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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堡的跟蹤者見qíng況不妙,舉槍直接朝向素葉,素葉的雙腿像是黏在地上似的動也動不了,眼睜睜看著年柏彥沖了過來,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只是當有了知覺時整個人趴在地上,身上還壓著年柏彥,而那把原本在她手裡的手槍不知怎的已到了他手裡,只見他握著那把將她的手指震得到現在還發麻的手槍,利落指向跟蹤者扣下扳機,瞬間響起的槍響震得她的耳膜都生疼。
他打中了跟蹤者正準備朝她開槍的手,子彈穿過掌心,手槍應聲而落,鑽心的疼痛令跟蹤者哇哇大叫,年柏彥很快躍身而起,極快將那人落地的手槍踢遠了些,而他一把揪起跟蹤者,手裡的槍直接抵在了他的太陽xué上。
素葉始終趴在地上一動未動,卻被年柏彥的動作嚇了一跳,閃過腦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他要殺人!
正驚駭間,卻聽年柏彥衝著跟蹤者低喝了句,“誰派你們來的?”
跟蹤者掙扎了半天無果,朝著其中一個受傷的同伴不知喊了句什麼,年柏彥眉心一蹙,鋒利的眸迅速掃過四周時見一個黑人已拿起了槍,原本抵在跟蹤者太陽xué上的槍枝驀地一偏指向那個黑人,瞬間,兩聲槍響近乎同一時間響起。
“年柏彥!”與槍聲響起的還有素葉的驚叫聲。
等定睛一看才發現,這兩顆子彈,一顆穿透了那個受傷黑人的手腕,另一顆是準確無誤地打在了跟蹤者的胸口上,跟蹤者當場bào斃。
素葉這才看明白,那個受傷的黑人原本要殺的就是跟蹤者!
警車的聲音由遠及近,紛紛在巷口停住了,雜亂的腳步聲衝著這邊過來,年柏彥二話沒說將斷了氣的跟蹤者推到了一邊,疾步沖向素葉將她拉起,素葉的大腦嗡嗡直響,只剩下跟著年柏彥快速逃離現場的力量,步伐踉蹌不穩。
巷子的那一頭由警方很快控制了現場。1coti。
而在警方四處巡查時,年柏彥已帶著素葉從其他小路竄到了人煙稀少的地方,打了輛車直奔公寓。回到公寓的年柏彥看了一下監控qíng況,見一切安全後這才鬆了口氣。
他襯衫的袖口有撕裂,挽起,手臂有一處擦傷,幸好不是很嚴重。年柏彥顧不上自己的qíng況,來到素葉跟前,見她臉色依舊蒼白後伸手將她摟在懷中輕聲安慰,“沒事了,我們安全了。”
素葉的魂兒一直還留在那條小巷中,滿眼也儘是殷紅的血。頭頂上男人的嗓音多少將她扯回了現實,她的眼眸這才gān澀地轉了轉,最後低頭盯著自己的雙手,良久後抖著唇道,“我、我殺人了,年柏彥,我剛剛殺人了!”
她不是沒見過死人,在上次協同素凱偵查肢解現場時那些個死人遠遠要比剛剛的慘烈,但,她從沒有過衝著一個活人開槍的經歷,那個人究竟死沒死她也不清楚,但她清楚地知道她開了槍,而且那個人流了一地的血。
“葉葉,你冷靜點。”年柏彥看得出她是嚇壞了,伸手用力撫著她的臉,“看著我,抬眼看著我。”
素葉照做,只是看向他時雙眼裡還帶著戰戰兢兢。切秒打害槍。
“這是南非,這裡的治安是你想像不到的混亂,記住,你沒殺人,就算殺了人也是自衛行為,聽到了嗎?”年柏彥雙手捧著她的臉,眼神堅定嚴肅。
素葉緊張地咽了下口水,好半天才稍稍恢復了冷靜,點點頭。年柏彥感覺到她不再那麼顫抖了這才放下心,再度將她納入懷裡,心口的痛甚過胳膊上的疼。
他後悔了,並深深譴責自己的自私!
南非是怎樣一個地方他是再清楚不過了,他不該將她拉進來跟著一同冒險。這一路上他都在感謝上帝的庇佑,假如剛剛素葉在槍戰中發生了危險,假如她不小心中了槍……年柏彥不敢去深想和回憶,因為有她在身邊,他才感覺到哪怕只是有點危險都會令人膽戰心驚。
以往在南非,再危險的qíng況他都經歷過,但每一次他都心無旁篤,因為那個時候還沒有她在身邊。但在內疚自責的同時心頭又竄起巨大的暖意,如洪水般席捲而來。
其實在剛剛,她有很多機會可以逃,以她的身手和腿腳功夫完全可以逃離現場,因為他給她創造了太多逃跑的機會,如此聰明的她怎麼可能會令自己身陷囹圄,可她沒有,始終留在他身邊,縱使害怕得慌了神也在最關鍵的時候救了他一命。
她是怎樣的一個女人啊。
這樣的她,令年柏彥更對她深qíng不已了。
懷中的素葉感受到年柏彥摟緊的力量,漸漸地,那種由巨大驚駭產生的渾渾噩噩散了去,再開口時嗓音有點啞,“年柏彥,他們究竟是些什麼人?”
年柏彥若有所思,“他們應該是墨西哥人。”
素葉吃了一驚,抬頭看著他。
“還記得最後那個黑人衝著同伴喊了一句話嗎?”
她的大腦還是倒帶,停留在年柏彥將搶抵著跟蹤者太陽xué的那一幕上,那幅驚心動魄的畫面再次令她打了個冷顫,輕輕點了點頭,她不會忘記,因為在兩聲槍響同時炸開時,她以為年柏彥中了槍。
“當時他說的是西班牙語,讓他的同伴救他。”年柏彥語氣肯定。
“所以當他的同伴舉槍時你以為他是打算瞄準你。”恢復了平靜的素葉大腦也飛速運轉,開始冷靜地分析當時的qíng形,一分析才恍然大悟,卻也被真實qíng況嚇了一跳。
年柏彥點點頭,正因為如此,他才下意識舉槍she向那個黑人,是本能的自衛,卻不曾想那個黑人竟然會槍殺自己的同伴。
“我不懂,他的同伴明明是讓他相救。”
“墨西哥有很多走偏道的組織,幾人組成一個團隊共同完成任務,但當任務失敗時,他們會相互殘殺,一是怕同伴將自己出賣,二是不讓警方抓到把柄。”年柏彥解釋道。
素葉的後背冷汗直流。
她知道人心險惡,但在毫無法治甚至是只能以利益來衡量價值的環境下人心能如此薄涼還真令人背後發涼,一直以來她走過不少的地方,亦見過不少的人,也在未伏法制的地方停留過,但所見的皆是樸實和平靜,哪見過手持真槍要人xing命的事?
也許正應了那句話:你站得越高,所承擔的風險就越大。
年柏彥和她從嚴格意義上講是兩個圈子裡的人,她以研究夢境為主,所接觸的都是不正常人中的正常人,所以接觸的是最真實的人xing世界;年柏彥是商人,手中握有價值連城的鑽礦,所接觸的都是正常人中的不正常人,所以接觸的都是以利益薰心來遮掩人xing的黑暗戾氣。
如果不是因為葉家,她和他永遠不可能有相jiāo的那一刻。
但命運讓他們相遇了,所以註定了她要跟他一同經歷,一同承擔。
“我們……是不是可以尋求警方幫助?”素葉看向年柏彥,攥緊了手指,馬上就要競投了,怕是遇上的危險會更多。
豈料年柏彥搖頭,“越是到這個時候就越不能節外生枝,在這個地方,尤其是鑽石商,能保護自己的就只有自己。”
“所以,這也是你剛剛拉著我避開警方的原因?”素葉看著他,心口一抽一抽地疼。
年柏彥點頭。
“我今天才知道,鑽石如此璀璨,原來都是用人的鮮血洗出來的,它們的巨大價值是建立在人命的基礎之上。”素葉看到了他胳膊上的擦傷,拉過,眼裡心疼。
年柏彥輕撫她的發,“過錯不在於鑽石,而是因為人xing的貪婪。”
“我買的那些東西怎麼辦?警方會不會通過那些東西找到咱們?”素葉這個時候真的很想念素凱,更開始懷念身在法制社會的日子,現在她和年柏彥才是受害者,卻不想警方找上門,這是什麼世道?
年柏彥一字一句道,“你要慶幸的是,我們只是現金jiāo易。”
素葉倏地明白了,他說的沒錯,他們幸虧沒有刷卡,否則警方順著簽名都會找到他們。稍稍平定了下後,她又拼命搓著手掌,無力道,“可是年柏彥,我是不是殺人了,你告訴我,我現在惶惶不安,這種感覺糟糕透了。”
素葉還在糾結著這個問題,一想起當時的qíng景頭皮都要炸開了。
“當時你不開槍,死的人就可能是我,你要感謝那一槍,否則此時此刻你抱著的就是我的屍體。”
“你別胡說。”素葉伸手堵著了他的嘴,手指還在發顫。
年柏彥終於笑了,拉過她的手送至唇邊,輕吻,“我保證,只要有我在就一定不會讓你受傷。”
素葉看著他,不知怎的鼻頭泛起一股子酸意,用力吸了下鼻子點點頭,她相信他的誓言。
☆、一個驚心動魄的賭注
年柏彥的傷口只是擦傷,所以處理起來尚算簡單。小小的傷口卻讓素葉處理得心中雜味百生,也許對於他來說,今天發生的一切不過是場有驚無險的重複遊戲,但對她來說卻是不小的震撼,她無法從年柏彥輕描淡寫的語氣和早已習以為常的態度中獲知這種qíng形究竟在他身邊上演了多少次,他是如何一次次從困境中逃生的,如何一次次在面臨隱藏的危險時一步步站在財富尖端?
一切的一切她都無法得知,只清楚地知道,今天她經歷了不曾有過的人生,與他一起。
傷口在處理完後,年柏彥便著手有關這幾個黑人跟蹤者的事,他的意思很簡單,這些人如果一天查不出就多一天的隱患。
他打了電話,當著她的面,先是安排了保鏢,最後一通卻是打給許桐。
素葉在旁看著心裡納悶,遠在南非的他,身邊還有個貝拉助理,為什麼偏偏要打給在國內的許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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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非,年柏彥行事風格多少令素葉摸不到頭腦,貝拉和斯密斯完全不知道他們兩人遇襲的事,很顯然年柏彥除了許桐外沒打算告知任何人。在歷經了不小的驚動下,素葉整個人也如同被抽骨了似的,她不敢再出屋,公寓外的那些保鏢們也未令她產生太多安全感。
等她昏昏沉沉睡了一覺醒來時天色已黑,窗外的海岸線依舊那麼平靜,如同與夜色相輝映的墨黑色錦緞,最深處暗涌的波濤形成了錦緞的褶皺,時而才有隱隱的風làng聲和làng拍礁石的聲響。她睜眼,chuáng頭的燈光散發著鵝毛huáng般的柔和,起身後才覺得全身的每一塊骨頭都叫囂著疼。
知道疼是好事,這是身體徹底放鬆的警示燈,人在受到驚嚇後是可以通過睡眠的方式加以調節。
年柏彥不在臥室。
當素葉環視了一周都沒找到他的身影時,不知怎的心又揪了起來,歷經了與子彈擦肩而過的經歷,她開始對年柏彥更加患得患失,這種患得患失是直接體現在生命上,她怕自己再睜眼時就看不見年柏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