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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葉你冷靜點。”紀東岩雙手按住她的身子,手掌下她的身體都在顫抖,他看上去顯得那麼無奈,“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會有這種qíng況發生。”
“不知道?還有什麼是你們這群人不知道的嗎?”素葉一聽這話徹底火了,眼淚夾著pào彈似的一同攻向紀東岩,“為了鑽礦為了利益,你們不是善於勾心鬥角嗎?我今天才知道人命在利益面前有多麼不值一提,你們各個都是演技派的,每個人的心思都像是螞蟻窩似的能拐上七八個彎兒,你們這麼活著不累嗎?踩著別人的肩膀和鮮血往上爬的滋味就那麼好受?”
紀東岩任由素葉的咆哮,始終不還口,亦不做太多解釋,兩人僵持著,直到手術室的門被推開。意外的響動聲令素葉全身一顫,看到從裡面走出一名護士後疾步上前,一把扯住護士的胳膊急聲問,“裡面的病患怎麼樣了?”
護士急忙抽回胳膊,皺眉道,“病人還在搶救,qíng況不妙,別耽誤我工作。”話畢匆忙離開了。
素葉一聽心臟差點漏跳,大腦“嗡”地一聲空白一片,還是紀東岩眼尖腳快衝上前拉住了她,見她一臉蒼白他心生擔憂,生怕她再一個不濟昏了過去。
貝拉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兒去,蒼白得嚇人,一個勁兒地攥著手。
沒一會兒那個護士又跑了回來,身後還跟著幾名大夫,素葉一見這qíng況心裡更沒底了,想要追上前問問具體qíng況卻又被紀東岩拉了回來,他低語,“醫生們現在正在全力以赴搶救,你這樣上前會gān擾他們的工作。”
素葉眼睜睜看著他們幾個進了手術室,門再次關上。
就這樣,從太陽當空到太陽西移,素葉幾人足足在門外等了三個多小時,這期間,醫生們來來往往了好幾撥,看得出年柏彥這次的中槍位置很棘手。素葉癱坐在走廊的椅子旁,貝拉一直在幫年柏彥處理各方來電,包括行業記者和聞風趕到的八卦記者,紀東岩始終陪在素葉身邊,為她買了熱咖啡。
素葉一口也喝不下,雙眼近乎一動不動地盯著手術室上方的指示燈,心裡不停期盼著它趕緊滅了。她的神經始終沒能放鬆下來,從昨日年柏彥的被人綁架到今日替她中槍,那根弦始終是繃緊的狀態。所以,當手術室的門再次被人推開,一名白大褂醫師走出來摘下口罩後,素葉條件反she地“噌”地站起,腳步已控制不住地走向了醫師,踉踉蹌蹌。
“你們誰是年先生的家屬?”醫師看上去臉色亦憔悴。
素葉趕忙道,“我是。”
醫師點點頭,“年先生槍傷的位置正好在後心,十分危險,心臟膈膜也受到了損傷,我們在儘量搶救但病患還是大出血,我們已經輸入血包,但家屬最好還是去獻血。”
“沒問題。”素葉想都不想直接道。
“年先生是型血,你也是型嗎?”
“我……”素葉的大腦亂糟糟的,試圖冷靜下來,良久後才喃喃道,“我好像是B型。”
醫師搖頭,又看向紀東岩和貝拉,“兩位誰是型血?”
紀東岩和貝拉都紛紛搖頭。素葉一見急了,“醫生,難道血庫的血不能用嗎?”
“可以用,但年先生失血太多,血庫的血再調的話還需要時間。”
素葉全身都冷颼颼的,一把揪住醫師,“要不先化驗一下我的血型吧,說不定我的不是B型。”
醫師一臉為難,正要開口,紀東岩道,“我是O型。”
“O型血可以。”醫師聽了後趕忙道。
素葉像是見了救星似的,反身趕忙扯住紀東岩,生怕他會在下一刻反悔跑掉似的,“你的是O型?太好了,萬能血。”
“可是我為什麼要獻血救年柏彥?”紀東岩話鋒一轉,語氣淡然。
素葉愣住。
貝拉上前懇求道,“紀先生,再怎麼說您和年先生都同行這麼多年了,拜託您救救他吧。”
紀東岩沒搭理貝拉,目光始終瞧著素葉。她好半天也才找回聲音,喃了一句,“你就這麼希望他死?”
紀東岩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我不能白救他吧?”
“你想要什麼?”素葉就知道沒那麼簡單。
“你。”紀東岩一字一句。
素葉臉色突變,貝拉驚住了,連在旁的大夫也愕然。素葉攥了攥手指,微微眯眼,“這就是你去獻血的條件?”
“對。”
“好,我答應你,但前提條件是你必須用你的血救回年柏彥,否則我會宰了你放gān你的血!”素葉冷著臉,時間緊急,她亦不會làng費時間來做遲疑。
紀東岩一聽反而愣住了,像是看著怪物似的看著她,“你瘋了?為了年柏彥做什麼都可以?”
“對,因為他值得我付出。”如果沒有年柏彥,她說不準早就沒命了。1cMr。
紀東岩盯著她,好半天才低喝道,“素葉你個瘋子,為了個男人都能把自己給賣了,你可真行,我服你了!”
“那你到底獻不獻血?”素葉察覺出他剛剛的話不過就是試探。
紀東岩咬牙切齒,“獻!我倒是要看看你們兩個怎麼幸福過一輩子!”話畢朝著醫師走過去,“我去化驗。”
“好好,跟我來。”醫師趕忙安排。
在紀東岩的背影即將在走廊消失時,素葉突然朝著他大喊了一聲,“紀東岩!”
紀東岩頓步,回頭看她。
素葉深吸了一口氣,“謝謝你。”
紀東岩臉上閃過一絲彆扭,再開口時惡狠狠,“年柏彥那麼大的體格,我獻血量肯定不少,素葉我警告你,你要是不給我準備jī蛋和牛奶補血,小心我跟你沒完!”
素葉的心這才放下,鼻頭犯了酸,故意延著他的話道:“你放心,我會讓你嘗遍全球各地奶源和蛋源出產的東西!”
紀東岩無語,二話沒說跟著醫生走了。素葉這才坐回到了椅子上,心中的不安也漸漸逝去,又隔了幾分鐘貝拉走上前,小聲問道,“你就這麼相信紀東岩?萬一他使壞呢?”
素葉抬頭盯著指示燈,語氣肯定道,“他不會,我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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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柏彥過了危險期。
在充分利用了紀東岩o型血的前提下,經過醫生們的努力終於將年柏彥從死神手裡奪了回來,但由於搶救時間較長,病患體質自然會受一些影響,恢復自然就慢,所以目前還處於昏迷狀態。素葉跟著一同回到了病房,坐下來就再也沒動彈過,一瞬不瞬盯著躺在病chuáng上的男人,能夠聽到他的呼吸聲,看到血壓和心臟監控儀器上的跳動呈現正常狀態,這一刻她幾乎將各路神仙都感謝了一遍。
上天沒有殘忍地將他從她身邊帶走。
他還躺在這兒,活生生地躺在這兒。
這期間,貝拉也累得半死不活,為了抵擋那些個記者,她什麼方法都用上了。紀東岩則躺在病房裡臨時加的病chuáng上,見素葉始終凝著年柏彥心裡多少不是滋味,伸手大力地拍了拍chuáng,嚇了素葉一跳。
“你要詐屍啊。”她不悅低喝,怕他的粗魯行為擾了年柏彥。
紀東岩秋後算帳,“鮮血之前誰答應得好好的來著?jī蛋呢?牛奶呢?哪怕一杯紅糖水也沒看到!”
“你急什麼呀?只是獻血而已,怎麼搞得跟女人坐月子似的?”素葉嘴裡這麼說著,但還是起身為他倒了杯貝拉剛剛買來的牛奶,走到他跟前遞給他,“要不要給你戴頂帽子?坐月子的女人都怕受涼。”
“早知道你一副小人嘴臉當初我就不該獻血。”紀東岩接過牛奶,皺了皺眉,“怎麼是涼的?”
“呦,我還真忘了月子裡的女人還不能吃涼。”素葉的心qíng因為年柏彥脫離危險期而好轉,也有心思逗貧了,接了過來後塞進了微波爐里,“你還有什麼要求趕緊一併說了,jī蛋要不要給你雕個花兒之類的?”
紀東岩一臉嫉妒,“等年柏彥醒了你最好別對他太好,否則我會心裡不平衡失手一拳打他去見閻羅王。”
微波爐發出“滴”地一聲,素葉利落地從裡面拿出牛奶,再次遞給他,“你捨得嗎?現在他血管里還有你的血,他死了,你的罪就白遭了。”這世上就是有這麼一對人,他們真的就是朋友,也真的就是勁敵,他們會在商場上算計彼此,甚至會bī到對方無路可走,但怎麼也不會對彼此痛下殺手,再痛恨也無法要對方xing命,他們嘴上都在咒罵著對方,用最狠毒的言語來詛咒對方,卻在對方真的遇上生命之憂時又以因為沒斗夠還不想讓他死等這般由頭來伸手幫忙。
也許年柏彥和紀東岩就是這種人,難為知己難為敵。
紀東岩接過,嘗了嘗,皺眉,“素葉,你就應付我吧,這麼短的時間牛奶都沒熱透。”
“愛喝不喝。”素葉甩過來一句話後又坐回到了年柏彥chuáng邊,看得紀東岩直抓狂,仰頭一口喝光了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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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紀東岩走了,貝拉送了點生活用品來,見年柏彥一動不動地闔眼躺在chuáng上,看向素葉時語氣不悅,“你以後要是敢對不起年先生就太不是人了。”
素葉知道貝拉心裡有氣,從年柏彥帶著她出席競投會到中了槍再到搶救過程中,這個貝拉就沒給過她好臉,要不是一時間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她才不會這麼縱著貝拉,現在年柏彥安好無事地躺在病房裡,她自然也找回了以往的針鋒相對。“令女人們都心心嚮往的男人,我愛他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給其他女人創造靠近他的機會?”
貝拉聽了後臉色難看,將年柏彥的手機扔到了她面前,“他的公事你處理吧,我很累,要回去補覺了。”
非及才在同。素葉接過手機,“請便。”
貝拉氣呼呼走了。
打開手機,一看才把素葉嚇了一跳,也不怪貝拉喊累,不過是幾個小時的時間,她已處理了數百個來電,還有上百個未接電話,仔細查看才清楚這些號碼盡數都是媒體。輕嘆了一口氣,將手機擱置一旁,素葉端了gān淨的水,浸濕了毛巾,小心翼翼地為年柏彥擦著臉,輕聲道,“明天你能醒過來嗎?其實讓你這麼休息一下也挺好的,只是別睡太長時間……”
說到這兒,嗓音有些哽咽,素葉想起在競投現場時他緊緊摟著自己的那一幕,越想就越是心酸。她從來都不認為在一段愛qíng中女人就要永遠做依賴方,她更喜歡的是能與心愛的男人齊頭並進的感覺。與年柏彥在一起後她愈加希望能夠保持這種感覺和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