上班會戴。”他誤以為她不高興,伸手颳了下她的鼻子同時輕聲給出承諾。
“這是你說的,不准不戴。”素葉反應了過來,又噙上笑意。
年柏彥應允。
她又膩在他的懷裡,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聽著男人穩健的心跳聲,呼吸著男人迷人的木質香。可,笑的眼漸漸收斂,盯著指尖的袖扣,目光染上了一絲寒涼。
她素葉也許在某些時刻是只只想著將頭埋進沙子裡的鴕鳥,但不意味著被人欺負上門還視而不見。她買走的不是那件長裙而是一對男士袖扣。就在阮雪曼(聲明:在昨天的更新章節中寫錯了葉玉母親的名字,應該是阮雪曼不是阮雪琴,以此做出更正。)與另位闊太高談闊論她的女婿和女兒如何優秀時,她大大方方從試衣間走了出來,在她面前經過,來到男士區隨意指著一對袖扣慢悠悠對店員說,把這對男士袖扣拿來我看。
餘光不難撇到阮雪曼一臉尷尬的神qíng及見到她手拿袖扣的吃驚和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