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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手機甩到了一邊,他雙手緊握著方向盤,英俊的臉亦如布滿了yīn雲,額上的青筋也凸起。他的眼被憤怒冰涼蒙住,透過淡淡的光亮,他整張臉看上去極為駭人。
車行到了小路,葉淵剛要轉彎,前方卻突然衝出了一輛車,戛然而止地擋住了他的去向,葉淵一驚,猛地踩下剎車,等停穩了後,就見從前方橫著的車內下來了一個男人。
竟是年柏彥。
葉淵愣住。
車門很快被打開了,緊跟著他被年柏彥揪了出來,耳畔是他低喝不悅的嗓音,“葉淵,你想gān什麼?”
☆、衝動是魔鬼
年柏彥能夠及時趕來,可以說是上天的安排,又或者說成是運氣,之後的幾年裡,年柏彥每每想到這件事都會心心生涼意,又隱隱地後怕,如果在這個風雨將至的夜晚,他沒有見到葉淵又或者是晚到,那麼,後果不敢設想。
因為,年柏彥已經在葉淵的眼裡找到了殺氣,一種被bī到絕境只能選擇最徹底的方式的殺氣。
老婆之命不容違背,就算天塌下來砸到他頭上,都得把老婆吩咐的事做完了才敢咽氣,這自然是年柏彥寵溺素葉的方式,所以本著這個原則,百忙中的他總要抽出時間來調查席溪,那個讓素葉視為夢魘的女人。
想來多少有點吃醋了。
看樣子林要要在素葉心裡的位置是遠勝於他這個做老公的,至少當初喬伊或白冰試圖橫cha一腳的時候,他也沒見素葉這麼大敵當前恨得上躥下跳過。
想查席溪不是很難,她是席家的千金,席家在商界也有一定的地位,所以有關她的資料在網上一查就能查到一大堆,但網上的言論幾乎都一邊倒,關於她負面消息幾乎為零,只有一次被狗仔拍到她在夜店買醉時候的照片,就是葉淵結婚的時候,當時有媒體稱她是因為失戀而買醉,而相關報導的標題寫得也挺缺德的,大概就是灰姑娘勇奪愛,富家千金落寞買醉之類的。
可以見得,席家是十分關注網路公關這塊兒,有關這個報導還是在一些邊角論壇才能找到,門戶網站一概被刪除。只要上網,搜到席溪的資料都是優雅得體,聰明善良的,總之一句話,就是積極向上,工作能力極qiáng的富二代。
如果想要徹底查清楚一個人,偏門的方法有很多,而往往的,越是偏門的辦法查出的資料就越是jīng彩可靠。
也就這樣,年柏彥拿著資料打算叫葉淵出來,當面給他,結果,他的電話一直處在無法接通的狀態。時間也不早了,按理說不應該再跑去人家打擾,但事關重大,又有素葉施加壓力,威脅他說事qíng辦不完不准回家睡覺,無奈之下他只能硬著頭皮親自上門找葉淵。
豈料,年柏彥開著車剛到葉淵的住宅範圍時正好撞見葉淵,他的車速很急,朝東面去。這個時間還要外出,依照葉淵現在的qíng況應該不能是去朋友聚會。
不知怎的,年柏彥心裡就躥騰出一絲不好的預感來,他趕忙跟上。
也許,是因為今晚突變的天氣,又也許,是因為葉淵反常的行為。
正如此時此刻,當他把葉淵截下來後,從他那雙近乎困shòu般血紅的眼裡能夠輕易讀出他的意圖,年柏彥緊緊地揪住他的衣領,不悅喝道,“你瘋了是不是?”
葉淵沒料到會有人跟蹤,更沒想到跟蹤他的人竟然會是年柏彥,怔楞了,良久後,車內的手機倏然響了,聲音刺耳。
他這才反應過來,條件反she地拿起手機接起。
那邊,席溪的聲音很是不耐煩,周遭的環境很安靜,所以這麼一來電話里講了什麼隔了好遠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葉淵你搞什麼?你把我約出來,現在還不見你的影兒!”
葉淵的臉色僵冷了。
年柏彥沒迴避,目光沉涼地盯著葉淵。葉淵開口,嗓音亦是沉沉的,“我快到了。”
掛斷通話後,葉淵轉身要走。
卻被年柏彥的大手重新給扯了回來。
葉淵怒了,一把甩開年柏彥,低吼,“我有急事,你別擋我的路!”
下一秒,葉淵就被年柏彥揪著按在了牆上!
“葉淵,你告訴你想gān什麼?”他的目光與葉淵平視,語氣如瓦上寒霜。
“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管!”葉淵不耐。
“不需要我管?如果我不管,明天你就會直接進局子裡!”年柏彥冷冷甩出了句。
聞言這話,葉淵的面部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他看上去猝不及防,又有點惶然,但很快地,冷靜掩住了一切雜亂的qíng緒,他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放開我,我很趕時間。”
年柏彥意外地放開了手,卻徑直地走向葉淵的車。
“年柏彥,你——”
話沒等說完,車子的後備箱就被年柏彥打開。
葉淵的話堵在了喉嚨里。
借著殘冷的月光,後備箱裡的東西一目了然。有一把嶄新的鐵鍬,旁邊還放有一把鋒利的匕首。年柏彥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些東西,然後,目光緩緩移到葉淵的臉上。
葉淵看上去很不自然,他皺了皺眉,大步上前,“咣”地一聲闔上後備箱,卻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大半夜的帶著這些東西想gān什麼?”年柏彥微微眯眼,不是問話,更多的是呵斥,因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葉淵到底想要gān什麼。
葉淵皺眉,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年柏彥壓低了嗓音,怒視著他,“葉淵你是不是瘋了?殺人不用償命嗎?你做這件事之前為什麼不替你母親和你老婆想想?還有你的孩子,你是不是要她一出生就沒了爸爸?”
葉淵攥緊了拳頭,呼吸變得急促,“我是瘋了!被席溪那個女人給bī瘋了!我也不想這樣,但只有這樣我才能讓她徹底閉嘴!”
“你有什麼把柄在她手上?”年柏彥見他脫口了,倒也不擔心了,語氣轉淡地問。
葉淵沉默。
“我問你,你有什麼把柄在她手上?”年柏彥微微提高了聲調,一字一句再次問。
良久後,葉淵才勉為其難地脫口,“視頻。”
他的這兩個字,年柏彥就一切都明白了,低低咒罵了句,“葉淵,yīn溝里翻船說的就是你這種人。”話畢,轉身走到自己的車前,衝著葉淵冷喝了句,“你在前面開,我跟著你。”
葉淵愣住。
“別làng費時間!”年柏彥不耐煩。
葉淵不知道他要gān什麼,但見年柏彥如此堅持便也作罷,上了車,發動了車子。
漫漫夜下,月光拉長了影子。
兩輛車一前一後,在月色下急速,又被兩旁鬱鬱蔥蔥的樹影遮擋,半遮半掩地行色匆匆。
這樣的夜,很冷。
像是悄然布滿了寒霜,一點點地正在結冰。
很快地,葉淵放緩了車速,最終停在了一處別墅前,年柏彥見狀,也緩緩停了車,下車後才看清周遭的環境。
這是一處遠離京城繁囂的私人會館,這種會館一來不被眾人知道,只接待少數有錢人,二來地處偏僻,位於京郊,來這裡的人都沒有當天回去的。周遭都是層層疊疊的竹林,再遠處就是種滿茂密林樹的山地,這個時間這個季節很少會有人來這裡聚會,本來人就少,如果再碰上颳風下雨,更是寸步難行了。
年柏彥走到葉淵身邊,看著不遠處亮著微弱燈光的別墅後冷哼,“葉淵,你想得還真是周到,這的確是個殺人埋屍的好地方,如果碰上下雨,屍體連處理都省了。”
近幾年這種私隱的場所盛行,很多紈絝子弟為了放縱,專門找這種隱蔽的地方來歡聚,所以,自然而然就產生了這種專業場所,在這裡,來聚會的人可以做任何事,也曾傳出這種地方還會提供一些劑量的毒品之類的供人玩樂。
這裡沒有攝像頭,連通往這裡的路上都沒有監控,目的就是不想讓外界知道其行蹤。
所以,這裡是天堂,也是地獄。
套用網上經常說的那句話就是:如果你愛一個人,就把他帶到這裡來,這裡是私密的天堂;如果你恨一個人,那麼也把他帶到這裡來,這裡是難以逃脫的牢籠。
葉淵聞言年柏彥的話後倍感尷尬,清了清嗓子道,“你跟過來到底是想gān什麼?”
“幫你殺人。”年柏彥沒好氣地說了嘴。
葉淵面色不自然,彆扭地說,“別開玩笑了。”
年柏彥沒再接茬,只是淡淡地說,“你回車裡等我。”
見他徑直往別墅里走,葉淵倍感好奇,一把拉住年柏彥,“什麼意思?”
“意思很簡單,你,坐回車裡,不要再出現了。”年柏彥一字一句命令。
葉淵不解,“可是……”
“沒什麼可是,回車裡。”
葉淵雖說不解,但還是聽從了年柏彥的安排,回到了車子裡。
年柏彥走進了別墅,微弱的光和暈涼的月光漸漸吞噬了他的影子。
不遠處,有蟋蟀的叫聲,再遠點,就是寂靜一片了,沒有人的聲音,更沒有車來車往的繁雜。葉淵坐在車裡,靠著車座上,心思卻全都鑽進了別墅,他不知道年柏彥今晚為什麼會出現,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麼辦法對付席溪,只是被年柏彥這麼一攪合他才冷不丁醒悟自己要做什麼,現在冷靜下來,坐在車子裡,葉淵竟有些後怕了。
☆、只關乎人xing
如果真的是衝動行事,如果年柏彥沒有及時趕到阻止,那麼他會怎麼樣?席溪是只會在火上澆油的女人,到時候他會不會怒火中燒,真的做了再也無法挽回的事?
葉淵相信自己絕對會的!因為,在來時的路上他已經被憤怒蒙蔽了雙眼,哦不,確切來說,在機場的時候他就動了殺念。
想到這兒,葉淵打了個冷顫,為什麼他會變成這樣?是因為他死裡逃生,已經了解了死亡的殘忍含義?還是當他清楚了解親人不過如此,為了利益也可以痛下殺念的時候?又或是因為當他眼睜睜看著那個代駕死在自己面前的時候?
不管出於什麼原因,總之,是在經歷過了生與死之後,就是在那麼一刻,他就會覺得,人命有時候卑賤如螻蟻,勢弱的人只需要被人輕輕抬腳踩上那麼一下就掛了。
特殊事件能夠造就特殊心理,葉淵覺得,想來自己的人xing也是可怕的,骨子裡匿藏著的是一股他不想去承認的bào戾,所以,這一刻,他很感謝年柏彥。
別墅內,寂靜。
只有男人的腳步聲,卻很快地又能被地毯吸走了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