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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媒體的嗅覺是高於常人的。素葉的車出現在事故現場這件事被曝光出來,但接下來發生了什麼誰都不清楚,眾說紛紜,大家都在奇怪素葉為什麼棄車而走,有的猜測說是因為受傷了自己去醫院了,有的覺得事qíng沒那麼簡單,說不準是被人綁架了呢。
眾多猜測,總有一種是對的。
從素葉出事到年柏彥回到家,只有短短的三個小時左右里,各種猜測就蔓延了網絡。媒體們通過各種渠道來打聽這件事,甚至打聽到了那片的jiāo警和警局身上,jiāo警和警局的人面對媒體一如既往地保持沉默,從他們口中挖不出任何信息來。
等年柏彥的車子拐進了南池子時就看見不少的媒體車停在那兒,許是想要從他嘴裡知道點什麼。他攥了攥方向盤,掉了頭繞過了那條街,從后街回了家。
一進家門,卻怔住了。
客廳里坐滿了人。
有年柏宵、葉淵林要要、方笑萍和素冬,而身穿警服的素凱站在窗子前,面色凝重肅穆。
見年柏彥回來後,大家看上去都很激動,而素凱更是大步上前,直截了當地問,“我姐到底出什麼事了?”
這些人能夠在他家出現一點都不奇怪,年柏宵的指紋存檔沒刪除,他可以自由進出四合院。
“警方已經在調查了。”年柏彥說。
“小葉是受傷了還是怎麼著啊?柏彥啊,你到底見沒見到小葉?她現在人呢?”方笑萍的眼睛是紅腫的,看得出是哭過了。
“舅舅,舅媽,你們放心,我一定不會讓她有事。”年柏彥給出承諾。
“你不會讓我姐有事?”素凱攥著拳,“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素凱。”年柏彥嚴肅地看著他,“這個時候你要照顧好你的父母,而不是過來質問我。”
素凱走上前,面色冷硬地盯著他,一字一句道,“我很清楚你一定知道我姐到底怎麼了,這件事我也一定會著手去查,還是那句話,你千萬別讓我親手把你抓了!”
素冬聞言這話後肩頭抽動了一下,“小凱,你說什麼呢?你gān嘛要抓你姐夫?”又看向年柏彥,“柏彥,你是不是知道小葉在哪兒?難道真是被人綁架了嗎?”
年柏彥面無表qíng,一句話沒說。
“素凱,到底怎麼回事兒?”葉淵也急了。
林要要其實更著急,奈何挺著大肚子的她也不敢太刺激qíng緒。
素凱咬了咬牙,目光始終落在年柏彥身上,冰冷地回答,“我只抓違法的人!”話畢,離開了四合院。
方笑萍一聽瘋了,“柏彥,怎麼回事兒?你倒是快說啊。”
“是啊,小凱的話什麼意思啊?”
……
好不容易將他們打發走了後,只剩了年柏宵。
年柏彥整個人靠在沙發上,闔上眼,緩解酸澀的眼角,他知道年柏宵在盯著自己,半晌後淡淡地說道,“你也打算質問我?”
年柏宵看著他。
他是他大哥,就算從前對他有多少不滿也好,他對自己的大哥還是有所了解的,他看上去平靜淡然,實則內心已經找了火,否則,他的眼角眉梢不會這麼倦怠。
“我只想問你一句。”年柏宵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些。
年柏彥始終閉著眼。
“如果,當年被綁架的人換做是大嫂,你也會那麼做嗎?”年柏宵問。
年柏彥沉默了好久。
然後只回答了一個字,是。
年柏宵的呼吸變得急促,然後起身,他看上去很激動,但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來回來地在沙發旁踱著步,末了,問了年柏彥,“你會保證大嫂沒事,對嗎?”
一直以來,當年的綁架事件都是年柏宵心底深處的結,這也是他對大哥心生芥蒂的原因,而他剛剛之所以那麼問,就是想要解決心中的疑問。
他始終覺得大哥不關心他,而實際上,在他內心深處是很清楚大哥對他的重視,而大哥對素葉有多重視他是看在眼裡的,大哥剛剛的一個“是”字,就讓他知道了當年的事是有隱qíng的,雖然他不清楚具體qíng況,但他也相信了,其實大哥是關心他的。
但與此同時他又在擔心,擔心素葉會不會真的那麼幸運。
年柏彥回答,“對。”
年柏宵的qíng緒變得更加激動,他坐在了年柏彥身邊,一把扯過了他的胳膊,由衷道,“那我們可以找警察配合啊,你可以將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訴素凱,他本身就是警察。”
☆、不能跟警察打jiāo道
年柏彥睜眼,眼神淡涼,這般神qíng像是一盆冷水似的澆滅了年柏宵的激動qíng緒。他止了口,心中卻泛起不好的預感。
年柏彥看著年柏宵,神qíng里有說不出的凝重,半晌後他開口,“年家,不能跟警察打jiāo道,無論是當年還是,現在。”
年柏宵聞言一激靈,“為什麼?”他的嗓音近乎發尖。
年柏彥的眼神厚重,“柏宵你還小,有些事不需要知道,而我也沒打算讓你知道,所以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相信我,知道嗎?”
“大哥,我已經不是幾歲的孩子了!”年柏宵聞言這話後極為受傷。
年柏彥淡淡地笑了,“你在我眼裡始終就是個孩子。”末了他又補上,“你有大把的時間和青chūn,不需要為年家的事背負什麼。以前我很反對你玩賽車,是怕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也離開了,但現在,你對你想要做的事有擔當,你有理想有抱負,這樣很好,所以,你只管大膽地往前走,大哥能幫你做的事就是,為你鋪平你的路。”
“大哥……”年柏宵嗓子哽住了。
這麼多年來,年柏彥從未跟他說過這番話,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大哥是如此害怕孤獨,作為年家長子,他身上的擔子又這麼重,而他之所以現在還可以輕輕鬆鬆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完全是因為大哥的鋪橋設路。
大哥待他如父,而他,卻一直在誤會他、曲解他,刻意不去理解他眼角眉梢間的疲倦到底是為了什麼。這樣的他,其實連他自己都很討厭。
“大哥,年家到底怎麼了?你告訴我。”
“是我們的父親曾經做了錯事,所以,為了父親的名聲,為了年氏的聲譽,我只能還債。”
年柏宵呼吸急促,“父親欠了錢?還是欠了什麼?大哥,要還的話我跟你一起還,我也是年家一份子,有什麼重擔我要跟你一起扛。”由於著急,他的美腔都變了音。
“不需要!”年柏彥陡然冷了臉,喝道。
“哥——”
“如果你真的想要為年家做事,那麼就做兩件事。”年柏彥一字一句,“第一,保護好自己的安全;第二,替我照顧好素葉的舅舅和舅媽。”
年柏宵急了,“哥,我想——”
“這個時候你做好這兩件事就是幫了我最大的忙,聽清楚了嗎?”年柏彥面色冷沉。
年柏宵見年柏彥真的動了怒,便不敢再多說什麼了,點了點頭。
等所有人都離開了四合院後,房間裡頓時安靜了。
夕陽終於一點點被時間扯進了雲層,那微弱的紅光漸漸被夜色吞噬了,雕花棱形窗的玻璃上的光影也沉靜了下來,染上了冬夜的寒涼。
最後一抹光亮落在年柏彥的側臉上,稜角剛毅的臉頰就這麼陷在半隱半明之中,令人看不清他的眼。
周遭的一切都安靜下來了。
像是一座死寂的城池,最後只剩下他一個。
他從未感覺到這麼孤寂過,而今天,這種足可以噬人的孤寂像是病毒一樣在他周圍蔓延開來,令他覺得空前的絕望。
從前他也是這麼孤獨,一個人,素葉也曾離開過他的身邊,趕赴藏區的時候,但那個時候他從未像今天似的這麼難忍。
就好像,全世界只有他在活著,安靜地都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年柏彥就一直這麼坐著,直到窗外有片葉子輕輕飄落,撞在玻璃上發出輕微的一聲,他才轉動了下gān澀的眼珠,動了動,四肢都近乎僵直了。
拿了一支煙,夾在手指之間,卻幾次打火都打不著,他才愕然發現自己的手顫抖得很厲害。
繼而,這種擔憂轉化成了憤怒。
他一把將打火機摔在茶几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然後,手機像是有感應似的,在這個時候就響起了。
年柏彥拿過手機,是衛星號碼,無法定位,也意味著無法得知對方的位置,他微微眯眼,一種預感油然而生。
接起,年柏彥沒說話。
對方先開口了,笑聲很刺耳,原本優雅的聲調現如今聽著有點喪家犬的意思。
“年柏彥,你老婆在我手上。”
“文森。”年柏彥將煙扔到了一邊,身子靠在了沙發上,一字一句問,“你想怎麼樣?”
他的語氣十分肯定,似乎對文森能打來電話的行為絲毫不驚訝。文森察覺出他的口吻,哼笑道,“不虧是年柏彥,看來你早就猜到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年柏彥沒理會他的廢話,再次問,嗓音遂冷寒涼。
“你先是害得我被調查,然後又偷了我的王國,年柏彥,你說我想gān什麼?我文森這麼多年縱橫商場從沒吃過這麼大的虧。”文森咬牙切齒。
“不過是商場利益上的傾軋,你現在綁了人,xing質就變了。”年柏彥忍著怒火道。
“先改變遊戲規則的人可不是我。”文森冷笑,“我知道你一直在查我,也查了當年不少事出來,既然這樣,咱們倒不如好好聊聊。”
“你就是撒斯姆?”年柏彥微微眯眼。
文森笑了,“已經有好久沒聽人這麼叫我了,自從,你父親去世了之後。”
年柏彥的臉色愈發冰冷。
“我要求得很簡單,歸還BRIGHT和鑽礦,這麼多年你既然小心翼翼維護年氏,那倒不如現在一併把年氏也關了,怎麼樣年柏彥?這些要求對你來說太簡單不過了吧?”
年柏彥冷笑,“你的要求的確太簡單了,我還以為你想要我的命。”
“一下子要了你的命實在太便宜你了,你害得我生不如死,你覺得我可能讓你這麼輕易去死嗎?”文森笑得yīn森森的,“聽說你小子當年對你弟弟挺狠,現在我倒要看看,那個女人在你心裡有多少分量。”
“說時間。”年柏彥yīn沉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