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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柏彥是直接將報告放在丁司承的辦公桌上的,一句廢話沒有,“她的心理報告怎麼回事?”
丁司承許是沒料到他會上門問這件事,愣了一下,問他,報告怎麼會在你手裡?
年柏彥當然不會làng費時間來解釋自己怎麼得到的報告,翻開報告,指著最後下診斷的地方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丁司承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同年柏彥解釋說,素葉的qíng況很特殊,她的記憶里像是多出了一些人和事,同時的也像是少了一些人和事,他為她做過一次催眠治療,但治療的qíng況甚微。所以,就連他到現在都無法確切她的狀況。
年柏彥覺得奇怪,既然不能確定,那麼何來的解體症?
丁司承跟他簡單地解釋了一下什麼是解體症,又說,素葉的很多qíng況有點跟這種狀況相似,但他還不能確定,所以,只能在病qíng上歸類成解體,他要為素葉做進一步的觀察才行。
“你提到她的記憶問題,意味著什麼?”年柏彥問。
丁司承想了想,“在臨chuáng經驗中,這類qíng況其實也不算罕見,但我在懷疑另一個原因,我覺得素葉的qíng況很像是,被人篡改了記憶。”
年柏彥當時怔楞了一下,面容僵直。
“當然,這種結論是不可能寫在報告裡的,你要知道,一旦有記憶被篡改的個案發生,這將是一場心理諮詢行業的滅頂之災,這種事qíng傳了出去,再也不會有人去相信心理諮詢師,做我們這個行業的,最重要的就是個案要對諮詢師絕對的信任。”丁司承憂心忡忡。
年柏彥這才真正明白丁司承做結論的遲疑和最終下的決定。
然後他又提出讓丁司承儘快對素葉做出治療。
其實他對丁司承沒有好感,更談不上信任,丁司承對素葉什麼心思他心知肚明,但就目前來說,丁司承是素葉的導師,又是最了解素葉的,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話,他願意讓丁司承介入來治療素葉。
豈料,丁司承一臉的為難,他跟他說,這得素葉完全配合才行,再者更重要的是,素葉的記憶就像是個潘多拉盒子,一旦打開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更加不好的事,所以,他不敢輕易打開。
年柏彥不解,不明白他口中所謂不好的事是什麼意思。
“可能你不大了解,人的大腦都有自我保護的機制,它控制著記憶的遺忘頻率,實則就是自我保護的體現。素葉應該是遺忘了一些事,而這些事是保護機制不允許她想起來的,但潛意識中會釋放這些事的影子,在影響著她。你想想看,既然是不允許被想起的記憶,那麼說明這段記憶一定是痛苦的,所以我怕……”
年柏彥明白了丁司承的意思。
但同時的,他也擔心這種qíng況會困擾著素葉。
丁司承卻搖頭,說,“目前應該還是在素葉能控制的範圍內,至少我可以保證她現在是健康的,她只是記憶出現了問題,而不是心理狀況有問題,你要知道,作為她的導師,我會對她的狀況負責,但作為這個行業的發言人,我也有權維護行業的秘密。所以,你可以忽略這些結論。”他的手指點了點報告的頁尾。
年柏彥多少放心了。
他承認自己的行為卑鄙。
丁司承只是用了外人有可能看到的結論來維護行業的地位,而他,則利用了丁司承的筆跡來qiáng迫素葉就範。
他清楚知道,依照素葉的專業背景,很清楚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患上解體症的,但報告已出,她為了不自毀權威肯定會不得不答應他的要求。
也許她會直接找丁司承詢問,但沒有關係,他也很清楚明白,丁司承只會跟素葉作出解釋,對外,他是絕對不會澄清事實。
這就是人xing。
看著眼前的女人,年柏彥略有迷惑,她的小腦袋裡到底藏了什麼秘密?
記憶被篡改?
這幾個字在外界聽上去匪夷所思,但是對於年柏彥來說……
他的瞳仁縮了縮,等素葉起身的時候,他又恢復了一貫的神qíng。
起身,高大的身子有點站不穩。
素葉無奈,上前攙扶。
奈何醉酒後的他還挺重的,她個子原本就小,被他那麼一壓更站不穩了,就這樣,兩人雙雙倒在了沙發上。
她被年柏彥壓了個瓷實。
周身儘是他身上的氣息和淡淡的酒氣。
“喂,你——”
年柏彥卻伸手,修長的手指覆上了她的眉骨,溫柔摩挲著,凝著她輕輕“噓”了一聲。
她閉嘴,警覺地瞪著他。
“你該有多討厭我,嗯?”年柏彥低低地在她頭頂落下氣息,嗓音低沉,如同過耳的大提琴似的醇厚。
素葉的心被不爭氣地掀了一下,咬了咬唇,“年柏彥,我要睡覺了,很困。”
她應該理直氣壯地回答他的問題,但不知怎的就說不出口,雖說一想起他在小島上做的那些事她就恨。
也許是夜太深了。
又也許是,他醉了。
她承認自己是刀子嘴豆腐心。
年柏彥似乎也沒想等著她的回答,粗糲的拇指沿著她的眉梢下移,英俊的臉壓下,近到幾乎貼上她的,薄唇似有似無地掃過她的鼻骨,然後溫柔輕觸她的唇瓣,低低道,“可是,就算你再怎麼討厭我,你,都是我的……”
話畢,他的吻就落了下來。
沒有她想像中的殘冷狂bào,醉酒後的他意外地輕柔,一寸寸地碰觸著她的唇齒,you惑著令她為他開啟了貝齒,他的吻,由剛開始的淺嘗則止到漸漸地深入,最後,愈發地貪婪。
☆、在愛qíng面前,他也是卑微的
醉酒後的男人,危險又纏綿。
他的氣息有一點冷冽,又夾雜著酒jīng的熱qíng,朝著素葉鋪天蓋地地壓過來,令她一時忘了反抗。
等反應過來時,他已長驅直入,攻占了她的唇舌。
素葉覺得頭皮一陣發緊,雙手抵住他厚實的胸膛,但即便如此,她也能明顯感覺到他甦醒的yù望。
正意氣風發地頂著她。
鉻得她的小腹有點生疼。
當胸口微涼時,素葉驚喘了一聲,腦海中不經意地竄過年三十那晚的qíng景,呼吸驀地急促,連帶的,身體有了掙扎。
年柏彥的力氣顯然是大過她的。
大手箍住了她的兩隻手腕,力道不重,卻成功地將抵制胸前的力量鉗制,固定於她的頭上。
他的臉頰壓下來,於她耳畔輕落,“別bī著我對你動粗。”
滾燙的氣息灼傷了她,她纖細的身子輕輕抽動一下。
年柏彥抬眼,凝著她,鵝huáng的燈光沒能點亮他的眼眸,他的眼,依舊深邃如夜,宛若浩瀚的星空,蒼渺而孤冷,明明就是醉著的男人,卻又不像是醉得那麼厲害。
他低低的語息掃過她的鼻骨,肌膚有點癢。
“我,很想好好疼愛你。”他的唇近乎貼上她的。
一直,就想著用心來疼愛你,用全部的力量來擁抱你,呵護你……
素葉的心口被扎疼了一下。
她不知道是被他的眼神還是他的話。
就在她遲疑間,他的唇又重新落了下來,輕輕品嘗著她微張的唇瓣,一遍又一遍地細細描繪著她完美的唇形,還有微涼的舌尖,如果凍般柔滑,令他心悸不已。
他心疼,心疼於她的沉默和寂然,在小島的那幾天,他何嘗不是置身天堂地獄?
但同時的,他又憤怒,憤怒於她的欺騙和不愛,憤怒於在她眼裡,他只是用來達到目的的工具和棋子。他更憤怒於她的冷漠和警惕。
她看著他的眼充滿了不耐和緊張。
這就是他想全心來疼愛的女人?
他不懂,自己付出了這麼多,為什麼到頭來卻始終換不來她的一丁點感動?
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他,恨不得從未跟他認識過。
他渴望見到她,又控制不住來傷害她。
所以,他才將她扔到小島上一個多月,又所以,他只給了她回京後兩處住所的選擇。
因為他是自私的,他想著,小島也好,三里屯也罷,至少是他能找到的範圍,她不曾離開。
回京後,他沒出息地想要迫不及待地見她。
但想起她的眼神,他內心就沒由來地煩躁和不耐。
他知道這種狀態,就算見到她,後果也只能是傷害。
他隱忍不發,命許桐將工作安排到最滿,他將自己忙得像是只陀螺,沒日沒夜地投身於商場,仿佛又回到了沒認識她的日子。
到了晚上,他qíng願用酒jīng來麻痹自己,qiáng迫自己不回三里屯找她。
可就過了沒兩天,她的影子在他的腦海中越積越深,他開會連連走神,看文件里的文字看著看著都能看成是她的樣子。
就好像是她在他面前笑靨如花,對他嬌嗔,柏彥,人家好想你……
是的,她經常會這麼對他說,又或者會明知道他在開會時就發來這麼一條訊息或微信,相比文字,他更喜歡接到微信,因為,他可以在枯燥的公事之餘反覆來聽她故意的、撒嬌的或嬌滴滴如巧克力黏稠滑膩的聲音。
只要一聽到這個聲音,他的心就會飛遠,再也在辦公室里呆不住了。
在外地的他終於還是忍不住給她發了條短訊,告訴她,他會在十點回北京。
可等他真回了三里屯,她卻不在家。
他以為他會bào跳如雷,又或者,是給她打通電話命令她回來,他知道,這不過就是一通電話的事,然後她乖乖地來到他面前。
但,他沒有,甚至連一絲憤怒的qíng緒都不曾有過,相反,他竟意外地鬆了口氣。
因為他確信,如果她在,他看到的是她的反抗和不耐,那麼毫不例外地對她將會是繼續的傷害,正如在小島的時候。
他在房間裡靜靜地待了一夜,來思考他和她的關係。
不是沒想過放手。
在這個年代,誰離開誰都還是一樣要生活。
如果他真的放手,是不是她就真的快樂?
可是。
他轉眼又想到了她的欺騙,她可曾為他著想過?他憑什麼要自賤到被她戲弄了一番後還得要顧及她的感受?
年柏彥收緊了懷裡的女人,親吻的力量倏然轉重,引起了她的悶哼。
他的心也跟著疼了一下,卻懲罰似的加重了力道,他的大手扯開了她的扣子,覆上了她柔滑的身子。
如果只有傷害才能感覺到彼此的存在,那麼,他qíng願傷害。
愛qíng在他面前有多麼矜貴,他在愛qíng面前就有多麼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