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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很好理解了,目前競標在即,他這筆錢定是來競投鑽礦用的。想來自己挺不道德的,無意間偷窺了他人的隱私。
“想什麼呢?”見她上了車後就神遊太虛,年柏彥將公事包放到一邊,伸手拉過了她的手問。
斯密斯與貝拉坐在前面,后座足夠的位置是留給他們兩人的,素葉也不在乎貝拉眼角的餘光,輕輕依附在年柏彥身上,唇貼在了他的耳畔,壓低了嗓音嬌滴滴道,“想你昨晚上有多壞。”
年柏彥唇稍微微上揚,趁著車子轉彎時他順勢傾向她,低笑,“有多壞?”
“你討厭。”素葉很少見他在公共場合下如此,臉一紅,伸手錘了下他的肩頭,逗得他慡朗一笑。
貝拉從後視鏡看了一眼後車座,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見年柏彥意外大笑倍感驚訝。
等車子到了地兒,素葉也從年柏彥口中大抵知道了今天的行程。
他們要找一個叫做昌圖的鑽石商,中印混血,半個中國人,在南非開普敦開了一家鑽石店,之所以來找他是因為一顆罕見的鑽石,途中年柏彥給素葉看過這顆鑽石的圖片,克拉數自然不用多講,罕見的是它的色澤。
藍綠色,是一枚世間都少有的漸變色鑽石。
於暗處呈蔚藍色,但在太陽光下便是由綠至藍的漸變,光彩耀目,是眾多鑽石商紛紛惦記的絕世珍寶。素葉覺得自己脖子上的那顆鑽石已經很漂亮了,但見到圖片後方知天外有天,沒有最好只有更好的,再者加上它碩大的克拉數,足以想像它投資的價值。
鑽石,一顆能夠折she出璀璨光芒的小小碳元素單質晶體,一旦上升到了投資價值的位置上,就足以彰顯它背後的血腥來,因為這是關乎到權力、金錢、地位甚至是愛qíng的一場bào力遊戲。
當然,不足一克拉,4C標準平平的鑽石並無風險,因為它不具投資價值,充其量只做觀賞之用。所以,素葉很迫切希望能夠一睹這顆絕世珍寶的真面目。
豈料,當年柏彥帶著她一路竄街走巷最終抵達這家鑽石店的時候,素葉著實震驚了。與她想像的富麗堂皇大相逕庭,昌圖的鑽石店十分低調和隱蔽,設在開普敦白人聚集區的一座辦公樓里,這座辦公樓從外表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並非豪華建築。進了辦公樓到了四層,徑直走到最裡面才是這家鑽石店。1ciOy。
樓外沒有任何有關鑽石店的廣告或招牌,哪怕代表鑽石的標識都沒有。年柏彥告訴素葉,這個昌圖常年在南非生活,最擅長的就是尋找罕見鑽石,他手中握有不少鑽石都是不對外銷售的,甚至說市面上沒機會見到他收藏的鑽石,他的店,不需要廣告來吸引顧客,都是一對一的熟人引領,不是熟人從不接待,零散客人也不接待,他的店只對國內遊客開放。
素葉這陣子在南非也見識了不少,知道越是含金量高的店鋪就越是低調,但也不解昌圖的做法,在臨進門之前忍不住問年柏彥,“既然是對遊客開放的鑽石店,那他的鑽石能有那麼珍貴嗎?”在她印象中做這種群眾生意的,鑽石大抵都是價位低廉或消費水平能接受的級別。
年柏彥糾正,“大隱隱於市,他收藏的鑽石從不會對遊客開放。”
貝拉跟在後面,補充了句,“昌圖是我們常年合作的鑽石師父。”
素葉這才明白。
在南非這個治安狀況非常惡劣的地方,低調是為了安全,但她也想像不到昌圖的店鋪會低調到了極點,相比國內裝修標準來說,這家鑽石店可以用簡陋來形容。
不足200平米的店鋪,還沒她今早踏出的臥室大。裡面擺有密集的玻璃櫃檯,櫃檯中放有鑽戒、鑽石項鍊、手鍊、腳鏈、胸針等飾品,還有luǒ鑽,甚至是還放有沒有打磨的鑽石原石,這是在國內從未見到的qíng景。
店鋪里只有一名售貨員,櫃檯也沒有燈光,不像是國內鑽石店似的一進去就熠熠生輝,但仔細觀察便能看到角落裡暗藏的針孔攝像頭,還有四周經過特殊技術處理足可以用來防彈防爆的鋼化玻璃。貝拉上前報明了來意,售貨員點點頭,走到一邊許是給昌圖打電話了。
趁著這個空擋兒,素葉仔細看了櫃檯裡面的鑽石,很快打消了瞧不起這家店的念頭。她拿出手機,將手機的光亮照在了一枚不過是50分的luǒ鑽上,瞬間鑽石的光芒就發散了出來,刺激得她不得縮上瞳孔,更別提旁邊櫃檯里擺放的一克拉以上的鑽石了。
當然,這些還都只是普通鑽石,她徹底相信了年柏彥的話,高品質的鑽石是不會擺放在櫃檯中的,只有特殊要求的客戶才有可能見到。
這也許就是昌圖的生意之道吧。
這也許就是昌圖的生意之道吧。
因為對於普通消費者來說,鑽石的品質沒有太大意義,只要顏色淨度在中等以上就行,而且除非專業人士和專業儀器,從ròu眼看幾乎分辨不出差別來,但價位會差很多,真正讓普通消費者關心的是價格,所以說,1克拉以下的鑽石沒有必要追求太高的品質。
趁著昌圖趕來之前,年柏彥又逐一為素葉講解,這家鑽石店每一顆鑽石的對外價格基本是國內的七折或更低,鑽石的質量越高品質越高,與國內的差價就越小,所以普通消費者在這裡購買最划算的就是1克拉或更小的鑽石,如果是熟人拿貨,價位會更低。
在牆壁上,素葉又看到了不少照片,是一家三口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瘦小gān枯,雙眼卻熠熠生輝,男人身旁是個笑容溫柔的女人,看樣子是中國人,孩子在兩人中間,男孩兒,頭髮卷卷的十分可愛。
“這是昌圖的老婆和孩子,不過都不在了。”年柏彥看了一眼照片。
素葉目光一滯,“不在了的意思是……”
“兩年前,昌圖的老婆和孩子遭到劫匪殺害。”年柏彥的語氣聽上去雲淡風輕。
素葉卻被這清淡的語氣背後的內容嚇了一跳。
“鑽石,一兩顆不足以引起人的貪念,但對於鑽石經營者來說,大批鑽石匯集在一起就意味著利益和巨大風險。”年柏彥輕嘆。
原來的昌圖是做鑽石零售生意,因為鑽石質量好,差價大,所以豐富的客源也為他帶來了巨大的利潤財富,他便將妻子和孩子接到了南非共同生活。財富越大也意味著風險越高,他的財富引起了劫匪的關注,在一個雨夜洗劫了他的店,當時昌圖不在,老婆看店,孩子在寫作業,就這樣,劫匪搶了鑽石,殺了他的老婆和孩子。
痛失了老婆孩子的昌圖從此以後就再也不做零售,店鋪也轉為低調。
“那些劫匪抓到了嗎?”素葉看著照片中可愛的孩子,心也揪著疼。
“抓到了,這要歸功於鑽石底部的編號。”年柏彥道,“南非大多數的鑽石在進入銷售環節之前都要經過兩道程序,一是通過權威部門鑑定拿到其‘身份證’,也就是二是要通過雷射在鑽石底部打上腰碼編號,這種全球範圍的唯一xing清楚地記錄了每一顆鑽石的身份,所以給警方提供了破案線索。”
“就像我脖子上的這顆?”她的這顆鑽石腰碼可是獨一無二中的獨一無二。
年柏彥輕輕笑了,“是。”
素葉看著照片又嘆了口氣,“就算抓到了劫匪又怎樣?失去了親人,這種痛是一輩子的。”話畢轉頭看向年柏彥,“隱藏在你背後的危險又有多少呢?昌圖不過是家鑽石店就慘遭橫禍,你呢?你手裡握有的可是鑽石礦,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呢?”
年柏彥伸手輕撫了她下頭,淡淡笑了,“不少。”
這兩個字,沉甸甸地壓在她心上,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如果在以前我不會太去計較得失,但現在不同了。”年柏彥看出她的擔憂來,收手攥緊了她的手,給予她了力量,“現在我有了你,所以會更加小心謹慎。”
素葉心頭被他的填得滿滿的,忍不住靠近他,緊緊攥著他的大手不放了。
密念岩起勁。也就在此時,有道yīn郁的嗓音揚起,淡淡的,“今天是什麼風兒把年先生您給chuī來了?”
一口地道的中國話,聽不出絲毫的雜音來,所以素葉的推斷沒錯,昌圖的老婆是中國人。轉頭看著這個恰似從照片中走出來的男人,依舊瘦小gān癟,不同的是,他眼裡的神qíng也如這家店鋪似的黯淡無光,見到年柏彥之後也沒太多表示,繞到他們面前,那張臉如風gān的帆布毫無表qíng。
☆、撒謊都不臉紅嗎
昌圖的聲音乍聽上去像是鋸子拉扯在上了鏽的金屬上時gān枯刺耳,令人十分不舒服,再配合他的那張臉,不消多琢磨都能看出他歷經的風霜和苦痛,如果素葉未曾聽過他的經歷,那麼會在第一時間反感這種聲音這個長相,但見到昌圖,她便聯想到他的妻兒被人殺害時的慘狀,也就對他充滿了同qíng。
年柏彥似乎對他的態度早就習以為常,他開門見山,“把我chuī來的不是風,而是昌圖先生的珍寶。”
素葉看到昌圖的嘴角抽動了一下,渾濁的眼略有所思,很快他又道,“即將競投的鑽礦在圈子裡被炒得沸沸揚揚的,恕我直言,我是不想摻和進去。”
“我只想跟你錢物jiāo易,就這麼簡單。”年柏彥伸手,貝拉jiāo上照片,他遞給了昌圖。
昌圖看了照片一眼,又抬眼看了看年柏彥,“年先生不愧是行業翹楚,這麼難搞的照片也搞得到手。”圖子時歷了。
照片素葉也看過了,是那顆藍綠色鑽石。
“昌圖先生,進一步說話。”年柏彥做出“請”的手勢。
昌圖微微點頭,與年柏彥進了裡面的屋子。房間沒鎖門,雖說素葉聽不大清裡面具體在談什麼,但能看到兩人的神qíng。
兩人的聲音壓得很低很低,昌圖說了一番話,然後年柏彥又不知對他說了些什麼,看架勢是在商討鑽石價錢的問題,昌圖搖頭。
素葉沒心思再去看櫃檯里各式各樣的鑽石,時不時偷瞄屋子裡的qíng景,那個昌圖的神qíng看上去挺堅決,但年柏彥似乎更加堅持。末了,她拉過正在旁悠哉拭項鍊的貝拉,壓低了嗓音問,“你懂唇語嗎?”
貝拉吃了一驚,“啊?”
“你能看得懂他們在說什麼嗎?”素葉眯眼盯著門fèng里年柏彥的側臉,他的薄唇微動。
貝拉搖頭。
“能做到你這個級別的助理不應該是上知天文下曉地理的嗎?”
“許桐會嗎?”
素葉被問住了,良久後說,“我還以為你能比她更勝一籌。”