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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會出這種事兒?”丁教授開門見山地問。

    素葉深吸了一口氣,說,“點導火線的人不是我,而是您兒子。”

    丁教授皺眉,“司承的做法的確有問題,關於這點我會去問他,可關鍵的問題是,你自身怎麼就出了狀況?司承的做法雖說讓我匪夷所思,但有一點我敢肯定的是,他一定所言非虛。素葉啊,這麼大的事兒你怎麼瞞著我呢?”

    “我的qíng況我很清楚,只要不影響工作那就是我的私事。”素葉冷靜地說。

    “不影響工作?現在你看看外面,叫不影響工作嗎?很多客戶都已經打電話來投訴了,他們認為我們聯眾外聘了個十分不專業的專家來騙他們的錢,紛紛要求賠償。”丁教授敲了敲桌子,語氣加重。

    素葉皺眉,“可是記憶的問題根本就不影響jīng神和心理,我分得清現實是種什麼qíng況,丁教授,別人不相信我,你也應該相信我才是,工作這麼久,我是那種qíng緒化的人嗎?”

    “我相信你有什麼用呢?得行業內的人相信,得客戶相信才行啊。”丁教授痛心疾首道,“你是我高薪從國外請回來的,而且也是所長這一職位重要的人選,你的專業我怎麼能不相信?但問題是,聯眾需要經營,它是個對外盈利的機構,不是國企不是研究機構,現在負面消息已經出來了,我們總要給外界一個jiāo代才行啊。”

    素葉也聽明白了丁教授的意思,自然也明白商業社會的規則,壓了壓氣,問,“你想給外界一個什麼jiāo代?”

    丁教授嘆了口氣,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遞給她。

    她接過,翻開看了一眼後就直接將文件扔在了桌上,冷冷道,“我拒絕。”

    “素葉啊,你已經沒有拒絕的地步了。”丁教授語重心長,“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業內權威人士做了這份心理評估,沒問題的話不是一切都皆大歡喜嗎?這樣,我們也可以給外界一個jiāo代。”

    素葉“嚯”地一下站起身,臉色難看,“丁教授,如果今天你放在我面前的是一份再普通不過的心理例行檢查,那麼我會毫不猶豫地配合,但是,眼前這份是業內協會組織發出的心理評估檢查,你是業內的權威,應該很清楚明白這份檢查意味著什麼,一旦我真的配合檢查又意味著什麼!這是對外界有個jiāo代嗎?你這是把我往火坑裡帶!”

    每個行業都會有一個協會組織,作為最高管理機構來制約和規範自己的行業。心理諮詢師是個特殊的行業,所以協會組織在管理上更為嚴苛。這份心理評估調查是從協會內部出來的,一旦素葉接受了檢查,那麼就意味著她作為懷疑對象被檢查,這在一定程度上先是否定了她的專業技能,否定了她具有健康人格和心理的行為,這對於一個心理諮詢師來講,是極大的傷害。

    雖說如果檢查完畢真的沒有什麼,但素葉也會背負行業調查的帽子,每個找上心理諮詢師的客戶都有權利選擇自己的治療師,那麼誰都不會去選擇一個接受行業檢查的治療師。因為需要心理諮詢師的人都希望對方是個神而不是人,不允許對方有一點點瑕疵的。

    所以素葉打死都不會去做這份檢查。

    就好比一個嬰兒非得被拉著去做親子鑑定一樣,就算真的證明是親生的,那麼在他以後成長的道路上都摘不掉“被做過鑑定孩子”的帽子,在他心目中或外界人眼裡,他始終會那麼可笑地存在著。

    丁教授一聽這話也怒了,起身,拍著桌子說,“什麼叫我把你往火坑裡帶?素葉,我這是為了你好!你曾經在司承那兒做過一份檢查,現在協會已經把那份檢查收回去了,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如果你再不接受協會的檢查,那麼協會也會質疑你是否能勝任心理諮詢師的能力。兩害相權取其輕的道理你不是不明白,你現在還有退路嗎?沒有了!我知道這份檢查會給你帶來負面影響,但也好過被外界猜測紛紛吧?就算你不為你自己想想,為聯眾想想也行啊。”

    素葉的呼吸急促,胸脯上下起伏著,緊緊抿著唇,眼睛因氣憤染上了紅,果然被年柏彥說中了,良久後她開口,“我不會接受檢查,你是要辦法對嗎?辦法不止一個,我辭職,就不會影響聯眾了。”

    “什麼?”丁教授一聽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寧可辭職也不做檢查?素葉,我看你是糊塗了!面子就那麼重要嗎?”

    “這不是面子的問題,是一個人的能力被否的問題,丁教授,捫心自問一下,如果換做是你,你會去接受檢查嗎?這就是無形之中告訴外界,作為心理諮詢師其實你是有問題的,你是存在心理疾病的!你以為外界會相信行業內的檢查報告?就算你讓行業主席拿著檢查結果對外公布也無濟於事!他們在乎的壓根就不是真相,媒體也好,網友們也罷,甚至是客戶,他們只願去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事!什麼是真相?他們接受了的才叫真相!”

    丁教授被她說的啞口無言,半晌後坐回了椅子上,搖頭,“我不允許你辭職,素葉,你這是逃避的行為。”

    “我寧可讓外界猜測,也不允許被人定xing。”素葉深吸了一口氣,攥緊了拳頭,“辭職信我會很快打好放你郵箱裡,你就對外聲稱我是被聯眾辭退,這樣,對聯眾的聲譽不會有影響。”

    “素葉!你的xing子怎麼這麼倔?”丁教授又氣又急。

    素葉拉開辦公室的門,外面還站著好奇的對著她指指點點的同事,她挺直了脊樑,落下一聲,“這就是我的自尊,哪怕輸得太過廉價,這份行業尊嚴我也要保住。”

    ☆、成為他的那根肋骨

    素葉辭職了,從丁教授辦公室里走出來後就打了封辭職信,gān脆利落。

    丁教授在接到辭職信後給素葉打了多通電話,素葉都沒接,最後丁教授沒辦法,只好給她發了條訊息:何必在這種事上鬧qíng緒呢?難道你還永遠不從事心理行業了?

    素葉沒回復。

    只是,看著丁教授發來的這兩行字鬧心。

    其實,提jiāo辭職信的時候素葉多少有點後悔,問題始終是存在著,她的辭職是有點衝動,李聖誕拿到她的辭職信後驚慌不已,一個勁兒地勸她不要這麼做,跟她講起了“退一步海闊天空”的道理,又說這裡是中國不是國外,職場之中原本就沒有公平可言的。

    但素葉是做研究出身,在國外的時候她是待在實驗室里的人,對於職場所謂的潛規則她有太多的不懂,更重要的是她也不想懂。而有很多時候,一個人的妥協和讓步並非會帶來和平共處的景象,她深知一旦接受了行業協會的檢查意味著什麼。

    有的時候,從事心理行業的人會跟從事科學研究的人一樣軸,素葉,在面對自己的工作就是這麼軸。

    更重要的是,當她出聯眾的時候正巧遇上了方倍蕾,她踩著五六公分的高跟鞋,邁著優雅的小步,職業短裙下都遮不住她的張揚。

    她身邊還跟著何明,手裡抱著厚厚的資料。

    方倍蕾竟主動跟素葉打了招呼,笑得不懷好意,“呦,這還沒到下班時間呢,怎麼?做了年太太就想著不務正業了?”

    參加素葉的婚禮,讓方倍蕾受了刺激。一來是素葉要嫁的人是恨不得被所有女人封為男神的年柏彥,倒不是說她暗戀年柏彥,她純粹是嫉妒素葉能夠嫁得那麼好;二來是素葉在酒席上將她數落得一無是處,當時她也喝了點酒,素葉的說功的確了得,把她說得差點上吊。

    平時很是優雅和注重形象的人,尤其是女人,一旦在某人面前出了丑,她就會恨不得避而不見這個人,所以方倍蕾很討厭見到素葉,一見到素葉就想起自己在婚禮上láng狽不堪的樣子。

    素葉是明白方倍蕾的心理活動的,只是冷笑,沒多言,打算直接離開。方倍蕾卻有點不依不饒了,“我要是你的話就趕緊去協會做份檢查報告出來。”

    聞言這話,素葉停住了腳步。

    轉頭,冷冷地看著方倍蕾,一字一句說,“沒錯,我不是你,你連自己的臉都不要了,我能跟你一樣嗎?”

    “你說誰不要臉?”方倍蕾火了,蹬蹬蹬走上前瞪著她。

    素葉看著她,“說你,一個人要臉的話起碼得做出要臉的事兒,你公開捏造謊話,然後又怕得罪丁司承開始自圓其說,方倍蕾,你活得可真叫一個累。你有本事站出來發言就要有本事堅持到底,想要來把陷害還前怕láng後怕虎的,你這麼做有意思嗎?”

    “你——”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兒小心思,不就想當所長嗎?我現在辭職了,你可以毫無顧忌地往上爬了。但是方倍蕾別怪我沒提醒你,就你這種卑劣的出賣同事的手段根本不配做所長的位置,你何德何能能管理好自己的手下?為了一己私利而搬弄是非的人根本就不配做心理諮詢師,甚至連做人都不配!”

    “素葉你嘴巴放gān淨點,我——”

    “好了別吵了,各個科室還有客戶呢。”何明被她們兩個鬧得一個頭兩個大,趕緊出聲禁止。

    方倍蕾雖說氣,但也顧及會有客戶在場就閉了嘴,沒好氣地瞪著素葉。

    何明走上前,推了推眼鏡,看著素葉,“你真的辭職了?太衝動了吧?”

    從素葉來機構後,除了方倍蕾跟她不對付外,還有這個何明,但幾個合作案子下來後,何明對她也不再針鋒相對了,後來素葉也漸漸了解了何明,他是個在工作上十分古板的人,向來對事不對人,這種不合群的xing格造就了他不懂得如何跟同事相處,漸漸地,不解風qíng成了他的代名詞。

    素葉點了下頭,說已經提jiāo了辭職信。

    何明無奈搖頭,說,“我明白你的做法,換做是我,我可能也不會接受檢查,但是素醫生你有沒有想過,這次的事件對你真的不利,你脫離了機構,以後就得單打獨鬥了。”

    素葉明白何明的好意,說了句,“這是最好的選擇。”

    何明知道勸說不了她,也只好點頭。

    方倍蕾冷哼了一聲,yīn陽怪氣,“何醫生,我看你太杞人憂天了吧?人家是什麼身份?年家的太太、葉家的二千金和大股東,她餓不死的。”

    素葉懶得跟方倍蕾這種人爭吵,轉身離開。

    出了聯眾,正值下班高峰期。

    路上匆匆人影,地鐵、公jiāo站又成了擁堵之地,路上更是被一輛輛或私家車或計程車堵得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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